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那個前男友真不是個東西，當初到底是哪裏迷住你了？嗯？”

趙知熠氣得不行，文件扔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正在看項目資料的沈牧寧。

窗外的日光柔柔灑下來，在她臉上撲上一層瑩潤的光。

沈牧寧歎了口氣，合上資料，“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今天沈牧寧來馳宇科技其實是為了過段時間上綜藝節目的事。

談判結束後，沈牧寧安安靜靜坐在趙知熠在馳宇科技的臨時辦公室裏看完了項目資料。

這檔名為《閃耀的職場》的綜藝節目將以錄播的形式在水果台播出，由兩名導師帶領六位實習生通過考核的形式進行層層篩選，最終隻有兩人能拿到最終offer。

且這也是首次涉及到生物醫藥領域的職場節目。

沈牧寧原本興趣不大。

可是看完項目資料後，忽然來了興趣。

趙知熠扯下領帶，總算舒出一口氣，“請我吃飯？幹嘛？突然這麼有孝心。”

沈牧寧扔了一支筆過去，“感謝你這段時間忙前忙後的，要不是你這事兒沒這麼快解決。”

趙知熠笑眯眯的把筆帽蓋上，“你要謝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意有所指。

沈牧寧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段時間以來，要是沒有顧宴洲幫忙，這事兒也不會解決得這麼快速輕鬆。

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馳宇科技總裁辦公室。

沈牧寧走向前台，“你好，麻煩通傳一下，我找你們顧總。”

秘書抬頭一看，被眼前的臉狠狠驚豔了一把，舉起內線電話：“好的，請問您怎麼稱呼？”

沈牧寧：“哦，我叫......”

“喲，這不是顧宴洲那畜牲的小女朋友嗎？”

秘書兩隻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下意識跟念：“女朋友？”

絲毫沒有注意到電話已經接通了。

沈牧寧石化，循著聲音慢半拍的回頭——

花襯衫，大剌剌敞開的領口露出深色皮膚，白色牛仔褲，一雙鋥亮的尖頭皮鞋，頭發向後抓，露出立體的眉眼，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騷包。

四目相對，對方一臉興味十足地湊過來近距離觀察沈牧寧，像看見了什麼稀罕物似的，“怪不得那家夥不惜冒著得罪江家的風險也要幫忙，確實漂亮。”

沈牧寧：“......”

“讓我看看，這又是我哪位女朋友來了？”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打斷僵持的氛圍。

秘書嚇得趕緊收回八卦的眼睛，低頭佯裝敲鍵盤，耳朵卻高高豎了起來。

花襯衫笑眯眯地摸著下巴，一雙桃花眼在沈牧寧和顧宴洲之間來來回回地轉。

“......”

對上顧宴洲似笑非笑的雙眼，沈牧寧很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她就不該來這一趟。

“我......”

“哦——”顧宴洲一臉為難，“沒想到沈小姐居然對我存了這樣的心思。”

“顧、總。”沈牧寧努力擠出一絲溫和的笑，“我是來問問你，今晚有沒有時間吃頓便飯？還有趙......”

顧宴洲：“沈小姐是在約我嗎？”

沈牧寧默了默，選擇無視顧宴洲的故意調侃，淡定道：“嚴格意義來說，是感謝，感謝顧總這段時間的慷慨解囊。”

顧宴洲笑笑：“感謝的話，光口頭說說可不算。”

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像是兩口幽幽古井，有著穿透人心的魔力，被這樣一雙眼睛緊盯著，饒是淡然如沈牧寧也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窘迫不安，下意識回避。

“那你想怎樣？”

“先欠著吧。”顧宴洲站直身體，“難得沈小姐有欠我人情的機會。”

一句簡單正常的話，不知為何，從他口中說出來就莫名有種不同尋常的味道。

沈牧寧垂眸不語。

花襯衫看不下去了，大步過來，一拳砸得顧宴洲後退半步，“說你畜生你還真不做人了，有你這麼欺負人小姑娘的麼？”

顧宴洲挑眉，意味深長地睨著沈牧寧，“你情我願的，怎麼就欺負了？沈小姐，你說對不對？”

“......顧總說的都對。”沈牧寧再待不下去，丟下一句晚上見落荒而逃。

顧宴洲臉上的笑容更濃鬱了。

小秘書瞠目結舌，冒著壯烈赴死的風險默默舉起手機，正要拍下這曠世奇景，顧宴洲深邃洞察的眼神就掃了過來，嚇得她一個激靈，手機砸在地上摔得啪嘰一聲脆響。

“王秘書，你很閑啊？”

“對不起顧總！”

顧宴洲一個眼神扔過來，小秘書頓覺被打入無邊冰窖，凍得渾身骨頭都僵了。

“行了，怎麼這人還有兩幅麵孔呢？”花襯衫錘了顧宴洲一拳，轉臉笑眯眯安撫秘書，“別怕，你們顧總逗你呢。”

花襯衫名叫陸彥辰，顧宴洲在國外留學時的朋友，也是最好的生意夥伴，現在開了一家風投公司。

兩人並肩回到辦公室。

陸彥辰摸了摸下巴，想起剛才顧宴洲看向沈牧寧的眼神，“你不對勁。”

顧宴洲遞給他一個有病去治的眼神。

陸彥辰大剌剌在沙發上坐下來，長腿交疊：“你該不會真看上江堰那前女友了吧？雖然是挺漂亮的，但聽說他們分手鬧挺不愉快，你不是一向怕麻煩？”

顧宴洲似笑非笑，一遝文件砸他胸口，陸彥辰瞥他一眼，翻開看了看，眼睛頓時亮起來。

“臥槽？466項目？不是早就斃了嗎？”

“是被迫中止，不是斃掉了。”

“可是這跟江堰那前女友有什麼關係？”

顧宴洲別有深意地勾起嘴角，挑眉一笑，像是什麼也沒說，但是又什麼都說盡了。

陸彥辰這幾年也跟著投了不少醫藥方向的項目，對沈牧寧也有所耳聞。

倒不是她多大名氣，而是她所在的海勝實驗室這兩年有過兩項較為亮眼的產出成果。

不過她記得，沈牧寧好像並無貢獻？

陸彥辰撓撓頭：“你別告訴我你打算用沈牧寧？她一小丫頭懂什麼？江洲大學也算不上什麼名校。”

“倒是咱倆投那節目，到時候從裏麵選一個得了，我看那個夏青青就不錯，海外名校畢業，本科的時候就跟著導師做項目了，成績非常亮眼，是個好苗子。”

回應他的，是顧宴洲宛如看死人的眼神。

“滾出去。”

“好的。”

......

沈牧寧請客的地方就在距離馳宇科技不遠的商圈裏，一家最近很火的雲貴創意菜。

他們到的時候餐廳就已經爆滿了。

好在沈牧寧預訂的是包間，但一路走來，過分亮眼的俊男靚女組合還是吸引了不少視線。

飯局上還算和諧。

顧宴洲也沒作妖。

一頓飯有驚無險地吃完。

結束的時候趙知熠接了個電話，急匆匆走了，叮囑顧宴洲務必要把沈牧寧安全送回酒店。

這段時間沈牧寧都住在江洲之星，出租屋裏不堪的回憶太多，她已經讓趙知熠幫忙轉出去了。

又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獨處。

沈牧寧表麵看似淡定，其實已經開始不自在了。

每次和顧宴洲獨處她都能被迫回憶起四年前的那段往事。

偏偏顧宴洲每次都有意無意勾起她不堪的回憶。

沈牧寧看了眼顧宴洲，西裝外套隨意地掛在他臂彎，單穿一件黑襯衫的他看起來更加精壯有力，侵略感極強，袖口彎折，露出肘彎青筋浮凸的小臂線條。

一股濃烈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

沈牧寧正要收回視線，顧宴洲漫不經心抬起眼簾，視線被抓個正著，頓時耳根都紅了，麵上仍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默默移開眼神。

顧宴洲輕笑，忽然推了張名片過來。

沈牧寧下意識拿起，黑色燙金卡片上，亮閃閃的仁康醫院四個大字。

“顧總？”

“這是我朋友的醫院，治療乳腺癌很權威，不管是複診還是治療，我都建議你去看一看。”

原來是這樣。

沈牧寧沒想到顧宴洲還記得這件事。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她一直拖著這件事，不是沒有想過去複診，可複診了之後呢？

重複確認不過是加重焦慮，她寧願選擇當作一無所知，反正已經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顧宴洲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輕嗤一聲，忽然轉動椅子，麵朝沈牧寧，距離拉的極近。

那雙如墨般幽暗的眼眸緊盯著，沈牧寧驀然生出一種在暗夜之中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覺。

“你在害怕嗎？”

“我沒有。”

“是嗎？”顧宴洲點點頭，往後退去。

那種強烈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一直屏住呼吸的沈牧寧像是陡然間得到呼吸機會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他拿起手機，作勢撥打電話：“如果因為個人身體原因導致節目無法錄製，到時候整個項目都會受影響，看來我得跟曾教授說一聲，隻能換個人來了。”

“等等——”

沈牧寧怎麼可能給顧宴洲機會打給老師？

下意識抓住顧宴洲要撥打電話的手腕，纖細和強硬碰撞，顧宴洲體溫燙得驚人。

“我，我去，你別告訴老師。”

顧宴洲挑眉，眼神落在名片上，意思很明顯，要她現在就打電話預約。

沈牧寧閉了閉眼，已經完全沒有脾氣了。

她明明是一個情緒很平穩，很少會有太大起伏的人。

可是每次麵對顧宴洲，總會被他逼出衝動冒進的一麵。

沈牧寧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太危險了。

沈牧寧暗下決心，這次之後一定要遠離這個男人。

沈牧寧打電話預約了周三檢查，顧宴洲這才起身，“走吧，送你回家。”

顧宴洲臨時接了個工作電話。

沈牧寧便起身去洗手間，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碰到了夏青青，還真是冤家路窄。

夏青青在鏡子前補妝，顯然也看到沈牧寧了，細細的眉梢揚了揚。

她還真沒想到沈牧寧居然敢跟江堰正麵剛，這讓她有些另眼相看。

不僅如此，還勾搭上了顧宴洲，請來了京都的律政大牛打官司。

的確，沈牧寧很美，美得濃烈，人群之中很難不第一眼看向她。

可惜，光美有什麼用？出身差，腦袋空空，工作也沒了。

一開始，夏青青擔心會被沈牧寧纏上，窮人向來心思多，一旦有機會向上爬就會如同跗骨之蛆。

可惜她空有美貌，花瓶一隻，不足為懼。

夏青青忽然覺得沈牧寧很可憐。

“你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我，覺得我搶走了屬於你的一切。可是沈牧寧，你錯就錯在你不該把一切都寄托在一個男人對你的愛上，你太蠢了，你真覺得有情飲水飽嗎？”

“盡快離開江洲吧，回老家找個體麵的班上，別再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才是你原本的生活。”

好一番清醒獨立大女主發言。

若沈牧寧真是個怯懦沒主見的拜金女，說不定還真的會被她說動，畢竟她是個剛剛經曆情傷重創的可憐蟲。

可她看得出來，夏青青那高高在上如同施舍一般的眼神，不乏戲弄。

她在裝什麼？

沈牧寧覺得好笑。

夏青青打著她外祖家旗號四處招搖撞騙的事兒她一直都知道，隻是懶得揭穿，怎麼裝著裝著還入戲了是嗎？

沈牧寧還是那副涵養極好的樣子，淡淡地彎唇。

“都說夏老一生熱衷慈善事業，夏小姐不愧是夏正祥侄孫女，真是延續了夏老的風範呢。”

沈牧寧在討好她？

知道了她的身份怕了、慫了，所以低頭認錯了。

還真是鼠目寸光的鄉巴佬。

夏青青勾勾嘴角，正要說些什麼，江堰忽然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