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軍醒來時,已經是一天後了。
“繼軍,你醒了!”嫂子趙美麗拉住了她,但陳繼軍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隻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動。
哥哥陳立軍則拉著醫生進來給陳繼軍檢查。
醫生檢查過後,臉色凝重:“病人之前就已經有鼓膜損傷,這次的高燒和耳感染,進一步加劇了聽力嚴重受損,左耳可能永久性失聰,右耳經過長期治療也許能恢複八成,但後期也需要佩戴助聽器才可以......”
陳立軍和趙美麗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陳繼軍雖然聽不清醫生在說什麼,但他看到哥哥嫂子慘白的臉色,心裏也隱約猜到了什麼。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渾身無力。
“繼軍,你別動......”趙美麗想起她聽不到,眼圈紅了,用手示意他躺下。
陳繼軍無力地躺下,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他不甘心,他還沒見到徐秀英,還沒問清楚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怎麼能就這樣變成一個聾子?
陳立軍看著弟弟絕望的眼神,心疼不已。
陳繼軍卻慢慢冷靜下來,他要了紙張,寫下了“老屋被徐秀英強占給了蔣紅斌”。
陳立軍怒拍床邊櫃,趙美麗也氣得站起,“太過分了,結婚報告這麼久不打,我們家這點東西她倒是算計得明白,老屋鄰居可都是證人,不是她徐秀英想給誰住就給誰住的!”
陳立軍攥緊了拳頭,“這事我來辦,大不了咱們就上法庭,我不信了,軍官還能手眼通天不成!”
趙美麗忙著點頭,“弟弟,你就先和我們回家,你哥和我鋼廠分了兩間房,你來住也寬敞得很,咱不回去了!”
陳繼軍猜到了嫂子的建議,搖了搖頭,繼續手寫,“西北調任,我還想試試!”
他沒等哥哥勸說,“徐秀英強占老屋,換我調任名額,又設置私刑將我囚禁,我要一件一件討回公道!但我技術員的生涯我也要!我不想做個廢人!”
趙美麗狠狠點頭,“弟弟,你有誌氣,我們支持你!”
說著就去找醫生訂了最好的助聽器,而後讓醫生出了聽力檢查結果報告。
陳繼軍結合自身情況重新寫了一封申請書,讓計量所所長幫忙補了一封證明信,一並發到了西北軍區。
計量所所長還特意發了一封電報給他的同學,簡短說明了緊急情況。
第二天,陳繼軍就收到了西北軍區的另一封電報,是預報到函,預報到函要求他必須到場參加技術員評估,根據評估結果再決定是否確認接收。
這已經是陳繼軍能夠想到的最好結果,他喜極而泣。
那是她拚盡全力的結果,也是她走向新生的第一步。就算失去了一隻耳,她仍舊可以依靠勤奮與智慧繼續實現夢想。
哥嫂送她去火車站,陳繼軍已經戴上了哥嫂從醫院訂的新助聽器,至少能聽到幾分。
“妹子,有事給我們發電報。西北沒有誰能小看我們東北的女兒!”
陳繼軍點點頭,“哥,嫂子,等著我帶回好消息!”
去往西北的火車徐徐前行,哥嫂的身影漸漸遠去。
陳繼軍想到上一次哥嫂送自己去軍區,那是他還是個怯懦的少年,所以才被徐秀英拿捏到位。
而這一次,是他自己重新選擇了未來。
路上,他提筆寫下實名舉報信,指責蔣紅斌瀆職、不配調任,以及揭發徐秀英以權謀私的種種罪行。
下了火車的第一件事,他將這封舉報信郵寄了出去。
既然步步退讓得不到尊重,不如選擇主動出擊,這是他對徐秀英和蔣紅斌發起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