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薑書眠費力睜開疲憊的眼皮,刺眼的燈光讓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她才察覺,自己是在醫院。
沒想到,自己還能死裏逃生。
雖然性命無憂,但長時間的重物擠壓,還有大量吸入的灰塵木屑,讓她的呼吸變得艱難起來,每一次張嘴,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咳嗽。
她從醫生那裏得知,是一個男人送她來醫院,並交了很大一筆錢,作為她的醫藥費。
聽著醫生描繪的容貌特征,薑書眠心裏的答案得到了印證,那男人是薑清讓。
但直到出院,薑清讓都沒有出現。
不過她收到了一張電子結婚請柬,是喬兮月給她發的。
一打開,輕柔舒緩的鋼琴曲流淌而出,兩個人的婚紗照緩緩而出,最後定格在一封手寫邀請函,字字懇切,讓人為之動容。
薑書眠一眼就認出那是,薑清讓的字。
她一下子就回想起那個下午,她掛在薑清讓的後背,蹭著他的脖頸,哀求了半天,才讓對方同意,手寫一封邀請函,拍成照片,放在請柬的最後。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曾經她和薑清讓商量的所有婚禮細節,今天都體現在他和別人的婚禮上,看著照片上幸福美滿的一對新人,薑書眠啪的一下,關閉了手機頁麵。
自然也沒回應,喬兮月的那句。
【書眠,我和清讓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禮金你不用準備,你隻要人來就行。】
薑書眠安生待了不到一天,不顧醫生阻攔,就要出院。
填寫出院單子的時候,她突然捂著嘴巴,盯著眾人好奇的眼神,衝到廁所,哇的一聲,控製不住地嘔吐出來。
好不容易停下,劇烈的頭痛又再次襲來,薑書眠無力地靠在廁所牆邊,酸腐味縈繞在她的鼻尖,可偏偏她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其實她時日無多,這段時間腦瘤後期的症狀,一個接一個在她身上出現。
本來她不該出院,可還有事等著她去做。
所以稍稍能動的時候,薑書眠就打車去了墓園,在樓下的祭奠品店,她猶豫再三,還是選擇買了三束花。
看著墓碑上,爸爸媽媽的照片,她緩緩蹲下,想要說些什麼,眼淚先奪眶而出。
此刻她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像是受了委屈,找父母做主的幼子般,號啕大哭起來。
直到簡單平複情緒後,薑書眠紅腫著眼睛,放下兩束花,站了起來。
冷風如潮水般襲來,吹起她單薄的衣服,露出她嶙峋的身體。
薑書眠一動不動,像兒時那樣和父母撒著嬌。
“爸,媽,等我見到你們外孫女,我就能和你們團聚了。不過說好了,等下見麵的時候,你們可不能再罵我,不然我就飄到別的地方去,讓你們見不到我。”
嘴上說著調皮話,眼淚卻又肆意流淌下來,薑書眠沒有抬手去擦,拿起剩下的一束花,轉身離開,隻留下被風吹散了一句話。
“爸媽,你們別生我氣,不然就沒人愛我了。”
順著台階往下走,薑書眠在第二層停下,放下手裏的花束,絮絮叨叨地開始說起話。
“阿姨,我很感謝你,當初願意勸叔叔收養我,也沒有逼我喊你們爸爸媽媽,反倒主動提出,讓我繼續喊你們叔叔阿姨。”
“哪怕是知道我和清讓的事情時,你再憤怒,最後還是原諒了我們。我答應你的事,我也做到了。隻是..........”
“你是誰,你為什麼和我奶奶在講話?”
薑書眠聽到詢問,下意識回頭,在看到自己身後,站著個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小孩時,整個人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