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蘇棠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聞到一股甜膩的氣味。
她想掙紮,卻渾身無力。
她猛地睜開眼,卻看見一個黑影站在床邊。
“誰……”
話音未落,一塊濕布已經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拚命掙紮,指甲在對方手臂上抓出幾道血痕,卻還是抵不過藥力,意識逐漸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那天和裴宴通電話的人!
“裴少,你當真要把她的皮移植給蘇二小姐?誰不知道蘇大小姐最愛漂亮,她要是知道了,真得和你拚命。”
“是她潑了昭昭。” 裴宴的聲音冷得像冰,“害得她重度燙傷需要植皮,自然得負責。”
蘇棠渾身發冷,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想動卻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有人掀開了她的病號服,開始給她打麻藥。
但蘇棠對麻藥不敏感,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術刀劃開皮膚的劇痛。
手術刀割開皮膚的瞬間,她痛得渾身發抖。
可更痛的是心臟,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出來,扔在地上踐踏。
“這裏交給你了。” 裴宴的聲音漸遠,“辦得隱秘點,到時候她醒來問手臂上的傷口怎麼回事,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
“又去陪蘇二小姐?”
“嗯。她說想吃城東那家甜品。”
“那可是跨越大半個城了。” 那人笑起來,“你真是不動情則已,一動天崩地裂啊。堂堂裴太子爺,把一個女人寵成這樣……”
腳步聲漸漸遠去,隻剩下蘇棠在無聲的劇痛中煎熬。
她能感覺到醫生從她手臂取下一大片皮膚,鮮血順著傷口流淌。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不能示弱。
她蘇棠,哪怕死,也決不示弱。
……
“蘇小姐,您手臂上的傷口是輸液時藥物外滲導致的。” 護士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已經處理好了,不會留疤。”
蘇棠盯著自己手臂上那塊被紗布包裹的皮膚,忽然笑了。
“是嗎?” 她輕聲問,“那為什麼我腰上也疼?”
護士手一抖,托盤上的藥瓶叮當作響。
“可、可能是您躺久了……”
“滾出去。”
護士如蒙大赦,逃也似地離開了病房。
蘇棠對著鏡子,一把扯開手臂上的紗布,露出裏麵血肉模糊的創麵。
鏡子裏的女孩臉色慘白,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巷裏,裴宴渾身是血地倒在她車前。
她不顧司機的阻攔,執意把這個陌生人帶回家。
當時他發著高燒,死死攥著她的手不放。
她守了他三天三夜。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出院那天,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
裴宴站在車邊等她,身形挺拔如鬆,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見她出來,他伸手想扶,卻被她側身避開。
蘇棠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上了車,連個眼風都沒給他。
裴宴怔了一瞬。
以往她見到他,不是嬌笑著往他懷裏撲,就是故意用高跟鞋尖蹭他小腿。今天卻像看陌生人一樣。
不過隻片刻,他就不再細想,她的心情,不在他的揣摩範圍內。
車子行駛到一半,管家打來電話。
“大小姐,今天是老爺夫人銀婚紀念日,在老宅辦了場宴會,您……”
“不去。”
“大小姐,那畢竟是您親生父母……”
蘇棠冷笑一聲,不知想到什麼,忽然改了主意:“好,我會準時到場。”
有些事,是該做個了斷了。
她轉頭去了常去的造型室。
三個小時後,鏡中的女孩美得驚心動魄——一襲紅裙勾勒出曼妙曲線,眼線上挑,像隻慵懶又危險的貓,驚豔絕倫得令人挪不開視線。
裴宴推門進來時,明顯怔了一瞬。
“大小姐,該出發了。”
蘇棠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門口。
裴宴習慣性地拿起高跟鞋要替她穿,她卻叫了另一個店員。
“麻煩你。”
裴宴的手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