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懷疑葉青依知道了我的身份。

這不是憑空猜測。

葉青依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能除去我必然不會客氣。

隻是後土娘娘慈悲，她為了保持人設，一直沒有辦法直接對我下手。

如今，她與陸宴辰大婚，偏偏點名我做侍妾，必定有所圖謀。

我心中一點點思索著。

葉青依端坐高位。

聽到我的話，眼中心虛一閃而過。

“你怕是眼瞎了不成，青依分明就是後土娘娘的樣貌！”

“青依留你在我身邊做個侍妾，你不知感恩就罷了，居然還汙蔑於她！”

陸宴辰嗤笑一聲。

“你該不會說你才是後土娘娘吧，可笑！”

說來也是巧合，葉青依的相貌竟與原本的我有八分相似。

這也是陸宴辰毫不猶豫拋棄我的理由。

葉青依鬆了口氣。

故作慈悲開口。

“我知道你是貪戀宴辰那時待你的好，我雖獨自受苦十年，卻也未曾怨恨於你，你何苦汙蔑我呢？”

短短兩句話，成功點燃了陸宴辰的怒火。

“果然，本君待你還是太仁慈了些，就該讓你在十八層地獄受盡酷刑。”

十八層地獄？

我早就被葉青依扔下去，體驗過了。

那是比墮入修羅道更痛的體驗。

靈魂反複被撕裂，重組。

我痛哭流涕，求陸宴辰救我，得到卻隻是陸宴辰帶著葉青依去人間出遊的消息。

僥幸活下來之後，我拖著受盡傷痕的殘魂，將一切告訴陸宴辰。

可是陸宴辰不信，隻認為我是在汙蔑罷了。

他不信我能活著出來。

為了懲罰我，他罰我用血去染紅黃泉路邊的曼珠沙華。

隻因葉青依喜歡紅色，而曼珠沙華不夠紅。

好幾次，我都希望自己徹底昏死過去，魂飛魄散，但是我還是活了下來。

“本君當年因為你身上的幾分神韻錯認了你，如今本君就替你抹去，絕了你這般癡心妄想。”

陸宴辰如同以往，認定我是在汙蔑，下手毫不留情。

四肢筋脈被挑，鮮血迸射而出。

五臟六腑傳來萬蟻噬心般的痛癢，恨不得將自己心肝肺挖出來，撓個稀巴爛。

我痛得蜷縮成一團。

但始終未像陸宴辰想象中一般求饒認錯。

意識恍惚間。

我想起我初入閻君殿時。

那時我還不熟悉路，茫然無措，麵對著陸宴辰的突如其來的善意，也帶著幾分懷疑和懼怕。

思索間，便被路邊的石子絆倒。

陸宴辰心痛得不行，那樣子好像是性命垂危一般。

之後更是下令翻修了整座大殿，凡是我走的路，半點障礙也沒有。

直到逼我更像是後土娘娘的葉青依出現。

陸宴辰收回了對我的一切偏愛，並將葉青依曾經所遭受的苦難歸咎於我。

當初對我千般寵溺是他，如今對我百般折磨還是他。

心臟一陣陣抽痛，我閉了閉眼。

這段時間的記憶又在隱隱作祟。

陸宴辰冷哼一聲。

我這樣的倔強，讓他隱隱感到不舒服，仿佛就好像是他做錯了一般。

這種感覺讓他想要迫切地證明什麼！

“九幽玄火，來！”

話一出口，有幾位前來觀禮的閻君就目錄不忍，開口為我求情。

“陸閻君，九幽玄火是給業障深重，罪大惡極的鬼魂才用的。”

“且不說用九幽玄火違反行事準則，此魂魄虛脫，若是真用九幽玄火拷打，怕是要魂飛魄散，不得往生啊！”

“放心，不會，這魂魄耐造得狠，我有分寸。”

最初將我投入輪回時，陸宴辰也曾擔心過我的安危。

可是在我一次次活著出來之後，他便沒了顧忌。

無論我的魂魄多虛弱，我總是能留一口氣而不消散。

像是要證實自己的話。

九幽玄火猛地向我的身體撲來。

“等等！”

剛剛為我發聲的閻君眼尖地注意到我不知何時解封的相貌。

“她的相貌！”

陸宴辰動作一頓。

下一秒，我真實的樣貌展現在他的麵前。

本以為陸宴辰會認清誰是誰非。

可陸宴辰反而更加怒不可遏。

“你竟然還敢幻化青依的麵容，冒充後土娘娘的相貌？”

縱使其他閻君出手阻攔，九幽玄火還是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隻是不會死，不是不會疼。

火舌肆無忌憚地舔舐著我身體的每一處，帶來灼心的疼痛。

我雖然被燒得麵目全非，但是始終有一口氣撐著，未曾消散。

身上的疼痛漸漸麻木，我看見陸宴辰扶著葉青依走上曼珠沙華鋪成的花路。

小心翼翼，嗬護備至。

生怕嬌嫩的花朵傷到葉青依。

身上的疼痛漸漸麻木，眼淚流下又被蒸幹。

我冷眼看著這一幕，心中的痛楚漸漸消散。

我動了動手指，我的法力要解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