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謝景書一大清早就來接她回家。
一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謝景書,積極的幫沈竹心收拾著行李,出病房時,還搶走沈竹心手裏的東西。
“你身體還沒恢複好,我來提。”
以前哪怕謝景書的一丁點關心,都會讓沈竹心欣喜不已。
可現在,她的心中卻不再掀起任何波瀾。
兩人同坐一輛車,卻一路無話,即便謝景書一直找話題,沈竹心也沒有任何回應。
‘叮咚’。
手機裏忽然進來了一條新信息。
名稱為‘南城援非醫療隊’的群裏發出了通告。
【我們出發的航班是下午四點,請大家在三個小時後到機場集合。】
看到這條信息,沈竹心鬆了口氣,終於可以離開了。
看到她臉上突然浮現出的笑意,謝景書有些疑惑:“誰的信息?”
沈竹心收起手機,神情淡漠:“沒誰。”
下車的時候,謝景書又說:“今天以棠就搬走了,以後你還是去原來的房間睡。”
反正她都要走了,睡哪裏又有什麼區別?
沈竹心沒有說話,謝景書卻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去了原來的臥室。
一進臥室,就看到林以棠抱著一隻白色的小貓,手裏拿著一件舊衣服。
那件被她小心收好,她媽媽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
“搗蛋的可可,尿在地上媽媽又得給你擦幹淨,我們借住在別人家,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看著被貓尿浸濕的衣服,沈竹心拖著假肢,瘋了一樣衝了過去。
她身體克製不住的顫抖,眼眶也紅了。
自從媽媽去世後,這件衣服就是她對母親所有的念想。
林以棠看著沈竹心近乎發狂的樣子,有些害怕,但還是試圖狡辯。
“我,我隻是想把可可的尿擦掉......隨便拿了件舊衣服。”
沈竹心氣急反笑,“隨便?隨便能打開我上了三層鎖的櫃子,拿到這件衣服嗎?!”
她雙眼猩紅瞪著林以棠,一直以來的忍讓隻換來得寸進尺。
這一次,她不會在忍氣吞聲了,就算是為了媽媽,她也要讓林以棠付出代價!
但還沒等沈竹心動作,身上的傷口就重物被猛砸一下。
無法承受的劇痛讓她直直地跪在地上。
下一秒,謝佑澤衝過來護在林以棠身前。
“大壞蛋!不許欺負以棠媽媽!”
動靜鬧得太大,謝景書也很快聞聲趕來。
他看著沈竹心身上都是血地趴在地上,飛速跑來將她扶起。
“竹心,你沒事吧?”
沈竹心死死攥著拳,沒有回答。
他抬頭看了眼林以棠手上的被貓尿浸濕衣服,眼神明顯變得慌亂。
因為他知道這件衣服對沈竹心意味著什麼。
謝景書麵露難色,“竹心,以棠她不知道這件衣服是你媽媽 的遺物,你別生氣,我讓傭人給你洗幹淨。”
“以棠媽媽沒錯!是她要傷害以棠媽媽!”
林以棠眼眶泛紅,一言不發。
沈竹心看著眼前這一切,先是笑了幾聲,接著又絕望地閉上眼睛。
她在這爭執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沈竹心頭一次感覺到精疲力竭,她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大腦竟如同走馬燈般回憶起過往。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謝景書的時候,明明那麼瘦小,可麵對那群校霸,卻義無反顧擋在被霸淩的男生麵前,喊出那句。
“我看誰敢動他!”
她因為他的正直、俠義,無法自拔地愛上他。
可終究是她愛錯了人。
她不再留念,隻是麵無表情地把那件臟衣服拿回手裏,然後如同行屍走肉般走進洗手間。
一遍遍搓洗著,門外,傳來謝景書小心翼翼的聲音。
“竹心,我知道你委屈了,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沈竹心剛想說,當然不會有下一次了,她不會謝景書父子傷害自己的機會。
話還沒出口,就聽到林以棠的聲音響起:“景書,我的傷口有點難受......”
“以棠你別急,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謝景書緊張的扶著林以棠下樓後,又想起沈竹心也受傷了。
她現在肯定不願意跟她們一起去醫院,他隻好交代家庭醫生過來,自己則帶著林以棠離開。
尿漬被沈竹心洗掉了,可是手織的衣服洗完卻縮了水,再也無法恢複如初。
縮水的衣服,被沈竹心用袋子裝好後放,進了自己的行李箱裏。
收拾完全部東西,行李箱依舊有些空蕩,隻有幾件衣物,和以前當醫生時常看的書。
她把謝景書送她的東西全部扔進垃圾桶裏。
然後轉身,沒有任何留戀的離開這個住了八年的地方。
登機前的那一刻,手機突然蹦出謝景書的消息。
【竹心,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嗎?】
【我專門請了個營養師為你調理身體,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要個女兒好不好?】
而這次回答謝景書的,隻有一陣陣被拉黑後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