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雪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濕衣服被風一吹,凍得她打了兩個噴嚏。
她把證件全都裝進小包裏,不小心被尖銳的物體劃傷手指。
鮮血汩汩湧出,她癡癡看著躺在手心的五角星項鏈,這是她18歲生日時,張鏡竹送給她的。
他說她和星星一樣耀眼。
她其實不喜歡星星,她喜歡刺眼的太陽。
就像她不喜歡喝白開水、吃牛肉、大夏天也要穿長袖一樣,為了讓張鏡竹覺得她聽話,她用刀子一點點磨掉屬於自己的個性。
可到底是抵不過血海深仇。
她鼻尖酸澀,眼淚又掉了下來,沒來及擦掉,門就被推開。
“我聽見你打噴嚏,給你煮了薑湯......”
張鏡竹端著碗進來,對上她紅透的眼睛,瞬間啞口。
更致命的是,他隻要垂眼就能看見她半幹的衣服下曼妙的身軀。
他本能的想要轉身,卻被沈佳推了進來。
“呀!半個小時了,慕雪你怎麼還沒換衣服?不會是想要勾引......”
她說的刻意。
白慕雪避開她的視線,抹掉眼淚。
可她這樣,在張鏡竹眼中就是被沈佳說中了心虛,他撂下薑湯,杯子重重砸在書桌上。
眼神淩厲,“白慕雪,我再重複一遍,我不喜歡你,我以為白天你脫光了鑽進我懷裏,我都沒反應,你能夠看清!我沒料到你這樣......下賤!”
他從未對她說過重話,更別說這樣粗鄙的形容詞。
冷風穿堂而過,打得白慕雪身形搖擺,她僵在原地,喉頭堵得厲害。
門被用力甩上。
砸門聲嚇得她渾身一顫。
一門之隔,張鏡竹溫柔哄著沈佳,中間還夾雜著一些曖昧的嗚咽聲。
往日白慕雪享受的溫情,此刻都變成了利箭,將她刺得鮮血淋漓。
她死死用被子捂住腦袋,哪怕窒息都不願鬆開。
好像這樣就聽不見那些聲音了。
一夜未眠,隔壁的動靜也響了一夜。
張鏡竹和她幻想的一樣,床上凶悍床下溫柔。
隻是女主角不是她。
她睜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隨意拿了兩塊麵包想要出門。
“慕雪你是不是不想看見我啊?對不起......”
“白慕雪坐下,吃完飯再走。”
張鏡竹這樣嚴厲的眼神,白慕雪隻在警局裏見過。
她從未想過,這種看犯人的眼神也會用來看她。
她手裏的麵包被掐爛,沉默許久,終是在他越來越冷的視線中坐下。
同時,她麵前的碗裏,多了一個溏心蛋。
沈佳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慕雪,你多吃點,我和阿竹結婚後,你怕是吃不上了。”
白慕雪不喜歡吃溏心蛋,張鏡竹知道的。
所以,她再次看向他。
他卻不像往常一樣夾走溏心蛋,而是平淡開口,“佳佳特意給你做的,吃完。”
似乎是覺得這一句不足以讓她死心,他又補充道:“一月後我和佳佳結婚,你就搬出去。”
明明還有六天,她也要離開了。
可親耳聽見他趕自己出去,白慕雪還是心口一疼。
他分明在流星下許過願,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
當時她還問他,那沈佳呢?
他回答:“你和她是不一樣的。”
原來,不一樣是指她永遠比不上沈佳嗎。
她到底是沒忍住,蠻力將溏心蛋塞進嘴裏,即使塞到幹嘔也沒吐出來。
眼淚混著溏心蛋溜進嘴裏,又腥又澀。
“慕雪這麼喜歡我做的溏心蛋,以後我天天做給你吃。”
聞言,張鏡竹拿起筷子又放下,沒有說話。
而白慕雪終於吃完,她逃似的跑下樓,衝到垃圾桶邊吐了個幹淨。
狼狽的模樣讓行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