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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嫉恨唐敬言的人都說,他男身女相,明明該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卻偏偏生了一張女子一般陰柔的臉。

據聞唐敬言剛入錦衣衛的時候,還去執行過不少男扮女裝的任務,因著他那張得天獨厚的臉,那些任務目標全都被他斬於刀下。

沈航剛聽說那些個傳聞的時候,默認那些都是個他們家老大的手下敗將,光明正大地來,鬥不過他們家英明神武的老大,所以故意在背後散播謠言,想要往他們家老大身上潑臟水。

男人勾男人,便是順利完成任務,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但這會兒,他們家老大靜靜地靠在窗邊的床榻上,披散著頭發,側臉的弧度被陽光襯得柔和,皮膚白皙,睫毛纖長......

沈航:“......”好想見老大的親娘,聽說老大長得賊像她。

明明是自家的屋子,柳欣妍進門的時候卻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側頭看了眼還在躡手躡腳的沈航,柳欣妍突然有些煩躁起來。

“老......大掌櫃的,我帶人來給您擦藥來了。”雖然很不想打斷‘美人’沉思,但沈航已經開始慢慢說服自己接受他們家老大奇特的眼光。

“嗯。”如果不是唐敬言輕輕應的這一聲,沈航都要懷疑他下一刻就會融化在這陽光之中。

因為想法頗多,柳欣妍從接近這間屋子開始就渾身緊繃,這會兒聽到唐敬言出聲,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張滿了弦的弓,因為缺了箭矢,除了繃著便隻能繃著,不然弓弦隻怕要斷。

唐敬言生病或者受傷,是很多人都盼著的事,他們盼著能趁他虛弱的時候,要他命,但強悍如唐敬言,從沒給過他們這樣的機會。

這般虛弱的唐敬言,柳欣妍卻並不陌生,唐謹言的強悍從來是給外人看的,是用來震懾那些個用心不軌的人,對她......柳欣妍垂下了眼眸,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不管他如何厲害,卻終究是血肉之軀。

柳欣妍捏緊了手裏裝著金瘡藥的藥瓶,這是沈航在進門之前給她的。

錦衣衛經常在外當差,受傷是難免的事,但外人不可信,同僚不可信,像金瘡藥這樣治療外傷的藥,他們向來都是貼身帶著的。這樣的藥瓶,她在唐府見過很多次。

柳欣妍低頭看著手裏熟悉的藥瓶,唐敬言看著她,沈航來回看了兩人幾眼,一臉‘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的生無可戀。

本想伸手推柳欣妍一把,那手還差一個巴掌能碰到柳欣妍的肩膀的時候,沈航接收到了來自老大的警告目光。

碰都不能碰,這麼寶貝的嗎?老大你是不是對自己的模樣有什麼錯誤的判斷?特別重大的那種錯誤?!

不能動手,就隻能動口了。

“愣著做什麼,去給我們掌櫃的上藥啊!”

柳欣妍就著低頭的姿勢點了點頭,正準備扒開瓶塞,沈航幽幽地來了一句,“衣裳還沒脫呢!”

柳欣妍沒有動,倒是唐敬言開始‘乖巧’地寬衣,沈航見唐敬言準備自己動手,忙出言阻攔,“大掌櫃的,您身嬌肉貴,脫衣裳這樣的小事怎麼能勞您自己動手呢?這丫......嗯,這位姑娘的親祖母收了咱們兩大錠銀子,讓這位姑娘好好照顧您呢!從今天開始直到您傷愈,您就還和原來在唐府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可以了。”

沈航話音一落,頗忐忑地瞄看老大對他的自作主張會有什麼反應,隻見唐敬言本來已經放在了腰帶上的手慢慢地挪回了原處。

沈航:“......”突然有了種和老大心有靈犀的錯覺。

給受傷的唐敬言寬衣,上藥,柳欣妍並不是第一次做。唐敬言身邊雖然是帶著藥的,但用的時候極少,因為很多在別人看來可能致命的傷處,在唐敬言這裏,隻是小傷,而小傷,是不需要浪費時間、精力上藥的。有那個上藥的時間,不如多解決幾個敵人。

他不在意的,往往是柳欣妍心疼的。

由傷口滲出的血水會因為他的動作讓血肉和衣裳粘連在一塊兒,唐敬言自己上藥的時候,向來是直接把衣裳扯掉,即便帶下傷處的皮或者肉,他麵上也不會有旁人那般猙獰的表情。

同樣的傷口,若是由柳欣妍來處理,她會先用熱水輕輕沾濕傷處,慢慢地將衣裳和傷口的皮膚分開,待擦幹淨傷口周遭的血跡,再紅著眼,抖著手給他上藥。

柳欣妍抬眸,唐敬言換了一身衣裳,那些傷口新鮮,稍稍動作就會出血,現在......隻怕已經全和衣裳粘在一塊兒了。

關於他的事,她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裏頭記得清清楚楚,這樣的習慣,是那一千個日夜之中,漸漸養成的,短時間內無法更改,換句話說,她不過看了幾眼,就已經清楚地將唐敬言此次身上傷處的位置記了個清楚明白。

不知道旁的錦衣衛是如何,但唐敬言和他的手下,不論是腰帶還是褲帶,都是一種比較特殊的係法,不說外人,便是他們自己,在不熟悉這個係法的時候,也經常能體會那種‘大活人差點兒被尿憋死’的憋屈感。

剛跟著唐敬言的人,身邊帶著最多的,多是備用腰帶和褲帶,斷它們總比尿褲子強多了。

至於這般為難自己的原因,老大的原話是,管不住自己褲腰帶的人,不配做他的手下。

這樣的係法,二十歲的柳欣妍會解,十二歲的柳欣妍是不會的。使勁扯了幾下之後,柳欣妍氣得一副七竅生煙的模樣,而後先看看唐敬言,再看看沈航,轉身就去找她娘的針線筐。

剪刀,在普通人手中,可以用來裁剪布料,可以用來剪窗花......在潑婦手中,它能多一個功能,讓男人徹底絕後。毫無疑問,柳欣妍年紀雖然不大,但在沈航眼中她已經有了潑婦的潛質。

所以在柳欣妍抄著剪刀衝著自家老大過去的時候,沈航眼疾手快地解開了唐敬言的腰帶。思考了片刻之後,他又順手解開了唐敬言的褲帶。

沈航:“......”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剛才都做了什麼?

柳欣妍:“......”

唐敬言:“......”滾!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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