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柳煙煙,是二十一世紀零零後大學生。
大二這年暑假,和弟弟一起回鄉下爺爺奶奶家過段時間。
當我和弟弟在汽車站外坐上爺爺的敞篷三輪車時,卻看見了暗戀六年的白月光。
為了保持好形象,我扣上了爺爺的草帽,披上奶奶的紅花外套,試圖偽裝躲避。
雖然白月光沒注意到我。
但等到家門口下車,我突然兩眼一黑,隻看見奶奶從院子裏跑來的影子,下一刻就暈了過去。
網上的脆皮大學生,說的也就是我了。
而當我再睜開眼,四周大變樣。
這茅草屋,土塊屋,這院子裏的壓水井......
我這是回到了哪個的年代?
1。
所以我是誰?
牆上的掛曆是1969年7月17日,也就是我爺爺奶奶那個年代。
突然院子裏傳來一聲豪邁的呼喊聲,“王婠淑,叫你妹妹出來吃飯。”
我跟著默念一遍聽到的名字,瞥見牆上的獎狀寫著“王婠淑”這個名字,忍不住驚歎,這個年代居然有這麼好聽的名字。
看來這家人十分有文化。
想必我的名字也不差咯。
飯桌上,我抱著碗,拘謹的坐在離菜最遠的邊角。
一家六口人,爸爸媽媽,哥哥姐姐,我,還有一個弟弟。
五雙筷子在兩個菜碗裏夾來夾去,不一會兒就空了。
我咽了咽口水,略微嫌棄的放下碗筷說自己吃飽了。
爸爸吃完飯手掌一抹嘴巴,啥也不說扛起門口的鋤頭下地幹活去了。
後麵媽媽三兩口吃完緊跟上爸爸。
王婠淑細嚼慢咽,像個富貴養出來的大小姐,哥哥王玉龍麵如冠玉,學富五車的模樣。弟弟王康吊兒郎當不著調,翹個二郎腿像流氓。
怎麼做到明明是一家人,卻完全找不到絲毫相似之處的呢?
我站起來準備回屋,卻被王康叫住:“唉,翠花,聽說胡秀秀要結婚了?”
2。
我穿越了,回到爺爺奶奶正值青春的六七十年代。
王翠花,這個土到極致的名字現在屬於我。
簡直無語,憑啥姐姐叫婠淑,我叫翠花!
落差不要太大。
另外,胡秀秀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這不是我奶奶的名字嗎?
在六七十年代的農村,大部分都還是秉持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奶奶和爺爺當年也是。
“我不知道啊?”
王康鄙夷:“你真的不知道?你們關係那麼好居然不知道。”
我暈,穿越之我居然成為了奶奶的好閨蜜。
未免也太狗血,太奇葩了吧。
“花花,你最好還是勸一勸秀秀,畢竟認識張家和才一兩個月,嫁過去發現問題就完了,到時候有苦說不出。”王婠淑好心提醒。
不,我瘋狂眨眼,試圖理清楚思路。
容我回憶回憶。
我聽我媽說過一些爺爺奶奶的感情往事,據說是三角戀來著。
胡秀秀,也就我奶奶,長得漂亮家庭條件還不錯,卻喜歡上了一窮二白的張家和,也就是我爺爺。
而徐雲,是我奶奶很好的朋友,手牽手長大的。
重點來了,徐雲和我爺爺是經人介紹認識的,本來是要結婚的,因為徐雲家看不上上爺爺,一直拖著婚事。
後來爺爺奶奶在偶然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兩個人看對眼,不到三個月就要結婚。
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婚事就要敲定了。
然而一切又似乎不太順利。
我摸摸下巴,在王婠淑的話裏聽到了另外一層意思。
我爺爺和那個徐雲之間沒斷幹淨。
2。
看熱鬧是件太正常不過的事,但是看爺爺奶奶結婚的熱鬧可太稀奇了。
我使勁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根,疼,非常疼。
不是做夢。
安靜的下午無比無聊,現在是盛夏,沒有手機,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沒有空調的日子,煎熬啊!
我拿著芭蕉扇在門口扇風,腿上全是蚊子叮的包。
遠遠走過來一個人,我怔了怔。
奶奶家有幾張他們年輕時照片,黑白的,現在可不就是照片變彩色,活靈又活現。
“花花。”
奶奶穿著碎花襯衫,梳著麻花辮,清爽幹淨:“下個月我結婚,你一定要來。”
我看傻眼,從我有記憶力開始奶奶已經頭發花白,滿臉皺紋。
二十歲,風華正茂。
真美!
“花花!”
我反應過來,幹笑掩飾尷尬:“好啊,一定去,必須去。”
此刻我心裏一萬個草泥馬跑過。
雖然我看過不少穿越小說,穿越電視劇,但是尚未涉及上個世紀範圍啊!
這幾天無時無刻都在默默觀察,盡量不暴露漏洞。
這樣奇怪的日子,什麼時候結束呀!
胡秀秀抿了抿嘴:“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應該插足徐雲和張家和之間。”
額......
你們倆要不在一起,四十年後就沒我事了。
“怎麼會!”我聲音拔高,哈哈笑起來,手上扇子扇的頻率不自覺加快,“我看好你們,非常看好。”
胡秀秀一掃臉上的陰霾:“我就知道,家和雖然家裏窮,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顧,但是他為人樸實,勤勞踏實,是個好人。”
我眼皮跳了跳。
家裏窮就算了,還要養活弟弟妹妹,這嫁過去豈不是要累死。
光是個好人有什麼用,能當錢花還是能當飯吃。
這要是在二十一世紀,這樣的男人是找不到媳婦的。
但是但是!!!
親爺爺,是親爺爺。
我臉都快笑僵了,配合著點頭肯定,“對啊對啊,人品最重要,勤勞就好。”
3。
我以為平靜的日子會延續到爺爺奶奶結婚,然而並沒有。
徐雲家反悔了,據說是徐雲跟他爸爸鬧,非張家和不嫁。
然後徐爸爸心疼女兒,找到胡家想讓他們退婚。
狗血,太狗血。
還有半個月人家就要結婚了,之前死活不同意,現在厚臉皮找上門讓人退婚。
你們村裏人真會玩。
“秀秀,我真的喜歡家和。”徐雲哭得兩眼通紅。
胡秀秀臉色鐵青,低頭冷漠的盯著徐雲拉著自己的衣角。
張家和氣喘籲籲跑過來,站在他們倆之間。
我在家門口直接化成尖叫雞。
要撕起來了嗎?
我是不是要做些什麼?
“徐雲,我是個眼裏不容沙子的。”胡秀秀看向張家和,斬釘截鐵道,“你來選,我絕不糾纏。”
張家和將胡秀秀護在身後,“徐雲,你回家吧。”
徐雲嘴巴一癟,眼淚開始在眼裏打轉,情緒渲染到位,看來是要哭了。
不行,我得出馬。
好好的婚事不能給攪黃了。
“哎呀,好熱鬧。”我遛著步子,搖著扇子,不徐不疾的插進他們三個人中間,“鬥地主嗎?三缺一,加我一個。”
“......”
“......”
“......”
我刻意把徐雲往旁邊擠一擠,和胡秀秀隔開點距離,頂著個大笑臉:“徐雲呐,人要講究緣分的。”
徐雲眼淚吧嗒滴下來,真是梨花帶雨,惹人心疼。
男人都吃這套,張家和似乎動搖了一般,準備上前安慰。
我刷的一下擋住,暗暗一個白眼:“秀秀,你也哭,你倆誰眼淚多,誰嫁給張家和。我真服了,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徐雲狠狠跺一腳,哭著跑開了。
反正誰吃虧都行,我的家人不能吃虧。
但我隱隱覺得徐雲不會這麼簡單放棄。
幾年前,聽我媽提過爺爺奶奶年輕時的舊事,即使六七十歲了,現在在村子裏遇見,三個人還是挺尷尬的。
媽媽說的時候,我隻顧著玩手機,徐雲後續怎麼做完全沒有影響。
急得我抓心撓肝啊!
4。
爺爺奶奶的婚禮順利完成了,隻不過我沒能到場。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空刻意安排的,明明前一天我還活蹦亂跳,精神抖擻,結婚當天卻高燒不退,甚至連床都下不來。
就這麼病了三天,等我再看到胡秀秀,她已經搬到張家和家裏住了,和我家是門對門。
白天,我趕著家裏的雞鴨鵝滿村子跑,忙著種菜喂豬。
晚上,耳邊蚊子嗡嗡吵得睡不著,絞盡腦汁思考怎麼回到現實。
就這麼過去一個月,酷熱的夏季來到尾聲。
秋風送爽,我如平常一樣打完豬草準備回家喂豬去。
路過小河塘,我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是徐雲和胡秀秀。
“當時是你爸爸不同意拒婚的,我沒有做錯。”
“秀秀,我們那麼要好,你就不願意讓我這一次嗎?”
我豎起耳朵聽,事情過去這麼久了,這個徐雲看來沒放下!
“是呀,我們是好姐妹。但是結婚是你情我願的事,沒有讓給你這種說法。”
“你這是在逼我。”
逼?
什麼玩意?
沒了男人不能活嗎?
這個徐雲腦子一根筋。
我撇嘴,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胡秀秀無視徐雲:“雲雲,我已經嫁給張家和了,請你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徐雲見胡秀秀要走,情緒頓時激動起來,掐住她的脖子使勁一推。
兩個人先後倒在地上。
我在十幾米外驚掉了下巴,冷在原地。
徐雲將胡秀秀的頭往水裏按,胡秀秀猝不及防,嗆了好幾口水,連喊救命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我靠我靠,這個徐雲這麼猛!
我忙不迭的丟下裝豬草的籃子,衝上前牟足了勁扒拉開徐雲,將胡秀秀從河裏撈上來。
下手夠狠啊,胡秀秀上半身幾乎濕透了。
徐雲跌跌撞撞爬起來,嘴裏碎碎念念這什麼,然後落荒而逃。
“我的神,沒想到沒想到。”我扶胡秀秀起來。
她喝了一肚子喝水,額前發絲滴水,身體微微發抖,看樣子驚魂未定。
差一點出師未捷身先死,胡秀秀今天要是交代在這兒,我們這一家子都沒了。
“秀秀,沒事吧。”
胡秀秀搖搖頭,臉色不好看,“謝謝花花,這件事不要張揚。我剛結婚,不想鬧大丟臉。”
“好吧。”
於是,我扶著胡秀秀走了一條人少的小路回家。
張家和看到胡秀秀狼狽的樣子瞬間神色巨變,從屋子裏取了一件外套給披上,急急詢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在小河塘邊滑倒了。多虧花花救了我。”
我?啊?
算是吧。
“嗬嗬嗬!對啊,我救了秀秀。下次不要一個人去那個偏僻的地方,危險。”
張家和顯然不信,背著秀秀單獨叫住了我。
“王翠花,你和我說實話,今天怎麼回事。”
我一五一十的把我看到的經過告訴了張家和,聽完過後他明顯生氣了,緊緊攥著拳頭,仿佛下一刻要揮到我臉上似的。
爺爺啊,雖然咱倆現在還不認識,我,我是你孫女,你可不能打我。
“謝謝你救了秀秀,我會去找徐家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