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相戀三年,
他一個人在海市打拚,老家還有一個病重的父親。
為此,他不得不經常為了生計早出晚歸。
我更為了他放棄自己心愛的中醫學,每天到處兼職打工。
然而,現實卻給了我當頭一棒。
我那貧窮的男友,竟然是醫藥大亨的獨子。
我們三年的感情,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一場遊戲。
在我為了幫他減輕負擔,到處兼職打工時,他卻在燈紅酒綠中一擲千金、紙醉金迷;
在我滿心憧憬著我們美好的未來時,他卻在精心籌劃著為白月光接風洗塵。
在我心灰意冷,下定決心退出這場無聊的遊戲後,他卻後悔了。
1
我的男友肖明和我一樣,都是從大山裏走出來的。
不同的是,他的家境並不好,說是貧困潦倒、家徒四壁也不為過。
他的母親早早過世,父親受不住這沉重的打擊精神失常。
迫於生活的壓力,他早早輟學,在外獨自謀生。
為了幫他減輕負擔,我每天都做著各種各樣的兼職,火葬場、太平間、會所、酒吧......
隻要給得多我就會去做。
今天,我去了海市最大的會所,給一個請假的服務員頂班。
雖然隻有一個晚上,但工錢卻相當豐厚。
“就是你替麗麗的班?跟我來吧。”
領班王姐上下打量著我,眼睛在我臉上停頓幾秒後,扔給我一個麵具,
“你要是單純過來頂班,就把這個帶上。”
我係上黑色蝴蝶結麵具,心想著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可當我看到身邊偶爾走過的麵具男女,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跟著王姐穿過金碧輝煌的走廊,水晶燈折射出如星河般璀璨的光芒,腳下柔軟的地毯,讓我有種踩在雲端的錯覺。
“記住,少說話,多做事。”王姐在開包廂門前不放心地叮囑道。
進入包間的瞬間,我怔住了。
讓我驚愕的不是那奢華的歐式裝修,也不是那柔軟的天鵝絨沙發,而是坐在正中間的男人——肖明。
他已經脫下了洗得發黃的T恤,換上了剪裁精良的深藍襯衫;
如茅草般雜亂的發型,此刻梳得精致而光亮。
即使形象天差地別,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可明明今天晚飯時,他還邊給我煮泡麵,邊說等開資了給我做醬大骨頭。
也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炙熱,一個穿紅西裝的青年嗤笑道:“喲,又一個被咱們肖少帥氣吸引的妹妹啊。”
他手掌微微向上,伸向肖明的方向,上身也麵向肖明,微微鞠了一躬,“容我隆重介紹一下,肖氏集團太子爺,醫藥大亨肖大誌先生獨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把“東西”兩個字拉得很長,說完發出一陣怪異尖銳的笑聲,整個人笑得前仰後合。
另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揉了揉緊皺的眉頭:“平安,別鬧了,煙花準備得怎麼樣了?”
紅西裝青年立刻正色道:“放心吧,全海市的煙花都被我買下了,周六的外灘也做好了清場的準備,保證給小小姐一個難忘的夜晚,讓她對我們欲罷不能。”
“不會說話就閉嘴。”肖明全程沒有抬頭,這是我進來後他說的第一句話。
雖然沒有了平時的溫柔小意,但三年的相處告訴我,這就是我的那個貧窮的男友。
看我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王平安手裏搖晃著紅酒杯,吊兒郎當地向我走來:“小妹妹,肖哥可不是你這種人能肖想的。把麵具摘下來,如果長得還可以,我允許你跟著我。”
而後,他一臉淫笑地伸手來摘我的麵具。
“滾!”肖明的聲音冷厲,也不知道是在說我還是在說王平安。
我被王姐拽著退出包間,關門前,王姐還在不停彎腰致歉。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胸腔像炸開一樣疼。
渾渾噩噩地回到我們的出租屋,肖明果然還沒有回家。
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腦海裏一團亂麻。
我的貧窮男友是醫藥大亨肖誌天的獨子,海市的太子爺!
那我們三年的感情算什麼?
他裝窮的目的又是什麼?
是為了考驗我對他的感情有多深?
還是怕我貪圖他的錢財?
小小又是誰?
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門口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肖明回來了,他又換回了那件洗得發黃的T恤,頭發也像雜草一樣在腦袋上野蠻生長。
看見坐在地上的我,他快步走過來把我攬入懷中。
隨著他的觸碰,我的身體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
他的麵色也因我的反應有那麼一絲疑惑,但馬上又展露出了那溫柔的笑顏:“寶貝,你怎麼啦?”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帥臉,他眼神中的關心不像是作假,到了舌尖的質問,最終轉為一句:“我就是太累了。”
肖明聽後輕撫著我的後背:“寶貝,我知道你為了我們的未來,每天都很努力。再等等,等我升職了,你就去追你的醫生夢。”
原來他知道我的付出,可他的忽視,隻能說明他不在意。
我想咆哮著問他為什麼這麼對我,可是我的喉嚨像刀割一樣疼,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哪怕肖明不停地幫我擦拭,眼睛還是一遍又一遍地被模糊。
最後我還是放棄了質問,不知道是對這段感情還抱有幻想,還是為自己三年的付出而不甘。
2
晚上,我躺在床上尋思著,肖明突然貼身過來。
他的手剛觸碰到我身體的瞬間,我整個人猛地一僵,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
曾經,肖明的懷抱是最溫暖的,那裏有我對未來所有的憧憬。
可今天,他的觸碰讓我渾身不適。
當他想把我攬入懷中時,他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看過電話號碼後,在我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溫柔地說:“寶貝,別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
說完,他拿著手機走進陽台。
我們的出租屋很小,真的很小,小到床和陽台之間隻隔了一層薄薄的玻璃。
他接電話時並未多說什麼,隻是幾句簡單的“嗯”“啊”“好”之類的,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寶貝,單位有個緊急項目,可能要加班幾天。辛苦寶貝要自己生活幾天了。”肖明坐在床邊,邊和我說邊在手機上回複信息。
我背對著他,隻是悶悶地回了一句“好”。
不知是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通電話上,還是根本就不在意我那顫抖的聲線,他竟沒有發現一絲異樣。
第二天很早,肖明就起床了,如往常一樣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家。
在關門聲響起的瞬間,我睜開了眼,滿眼的紅血絲,預示著我一夜無眠。
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空氣壓抑,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我在機場洗手間裏已經待了半個小時,眼睛紅腫,神情憔悴。
用冷水撲臉時,我聽見廣播裏響起:“來自波士頓的CA 982次航班已抵達......”
肖明一直不知道,我的聽力比常人要敏銳許多。
昨天他接電話時,我在電話的另一端聽到了“明天奉賢機場3:00等”字樣。
所以今天我早早地就趕了過來,尋找答案。
透過落地窗玻璃,我看到肖明站在階梯口最顯眼的位置。
他今天穿著鐵灰色三件套西裝,左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折射著冷光——我們10年的房租,就這樣戴在他的手上。
他手裏那一大束豔麗的紅玫瑰,讓我想起了每年情人節我收到的那隻紙玫瑰。
他身後的那些人也是一個個衣著光鮮,渾身散發著貴氣。
周圍那些或嫉妒或羨慕或貪婪的眼神,絲毫沒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小小。”他的聲音溫柔得讓我胸口悶痛。
航站樓裏走出來的女孩一襲白色連衣裙,黑發如瀑布般垂到腰間。一張精致的鵝蛋臉,線條優美,丹鳳眼微微上挑,透著幾絲嫵媚,嘴唇如同玫瑰花瓣般鮮豔欲滴。
我可以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女孩,但那莫名的熟悉感,還是讓我困惑不已。
“肖哥。”女孩撲進肖明懷裏,玫瑰花的包裝紙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黑框眼鏡男向前走了幾步:“咱們的醫學院女神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肖哥都要成為望妻石了。”
“你在胡說什麼。”叫小小的女孩羞紅了臉,卻更緊地挽住了肖明的手臂,“我在哈佛拿到了醫藥學博士學位了,肖叔叔說讓我直接進入集團研發中心......”
他們有說有笑地簇擁著小小往外走去。
外麵暴雨如注,密集的雨線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水網,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看著外麵的大雨,玻璃窗上印出一張熟悉的臉:鵝蛋臉、丹鳳眼、M唇。我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有血珠低落,我卻渾然不知。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終於找到了答案,我的胸口不斷起伏,淚水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多麼諷刺,我的書包裏還裝著家傳的歐陽氏金方秘藥,而這三年,卻為了我的貧困男友,連中醫資格考試都沒有去參加。
結果,這不過是肖明的扮演遊戲,或者是一個可笑的替身文學。
“歐陽師姐。”一個溫潤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我轉過身去,劉子芩正眉頭緊蹙地看著我。
他白大褂口袋裏還別著聽診器,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省醫今天有專家會診,我剛送走老師。”他目光掃過我滲血的手掌,“我送你回家。”
我坐在副駕,緊緊地攥著安全帶,看著窗外的雨幕。
劉子芩體貼地沒有多問,隻遞來一包紙巾。
到了巷子口,我拒絕了他送我上樓的要求,隻拿著他的黑傘,緩緩往回走去。
3
肖明一直沒有打來電話,我也沒有打過去。
第二天是周六,我想起了王平安說的周六、煙花、外灘。
天還沒黑,我就趕到了觀景山。
站在山上,看著海邊絢麗的煙花,一朵接著一朵地綻放。
我已經下定決心,告訴自己他的過往與我再無關係,可還是會心痛。
我一邊瘋狂地告誡自己與肖明徹底結束,一邊自虐般地不肯移開視線,就這樣整整熬了一夜。
晨光破曉天際時,我的衣褲被露水浸濕,緊貼著皮膚,像一層冰冷的繭。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回走。
巷口,一輛賓利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劉子芩靠在車旁,正拿著一個文件夾認真地翻看著。
見我回來,他隨手把文件夾合上,笑著迎了過來。
“吃早飯了嗎?”他關切地問道。
“你似乎很忙。”一夜未眠的我,說話嘶啞低沉。
“還好吧,邊吃邊說。”他說完,自顧自地拉開了車門。
走進早餐店,所有人都在熱烈討論著昨晚的煙花秀。
看著麵前的沙參麥冬瘦肉湯,我陷入了沉默。
“我們吃的是早餐,你確定要我吃這個?”
“吃這個對你的嗓子好。”說完,他就像以前一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最終我敗下陣來,喝起了湯。
飯後,劉子芩又把我送到樓下。
“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劉子芩在單元門口停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比你大。”說完,我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去。
“歐陽師姐,有沒有興趣到省中醫工作?”
我沒有回頭,但是停住了腳步。
“你僅用了四年,就完成了本碩連讀的學位,無論是你的天賦還是家學淵源,都不應該被埋沒。”
“我考慮一下,之後聯係你。”揮揮手,我繼續向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