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聽了秦母的話，陸棠才明白過來。

秦霄的大哥秦朗結婚較早，目前在軍中擔任要職，大嫂隨軍去了西北，兩人生了一兒一女。

上輩子，秦朗犧牲，大嫂傷心過度也跟著去了，隻留下兩個可憐的孩子，後來過繼給了秦霄。

就這樣，上輩子的秦霄沒有娶妻，就過上了當爹又當媽的日子......

眼前的妮妮，就是大哥大嫂的女兒了。

秦母把孩子抱在懷裏，滿臉疼愛的親了一口：“妮妮是早產兒，二哥把她帶回來的時候還小小一隻，哭起來跟小貓似的，雖然都七歲了依舊瘦小，忒招人心疼。”

現在是八十年代初，算起來，妮妮就是七十年代末生的，那時的早產兒凶險，沒有早夭都算福大命大。

陸棠聽了，心跟著抽起來，忍不住上前摸摸孩子的頭。

妮妮被帶回京市的時候，陸棠跟梁明洲戀愛談得正歡，基本就沒來過秦家，自然也沒見過妮妮。

妮妮並不認得她，也不知道怕不怕生。

卻見妮妮忽然笑起來，向她張開雙臂：“姐姐好漂亮，我要姐姐抱！”

聽到這，陸棠的心疼全在這燦爛笑容和甜甜的笑聲裏，化成一朵朵棉花糖，隻剩柔軟。

“小嘴真甜，別喊姐姐，喊棠棠！”

說著，她就從秦母手中接過妮妮。

孩子纖細的雙手環著她的脖子，小身體軟得似沒有骨頭一樣，真的像隻小貓，但是感受到的心跳和呼吸又真實告訴她，懷裏小家夥的生命依然頑強。

陸棠把妮妮掂了掂，眼底的溫柔無聲流淌。

秦霄從屋外進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沙發正對著大開的窗，明媚的日光打在陸棠身上，發梢照透成金色，空中細微的塵埃飛揚，似無數光點灑在她周圍，明明可以模糊許多東西，她的眉眼和含笑唇瓣卻清晰刻骨。

輕笑聲早就散在塵埃裏，卻不知為何蕩開在秦霄心頭。

他喉結一滾，垂眸之後，那晚上的不愉快，以及困擾他許久的陰鬱，此刻全都煙消雲散......

“回來了？”

是秦母的聲音把兩人拉回現實。

秦霄隻發出了沉重的鼻音，快步上前，威懾力十足的身軀徑直朝陸棠逼去，然而隻是接過妮妮：“想二叔了嗎？”

陸棠自然的把妮妮遞了出去，跟隨著他坐下。

秦母默默看著，撲麵而來的和諧感讓她有些傻眼。

眼花了吧？

眼前一幕，咋跟老夫老妻似的......

她不敢想，也不知躲閃著啥，扭頭就進了廚房。

秦霄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摸出幾顆糖遞給妮妮，開口的話卻是對著陸棠說的。

“來看我媽？”

“不是，來道謝。”陸棠說著，忽然想起秦風的話：“對了，還沒問你，那天為什麼剛好就在學校附近？”

秦霄忽然抬眸，因為眼窩深邃的緣故，他眉骨突出，半側臉瞧人的時候會遮住上半部分的眼，顯得眼型狹長鋒利、冷峻，又帶一絲匪氣。

被他這樣盯著，陸棠感到一絲壓力，正在她準備要轉移話題的時候，男人的聲音傳來：

“當然是為了找你，去了學校，結果正好見有人跟蹤你。”

“原來是這樣......”

猜測是一回事，親耳聽見秦霄承認又是一回事。

陸棠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握緊：“那天晚上都沒好好向你道謝，今天特意登門，還帶了上好的茶葉，霄哥請笑納。”

男人目光一轉，果然見茶幾上多出兩罐封條完好的茶葉。

“愛喝茶的是我爸，你是謝我還是感謝我爸？”

陸棠一怔，茶葉是她爸親手選的禮物：“那我回去再給霄哥挑一件新的謝禮？”

秦霄低頭，望了一眼妮妮，她即使吃著糖也緊抓著陸棠的手不放，本想拒絕，可話至嘴邊又頓住，改成了：“禮物就算了，妮妮挺喜歡你。”

被點名了，妮妮揚起笑臉，抓著陸棠的手舉起來，展示冠軍一樣，童聲稚嫩：

“妮妮喜歡棠棠！”

可愛的箭矢正中心口，陸棠心波蕩漾，柔聲道：“棠棠也喜歡妮妮。”

好像找個粉色的麻袋把人帶走！

“真要感謝的話，你以後每個周末都來家裏一趟，教妮妮學英文好了。”

陸棠是外語係的，雖然主修法語，可英語也不差，輔導妮妮完全沒問題。

“妮妮才七歲，學英文會不會太早？”

“都七歲了！”妮妮伸出手指，比了個七，一副不服氣的模樣：“我已經不小啦，我會許多英文單詞呢！”

秦霄解釋道：“妮妮身體不好，平時也不常玩耍，基本上都待在家裏，所以較早就開始識字了，她最喜歡看英文版的格林童話，可畢竟有許多不認識的單詞，你就照著童話書教她就行。”

“我明白了。”

陸棠說著，恍然的同時是心疼，她摸著妮妮細軟的黃發，這孩子真的就是一個‘黃毛丫頭’。

可別的黃毛丫頭都是上躥下跳，妮妮卻不得不困在家裏。

“反正臨近畢業也沒課，那我就周末來教妮妮。”

她並未多想，隻是覺得秦霄作為妮妮的二叔，是心疼這個可憐的孩子，找自己陪玩呢。

妮妮歡樂的‘耶’了一聲，抱著陸棠的胳膊不放：“那太好了，以後我每周都能見到棠棠了！”

陸棠與孩子玩得忘我。

秦霄眼眸卻暗了暗，說不清藏起了什麼情緒。

算了，反正來日還長。

然而，樓上。

秦珊趴在走廊的欄杆上，聽到這兒，把唇一咬。

陸棠每周都來？

那自己豈不得煩死？不行，得換人，英文誰還不會教了？璐璐姐來也行！

這般想著，她迅速轉身，躡手躡腳跑進空無一人的書房，反鎖上門給宋璐打電話......

道完謝後，父子倆打道回府。

還沒進院子，就在門外發現一輛女士自行車，“來客人了？”

陸棠一看，認出了這是許兮顏的車。

咋又來？

孟雅嫻在廚房忙碌，許兮顏和陸棠的兩個弟弟玩得正歡，兩個蘿卜頭還一口一個姐姐的喊著！

陸棠直接上前打斷：“許兮顏，你又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找你玩！”許兮顏本來陽光燦爛，對上她冰冷視線之後又垂下頭：“你是不是嫌我煩了？可棠棠，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