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禦的注意力卻並不在她身上。
他目光一遍遍巡視過校門口經過的學生,終於看到其中一道熟悉身影,急忙開門下車。
寧黎還沒走近校門,手臂就被猛地扣住。
她回過頭,正對上寧禦充斥著怒意的一張臉。
“你還知道來學校?”
寧禦咬牙,“一晚上都不回來,你現在是真的翅膀硬了!”
寧黎皺眉。
“寧黎姐姐!”
寧苒抱著書包,一路小跑過來,語氣嬌柔,“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哥哥他們擔心你擔心得一夜都沒睡好,這次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氣了,快回家吧。”
這話落在寧禦耳中,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上,總算是讓他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但當他看到麵色如冰的寧黎,方才的好心情頓時又煙消雲散。
若是寧黎能有寧苒半分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他也不至於把事情鬧成現在這樣!
寧黎嗓音平靜而淡漠:“你有什麼錯?”
寧禦火氣又要上來:“你還想怎樣,昨日的事本來就是你不對,現在還要苒苒給你低頭認錯,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不知好歹的妹妹!”
他是故意將話說得這麼重的,本以為寧黎會像以前一樣,驚慌失措的認錯,
“那恭喜你。”
寧黎眸色微涼,慢慢說,“以後,你就隻有寧苒一個妹妹了。”
寧禦被她話裏從未有過的的疏離驚的渾身一震,手上力道不自覺一鬆。
寧黎趁勢抽回手,頭也不回的進了校門。
池榆高中是整個桐城最好的,寧黎當初能考上,是花了大功夫的,幾乎每天都在熬夜刷題,臨近考試的那短短一個月,整個人都瘦了十幾斤。
而她這麼拚命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幾個哥哥都是從這所高中畢業的,她也想追隨哥哥們的腳步。
可直到最後,就連她這份努力,也被否決掉了。
寧苒被收作寧家養女後,寧翡覺得她剛經過手術,身體太差,硬是給學校捐了兩棟教學樓,也要將她塞進來。
還要對寧黎千叮萬囑,要她一定好好照顧寧苒,因此,還將寧苒塞進了她的所在的班。
寧黎壓下心頭湧動的冷意,離高考隻剩下三個月,隻要這三個月一過,她就可以徹底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
她推開教室的門,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在她走進來的那一刻驟然安靜了下去,無數目光落在她身上,夾雜著竊竊私語。
“聽說寧黎已經被趕出寧家了。”
“真的?她不是寧家大小姐嗎?”
“什麼大小姐,今天早上,就在學校門口,好多人都親眼看到了,寧家二少寧禦親口說的,沒她這麼不知好歹的妹妹!”
“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不就是會投胎嗎,仗著家世好,整天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嫉妒寧苒被寧家收養,沒少刁難,真是惡心。”
寧黎對這些充斥著惡意的譏諷充耳不聞,徑直從書包裏抽出課本。
這所學校是她千辛萬苦考上的,她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一道嬌軟女聲卻驀地響起。
“你們別這麼說,我姐姐她人其實很好的。”
寧苒微皺著眉,嬌嗔道,“她和二哥也隻是吵了一架,這事我二哥也有錯,姐姐不過就是說錯了話,脾氣上來而已,我們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的。”
寧黎沒理會她。
寧苒看似在為她說話,實則字字句句都在把她往死裏黑。
上輩子寧黎已經解釋過夠多,這輩子實在懶得開口了。
寧苒卻不依不饒,湊上前來:“姐姐,這是三哥給我煮的花茶,可以補身體的,你昨晚不在,我就幫你帶過來,分給你一點吧?”
她擰開手上熱氣騰騰的保溫杯,要遞過來,手卻不經意的一抖,大半滾燙的茶水 頓時潑灑出來!
寧黎抽身躲開,卻還是沒能幸免,手臂立刻就被燙出了細密水泡。
她冷下眉眼,還沒開口,就聽到寧苒泫然欲泣的聲音。
“寧黎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
寧黎抬眼,看到寧苒手背上濺上的星點茶水,已經被燙紅了一片。
還真是夠能狠下心的,她根本就沒碰到那杯子。
周圍同學已經七七八八的圍上前,有人憤怒的嚷嚷是寧苒的小跟班之一,顧煙:“寧黎!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苒苒到底怎麼得罪你了,她好聲好氣來跟你說話,你就這麼對她?!”
寧苒柔弱道:“別,別怪我姐姐,都是我不好......”
她一說話,顧煙更加來勁了,幹脆上手將寧黎往後狠勁一推,嘴裏罵道:“活該你被趕出寧家!”
寧黎猝不及防,腳下又踩到灑在地上的茶水,步子一滑,整個人頓時摔倒在地!
“砰”的一聲悶響,後腦重重撞上了桌角!
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再醒來時,她已經躺在校醫務室裏了。
寧黎撐著床坐起身,剛有動作,後腦就傳來一陣劇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
“別動。”
耳邊驀地響起低沉男聲,寧黎循聲望去,才注意到,醫務室的辦公桌後,還坐了個人。
男生身上穿著和她一樣的高中校服,沒拉拉鏈,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眼角下一塊烏青,脖子上也有血跡,怎麼看怎麼像是才和人動完手。
“你腦袋後被撞了一下,我已經幫你包紮過了。”
與她的目光相撞,薄妄抬了抬下巴,“我的包紮技術可以很好的,讓你占便宜了。”
寧黎默不作聲的伸手往傷處摸了一把。
摸到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寧黎也終於想起了這人是誰。
池榆高中出了名的刺頭,每個老師提起來都會頭痛,除了教室可能會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名字三天兩頭上校內通報卻還沒被開除退學的。
薄妄。
薄家的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