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來的鄰居是個單親媽媽。

就因為我不願意幫忙照顧她兒子，她就在業主群罵我。

“真是社會風氣變差了，單親媽媽的忙都沒有人願意幫了。”

“我兒子那麼小，一個人在家裏出事了怎麼辦？”

“一個破密碼都不願意說，我兒子出事了誰負責？”

我看著群裏鋪天蓋地的謾罵訴苦，真是氣笑了。

最主要是群裏竟然還有幫她說話的。

說我惡毒。

那我就讓大家看看，究竟是誰更惡毒。

1

我是個自由職業者。

因此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家裏。

這天正午睡的時候，忽然被一堆消息吵醒。

我點開看，赫然是王豔發來的。

王豔是新來的鄰居，看到她的名字，我有些厭煩地翻了個身。

“小何啊，你在家嗎？”

“怎麼不回消息？我現在沒在家，我兒子放學回去了，讓他先去你家裏坐會兒吧。”

“我兒子還沒吃午飯呢，你給他隨便做點，兩菜一湯就行，吃完了送我兒子去學校。”

下麵跟著一個學校的地址。

“我昨天看到你拎了一袋子水果回去，你給他拿點吃，記得一定要洗幹淨，不然我兒子會拉肚子的。”

我強忍住想要罵人的衝動，給她扣了個問號。

那邊秒回，“你怎麼消息不回電話不接啊，我兒子都等了好久了，趕緊給我兒子開門。”

“我不在家。”

我敲下這行字，本以為王豔就就此作罷，沒想到她的臉皮厚的遠超我的想象。

“那你就把密碼告訴我，讓我兒子先進去。”

我終於忍不住了，劈裏啪啦地打起字來，“我瘋了嗎我把密碼告訴你？我們還沒這麼熟吧大姐？”

不知道是我哪個字刺激到王豔了，她扭頭就開始在業主群裏控訴起我來。

“真是社會風氣變差了，單親媽媽的忙都沒有人願意幫了。”

群裏有不明真相的戶主紛紛出來問她怎麼了。

王豔見有人說話，消息發的更快了。

“我兒子那麼小，一個人在家裏出事了怎麼辦？”

“一個破密碼都不願意說，我兒子出事了誰負責？”

這兩句後出來後，群裏沉默了好長時間，接著502的戶主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不在家， 要鄰居把密碼告訴你，讓你兒子去他家？”

“對啊，不應該嗎？我可是單親媽媽。”

王豔理直氣壯地。

我都看笑了。

沒忍住打字，“你自己沒家嗎？我還以為你兒子是孤兒呢。”

我是個很記仇的人，如今把這句話還回去了才覺得心中勉強痛快些。

王豔打字很快。

“我家隻有一把鑰匙，我現在回不去，讓我兒子去你家裏不是很正常嗎？”

關鍵是群裏還真就有幾個眼瞎心盲的幫著王豔說話。

“單親媽媽是不容易，你一個姑娘家的心眼兒怎麼這麼小？”

“對啊，還說人家孩子是孤兒，別太惡毒了。”

我惡毒？

既然說我惡毒，那我就一毒到底好了。

我快速起身，穿著拖鞋出了門，果然見門口站著個小男孩。

“你媽呢？”

“在家裏睡覺。”

男孩倒是誠實，眼巴巴地看著我。

聽到這話，我簡直要氣笑了。

我拉著他，把王豔家的門拍的震天響，但始終沒有人開門。

直到小男孩被我的樣子嚇哭，門才蹭地一下從裏麵打開，王豔心虛又憤怒地看著我，“你是不是打我兒子了？”

我懶得回答她的問題，直接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對準她。

“你不是在家嗎？讓你兒子去我家什麼意思？還是說你兒子真是個孤兒，你不是她親媽？”

王豔紅著臉，卻還是梗著脖子和我吵。

“你胡說什麼？自己是孤兒看誰都是孤兒！”

“我一個單親媽媽很辛苦的好不好？我好不容易休息會兒，想好好睡一覺，讓我兒子去你家裏吃口飯怎麼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識到王豔的厚顏無恥了，但我還是再一次被震驚到了。

我將錄好的視頻發到業主群裏，並當著她的麵打字。

“下次誰再亂說，我就撕爛誰的嘴。”

王豔悻悻地把孩子拉進屋裏，還小聲地嘀咕著，“有娘生沒娘養的，果然就是沒素質。”

“你再說一遍？”

我真是氣急了，奈何王豔手快，在我動手前就把門關上了。

我抬腳把她門口的鞋架子踢倒，又回屋裏端了一盆洗腳水，潑在她門口淩亂的鞋上。

做完這一切，我的氣才算是消了點。

我回到自己家，打開手機，發現業主群裏的風向已經扭轉了。

401最先開炮，“原來是單親媽媽啊，我還以為小偷呢，才認識幾天就想要人家密碼？”

402緊隨其後，“什麼都想要，我屁股縫還有點咖喱你要不要？”

“知道的是你在家裏睡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家裏了呢，就知道欺負人家小姑娘。”

眾人七嘴八舌，屏幕上的消息不斷滾動。

王豔見沒撈到好處，就不再說話了。

2

其實王豔剛搬來的時候，我是開心的。

因為我一直都是自由職業，加上喜歡安靜，所以一畢業就搬進了這個一梯兩戶的小區。

或許是因為地段偏僻，小區的房子不好租。

因此這一層一直都隻住了我一個人。

這天我跟朋友吃完飯回家，電梯門開的一瞬間，一個人定定地站在那裏看著我。

赫然就是王豔。

我被嚇了一跳。

“你就是701的住戶？”

我點點頭。

王豔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底是不明深意的笑。

我往她身後看了看，隻見702的門口站著一個小男孩，很局促地抱著一個破舊的書包，腳邊還放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我意識到是新搬來的鄰居，急忙清理著樓道。

因為這一層隻有我一個人在住，所以還沒來得及拆的快遞什麼的我就都堆在樓道裏。

我覺得心裏過意不去，還拿了其中一個未拆封的快遞送給麵前的女人。

裏麵是一個瑪瑙手串。

本以為一個禮物就能打開和諧的鄰裏關係，沒想到當天晚上，王豔就敲響了我家的房門。

3

我把門開了一個縫，對上女人那雙泛著精光的眼睛。

“我叫王豔，你能借我點錢嗎？”

對於王豔的開門見山，我愣了一下，確定自己沒聽錯後，我有些防備地看著她。

“我？借給你錢？”

王豔點點頭，一直眯著眼想往我家裏看。

我不動聲色地側身擋住，王豔的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你那麼有錢，借我點錢怎麼了？我可是單親媽媽，現在你們年輕人不都說體會單親媽媽不易什麼的？我也不借太多，五千就行。”

“我剛搬過來，租房子把錢都花完了，你一個小姑娘買那麼多快遞又沒用，還不如把錢借給我。”

“況且我可是有兒子的，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我打聽過了，你就是個孤兒，以後你要是結婚出嫁了不還指著我兒子呢？”

我被她一連串的發言弄懵了。

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我的確是個孤兒。

加上性格孤僻，從小到大除了閨蜜外，很少跟人交流，跟別說親近了。

所以看到來了鄰居的時候，還開心了一下。

沒想到是這麼個人。

我懶得廢話，當時就準備關門，王豔卻伸出一隻腳來擋住我的動作，再看她時，她的眼眶已然蓄起淚水。

“小姑娘啊，我真的是沒辦法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不行嗎？”

說完，她一把從拉過她兒子。

我這才發現小孩站在門後。

他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姐姐。”

我到底還是心軟了。

但是借錢是不可能借錢的，我隻答應給他們點個外賣。

王豔嘴裏嘀嘀咕咕地，很是不情願的樣子，卻還是跟我說了謝謝。

被這麼折騰一通，我回到屋子裏倒頭就睡。

本也沒指望一頓外賣能讓王豔對我心存感恩，但是我沒想到這反倒讓她更加得寸進尺了。

接著便就是業主群裏那一幕。

隻因為她自己要在家裏睡覺，就硬要我幫她伺候兒子。

4

業主群重新安靜下來後，我也沒心情睡覺了。

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工作。

我雖然是自由職業，但是工作大多繁瑣，這一忙就從中午忙到了晚上。

一旁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外麵天都黑了。

我將手機拿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

是宋姨打來的。

我的確是個孤兒，九年義務教務還算是順順利利的度過。

但是到了高中，院長便不太願意供我了。

宋姨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或許是想到我年齡大了，再被領養會傷及我的自尊，於是她選擇資助我。

這一資助，就從高中到了大學。

經濟獨立後，我經常去看望宋姨，給她買禮物塞錢。

這麼多年，宋姨儼然已經是我的家人了。

“姚姚啊，給你寄的鹵肉吃了嗎？味道怎麼樣？”

“鹵肉？我沒收到啊。”

我蹙眉，隱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電話那邊，宋姨驚訝的聲音傳來，“我看物流是已經送到了呀，你是不是忘記拿了？”

掛了電話，我第一時間開門去看。

因為自己在這一層實在住的太久了，快遞員跟我也都熟了，有什麼快遞直接就放在樓道口了。

隻是這樓道口不大，一眼就能看完了。

卻沒看到什麼快遞。

我的目光落在鄰居門前。

不怪我惡意揣度，實在是王豔的種種行為都表明，她太像是能幹出來這種事兒的人了。

但是保險起見，我還是先調了門口自己裝的監控。

毫不意外的，我看見王豔回來後抱起我的快遞看了一會兒，接著就偷偷摸摸地帶回了家。

我火氣頓時上來了，走過去砰砰敲門。

半晌，王豔才把門打開。

“我的快遞呢？”

王豔估計是沒想到我會直接上門要東西，眼神有些閃躲。

“什麼快遞？”

我冷笑一聲，早就想到了她會裝傻充愣。

我一向不喜歡廢話，幹脆把手機上的監控畫麵遞到她眼前，“還裝？需要我報警嗎？”

王豔顯然急了。

但依舊是那副無理的嘴臉。

“我兒子才八歲，正長身體呢，吃點你的鹵肉不是很正常嗎？”

我憋著一團火，隻想著速戰速決，於是打開收款碼。

“賠錢，五百。”

王豔一聽要賠錢，聲音頓時尖銳起來。

“賠什麼錢哦！鄰裏鄰居的，吃你點東西還要賠錢？再說了，你一個孤兒，誰會給你寄這麼多鹵肉，我還沒嫌你這肉來的不幹淨呢，你倒是先讓我賠錢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

抬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今天你要麼賠錢，要麼就去跟警察說！”

說著，我就按下了110。

王豔本身被我打了一巴掌就還沒緩過來，見我真的要報警，也顧不得臉上的疼了。

急忙伸手按住我的手機。

“不就是五百塊錢嗎，我賠還不行嗎？”

說著，她不情不願地回屋裏拿了五百的現金給我。

我瞪了她一眼，一把奪過錢就回了自己屋裏。

這才發現樓下的住戶給我發了消息。

“小何啊，是出什麼事了嗎？”

樓下住的是個老爺爺，在小區裏見過幾次，人很和藹。

之前小區封禁的時候，時常會給我拿些吃的，一來二去的就熟了。

我把情況簡單跟他說了一下，老爺爺立馬發來一串語音，語氣中滿是不放心。

大概就是讓我能少一事就少一事，這種帶著孩子的單親媽媽最是強勢，我要是非跟她硬著來，說不定怎麼吃虧呢。

我安撫著老爺爺。

心中的火氣卻是一點沒減。

我在孤兒院就知道怎麼整治別人了，從小到大從不讓自己吃虧。

王豔惹到我，算是踢到意大利炮了。

我必須讓她知道，這麼做吃虧的究竟是誰。

晚上我躺在床上，正思考著該之後該怎麼對付王豔的時候。

她倒是先敲響了我的門。

我透過貓眼往外看，隻見王豔怒氣衝衝的砸門。

還大聲地喊著：“開門！你這個殺人犯！我兒子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