為了討青梅的歡喜,顧清致逼我拿掉了孩子。
江惜柔隻是破了點皮,他就著急得不行,將剛做完人流手術的我獨自扔在醫院。
他說:“如果我們當初不結婚,小柔也不會一氣之下嫁給家暴男,被打成那樣,笙笙,我們該對小柔負責。”
他所謂的負責,就是把江惜柔接回家裏,看著她折磨我欺辱我。
“不就是打了個孩子嗎,又不是斷了腿!”
“結婚紀念日當然是我陪清致哥哥過啦,你就在家裏給我煲湯吧。”
可我後來才知道,所謂的家暴男是假的,她也從未失去過孩子。
“清致哥哥,我想當顧太太,你讓我當三個月顧太太好不好嘛!”
顧清致答應了。
“我和她隻是做戲,等她的抑鬱症好了我就來接你,笙笙,你知道的,我最愛的是你。”
我再不抱期望,火速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坐上出國的飛機。
顧清致,這次是我不要你了。
1
“魏小姐,別擔心,我們的清宮手法很專業,馬上就好了。”
頭頂慘白的燈光十分晃眼,刺得我眼眶禁不住一酸。
我哽咽著點頭,逼著自己把手從小腹上拿開。
幾天前,我還在為這個孩子的到來欣喜,沒想到現在就要和它告別。
尖銳而漫長的刺痛讓我把掌心掐出了血。
直到從手術床上下來,沒站穩跪倒在地時,我還是恍惚的。
謝絕護士的攙扶,在醫生同情的目光下,我扶著牆慢慢走了出去。
說好會一直陪我的顧清致卻不見人影。
我拿出手機,不出所料,顧清致為了他的小青梅,再一次把我拋下。
【笙笙,惜柔的狀況不太穩定,我先過去看一眼,你自己一個人別害怕,待會兒我送你回家】
消息發送時,我剛剛進手術室。
自從江惜柔渾身是傷地被接回來,我已經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
隻要江惜柔需要,顧清致就會毫不猶豫地扔下我。
過生日吃燭光晚餐,最後隻有我自己麵對殘羹冷炙。
結婚紀念日出去旅遊,卻隻剩我自己打卡了所有景點。
就因為江惜柔把我認成那個白月光,所以我事事都要退讓。
甚至今天,江惜柔接受不了我懷孕而割腕,顧清致就逼著我打胎。
我也哭過鬧過,但顧清致隻會心疼地抱著我道歉。
“如果不是我當初不管不顧結婚,惜柔也不會變成這樣,我得對她負責,笙笙,你要理解我。”
酸澀在心裏翻湧,我還是不死心地給顧清致發消息。
【清致,我好了,你在哪?】
我一瞬不瞬地盯著手機。
直到腳下的地磚濕了又幹,手機電量快要耗盡,也沒有收到回複。
那個會秒回我消息的顧清致,現在隻屬於江惜柔。
咽下滿嘴苦澀,我拖著綿軟的雙腿,忍著餘痛走出醫院。
剛剛到家,顧清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柔想喝家裏做的魚湯,你待會兒能送到醫院裏來嗎?”
江惜柔的抱怨通過手機傳出。
“不就是做了個小手術,又不是斷了腿......”
“惜柔!”
顧清致沉聲警告,江惜柔才不甘心地閉嘴。
“辛苦你了笙笙。”
我張了張嘴,那句“你不關心一下我怎麼樣嗎”還沒問出口,電話就被掛斷。
張嫂擔憂地看著我。
“太太,您身體還這麼虛弱,一會兒我去吧。”
我放下手機,把手裏的止疼藥吞了下去,搖了搖頭。
江惜柔不是真的想喝魚湯,隻是想折磨我而已,如果我不去,她還有其他的手段等著我。
我拎著保溫盒走到病房門口,正要敲門的時卻聽見江惜柔說話。
“清致哥哥,你不許心疼那個女人,是你答應配合我演三個月的戲,這三個月裏我做什麼你都不能管。”
顧清致無奈歎氣。
“小柔,笙笙畢竟是我妻子,你為什麼要撒謊說自己被虐待,笙笙已經沒有了孩子,你就別再欺負她了。”
2
我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江惜柔受到的傷害是假的,顧清致竟然也知道。
“如果不是她要嫁給你,我怎麼可能會找一個陌生人結婚,我不幸福,她也別想好過。”
顧清致後麵又說了什麼我根本沒聽清,腦子裏全是嗡鳴。
我以為他照顧江惜柔是出於哥哥的責任,出於同情。
可這隻不過是江惜柔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全都是假的。
我顫抖著手撫上小腹,想起幾個小時前,我追著顧清致趕到醫院。
江惜柔割腕,實際上隻是破了一道口子,很快就包紮好。
可顧清致卻沉默著遞給我做人流手術的同意書。
不顧我怎麼哀求,顧清致強硬地拉著我的手簽上名字。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卻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痛苦,甚至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可笑我還期望著,隻要江惜柔恢複,我的顧清致就會變回來。
心如刀絞的疼痛讓眼淚決堤一般落下,我踉蹌著跑出醫院。
等淚水被風吹幹,我才看到顧清致的消息。
【小柔不想喝湯,你好好在家休息,我晚上回來陪你】
我看著對話框發了好大一會兒呆,才從通訊錄裏找到一個做律師的朋友。
【麻煩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議,越快越好,謝謝】
等我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顧清致依然沒有回來。
我略過張嫂欲言又止的眼神,把自己關進房間。
被吵醒的時候,枕頭上還有一片濕痕。
我推開房門,和江惜柔對上眼。
她朝我惡意一笑,把手裏的相片一下撕爛。
我這才注意到客廳裏的一片狼藉。
我和顧清致的結婚照被砸得稀碎,結婚證也被撕爛了扔進垃圾桶。
就連我給寶寶買的衣服,都被絞爛成為一堆破布。
江惜柔猶嫌不解氣,一腳踩上那堆布條,不滿嫌棄。
“死人穿的衣服還放在家裏,真是晦氣。”
我氣得發抖,衝上去毫不留情地扇了江惜柔一巴掌。
江惜柔不敢置信地捂著臉,隨即爆發出尖叫。
顧清致慌忙火急地從廚房出來,徑直跑到江惜柔身邊,滿臉心疼。
江惜柔邊哭邊靠進顧清致懷裏。
他們穿著情侶家居服,姿態親密得好像真夫妻。
顧清致以為我是因為照片而生氣,皺著眉望向我。
“笙笙,你明明知道小柔受不了刺激,照片沒了還可以再拍,你就非得這麼斤斤計較嗎?”
“顧清致,我和你的孩子,今天沒了......”
他眼裏卻隻有江惜柔。
我無知無覺流著淚,顧清致看清後突然啞然。
他把江惜柔哄回房間,回過頭來安慰我。
“笙笙,我知道你很難過,孩子我們還會有的,等小柔好一點我就送她走,你能理解,對嗎?”
理解,還要怎樣理解他才滿意。
我扯著嘴角一笑,極盡悲涼諷刺。
顧清致卻誤以為是我同意,輕柔地在我額上落下一吻。
“笙笙,小柔住在家裏看見你不利於養病,你就先出去住幾天,幾天後我就接你回來,咱們再重新去補辦結婚證補拍婚紗照好不好?”
眼前的顧清致陌生得讓我覺得從未見過。
一股無力和心累席卷而來,我啞著嗓子開口點頭。
“好。”
3
我會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結婚證和婚紗照也不用補了,爛掉的東西就讓它爛掉吧。
顧清致欣喜地彎唇,把我抱進懷裏。
“笙笙,我真的好愛你。”
顧清致愛我這件事,一開始毋庸置疑,但現在,我不敢信也不敢要了。
我沉默著開始收拾行李。
家裏的東西很多,但是屬於我的很少。
拉開床頭櫃準備拿我的銀行卡時,視線卻落在了一個藍色絲絨小盒子上。
那是顧清致向我求婚時自己打的戒指。
我猶豫著要不要把我的那枚帶走,顧清致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不過是出去住幾天,戒指就沒必要拿了吧?”
確實,都要離開了,不如走的幹淨一點。
我幹脆地收回手。
顧清致本來想親自送我去酒店,出門的時候江惜柔突然喊頭疼。
在他為難的神色下,我接過行李箱,平靜讓他回去。
“江惜柔離不開你,我自己走就行。”
顧清致為我的懂事感到滿意,轉身就要進門,卻又突然停下,轉回來拉著我的手。
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似乎在確定什麼一般。
“笙笙,你不生氣吧?過兩天我來接你,你會和我回來對嗎?”
我看著這個愛了很多年的男人,忽然覺得悲哀。
“是我想多了,你怎麼可能不回來,我去看看小柔怎麼樣了,你路上小心。”
顧清致訕訕一笑,怕我說出要留下的話,忙不迭放開我,轉身進門。
我啞然一愣,牽動了一下唇角,隨即一言不發地離開。
夜已經很深,等我走出別墅區街上已經看不見人。
我沿著街道走,卻不知道該去哪。
雖然已經生活了幾年,這個城市卻還是讓我陌生,就像顧清致一樣。
就在我打算隨便找一家旅館入住時,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車緩緩停在身邊。
車窗下降,看清裏麵的人時,我驀地一愣。
“陸京馳?”
江惜柔的消息是在我躺上床準備睡覺的時候發來的。
是一個視頻。
顧清致用向我求婚時的戒指,單膝跪在我給寶寶買的衣服上,深情款款地望著江惜柔。
即使已經決定放棄,看見這一幕心還是會抽痛。
下一秒,顧清致的電話和敲門聲一同響起。
我不小心按了通話鍵,顧清致無奈但飽含寵溺的聲音響起。
“笙笙,小柔今天看見我們的結婚證受到了刺激,我們先簽一下離婚協議安撫她一下,等她好了我們就複婚。”
我閉上眼,任由冰涼的淚水滑落,心中對顧清致的最後一絲情誼也消耗殆盡。
按住門把開門時,我聽見自己輕聲說了句好。
顧清致聲音一愣,捉摸不定詢問。
“笙笙你......同意了?”
身體好像卸下了什麼重擔一樣,輕鬆一片。
“對,我同意了,離婚協議書我會回去拿。”
不知道我話裏的哪個字觸動了顧清致,他竟然鬆了口氣。
不等他再開口,我就掛了電話,和麵前的人眼神碰撞在一起。
陸京馳端著牛奶,眼底暗紅,聲音嘶啞。
“笙笙,我很想你。”
4
第二天,陸京馳開車送我去顧家。
我吃著他給我做的三明治,腦子裏全是昨晚他那句“我很想你”。
以至於車停在別墅門口好幾分鐘我都沒回過神。
我和陸京馳就讀於同一所中學,兩家也是鄰居,他比我大一屆。
他高考那幾天,我姥姥突然病重在床,媽媽帶我回了老家,還沒來得及回去,我就已經轉了學。
昨天他把牛奶遞給我,說我是他求而未得的白月光。
我臉發燙,差點打碎了玻璃杯。
“笙笙,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陪你進去。”
陸京馳低沉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對上他眼裏的關心,我輕輕一笑。
“沒事,我隻是去拿點東西而已。”
我下車,徑直走向大門,似乎完全沒發現別墅的裝飾煥然一新。
踏進室內,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向我投來。
一身挺括西裝的顧清致端著酒杯愣在原地,穿著紅色禮服的江惜柔炫耀一笑。
雙方家長都在,不難看出,這是一場簡約的訂婚宴。
顧清致似乎沒料到我會在這時候回來,有些慌亂地放下酒杯,邊朝我走過來邊低聲解釋。
“笙笙,我和小柔隻是做戲,你放心,顧太太隻會是你,等她病好這一切就會結束,我愛的永遠隻有......”
我微笑著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我理解。”
但我已經無所謂了。
“怕耽誤治療,一大早就趕來,沒有打擾你們吧,江小姐?”
顧清致渾身僵硬頓在原地,江惜柔笑吟吟地挽上他的胳膊,眼裏滿是得意地讓張嫂把顧清致早就簽好的離婚協議拿了出來。
我看也不看就要簽字。
顧清致猛然甩開江惜柔,拉住我的手,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黑線。
我平淡抬頭,顧清致卻臉色十分難看。
“我已經簽字了,你就沒必要了吧。”
一根一根掰開顧清致攥著我的手,我細致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做戲要做全套不是嗎?”
明明我的一舉一動全是按照他的心意來,顧清致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刺眼。
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掌控,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莫名地煩躁。
“笙笙,你是不是生氣了?如果你生氣我可以馬上停止。”
如果顧清致能在醫院的時候說出這句話,就算他欺騙我,我也能原諒。
可是已經太晚了。
離婚協議書已經簽好,我和顧清致之間再沒有關係,我轉身準備離開。
顧清致眼睜睜看著我走遠,心裏突然一慌,追了上來。
可江惜柔突然捂著心口說不舒服。
“笙笙,你等我,我有話要和你說。”
顧清致猶豫幾秒,腳步一轉還是向江惜柔跑去。
我沒有一絲留戀,開門上車。
陸京馳送我到機場,趕最近的航班回我自己的家。
我們擁抱分別,約定等他出差結束再聚。
顧清致應該是發現我沒有等他,一個勁給我發消息問我去哪了。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江惜柔發給我的求婚視頻發給了他。
【顧清致,那天你們在醫院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既然你割舍不下江惜柔,那我祝你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