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知道,他們都不喜歡我。
我從剛出生就被送回村裏,給奶奶照顧。
奶奶很疼我。
可奶奶年紀大了,在我上初中時把我送回來了。
從此,我的噩夢開始了。
出院後,我被帶回了家。
弟弟仗著年紀小,口無遮攔,
“真醜,一個沒有腿的蛤蟆。”
而媽媽聽到後,隻是輕飄飄地說弟弟一句:
“別瞎說。”
那語氣,不帶一點斥責和嚴厲。
姐姐則是低頭擺弄自己美甲,絲毫沒將這一幕放在眼裏。
爸爸看了我一眼,見我沒多大反應,欣慰點頭。
“一場地震倒是讓你懂事不少,不然你總是說我們偏心,不知道團結友愛。”
我捏緊蓋在腿上的毯子,臉色發白。
見我不搭腔,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弟弟繼續衝我做鬼臉,翻白眼。
媽媽歎了口氣,過來牽我的手。
“小笛,別生氣了好嗎,你弟弟還小,你別和他計較。”
我用力抽出手,直直看著她。
她頓住,皺眉不滿看著我。
在她再次開口之前,爸爸苦口婆心勸我。
“小笛啊,你也是我們孩子,我當然也是愛你的,你不能總是那麼別扭。”
“你從出院以後,對我們就沒有好臉色,難道是我們想讓你......”
爸爸看向我空蕩蕩的右褲腿,止住了話。
我苦笑出聲。
他們對我的愛真是稀薄得可怕。
我迎上他們的目光,“我聽到了。”
他們不解。
我繼續開口,
“我聽到你們告訴救援人員,一家人都齊了。”
這話一出,全場靜默。
連姐姐都看過來。
爸媽眼裏有一閃而過的愧疚。
但轉瞬就是被拆穿的惱羞成怒。
爸爸猛地站起來,去陽台抽煙。
媽媽則是憤然轉身出門。
“啪”的一聲,將門甩得震天響。
姐姐揚了揚下巴,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欠你的,覺得我們都得向你道歉?”
“別搞笑了宋笛,這是天災,誰都不想的。”
這件事,就像一粒小塵埃,沒有在這個家掀起任何一點波瀾。
姐姐依舊是爸媽的掌上明珠,受盡寵愛。
她想要裙子和小皮鞋隨便說一聲,爸媽就會送到她麵前;
弟弟依舊肆意妄為,習慣以嘲笑我殘疾為樂。
他甚至會在學校帶頭欺負我,給我取名“斷腿蛤蟆”......
爸爸似乎是發現我越來越沉默,他想彌補些什麼。
所以偶爾會在下班後,給我買些小禮物。
可那些禮物總是在弟弟哭鬧著想要時,被他搶走。
姐姐也會不滿說爸爸偏心。
每到這時,爸爸也隻是無奈歎氣。
“小笛,下次爸爸再給你買禮物。”
“都是一家人,你別計較那麼多。”
我還什麼都沒說,就成了我計較。
媽媽則是避開我,對外會告訴鄰居,說我殘疾之後性情很古怪。
學校裏的日子更加不好過。
同學們異樣的眼光,像利刃一般,割劃著我的自尊和人格。
我愈發沉默陰鬱。
從此我隻能獨來獨往。
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下,我變得愈發孤僻。
隻有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裏,才能讓我有片刻的寧靜。
所以成績在年級裏總是名列前茅。
就這樣,我考上了重點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