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奴隸。
我沒有名字,他隻喊我「女人」。
「喂,女人,飯做了沒有?」
「女人,我出去一會兒,你老實在家。」
「女人......上來!」
我迷糊了十年,被欺負了十年,直到再次被砸破頭,腦子又靈光了。
我想起來,我原是他的童養媳,隻是他不要。
我也有名字,我叫禾苗。
我跑路了,他笑我天真,篤定我離開他活不下去。
可事實證明,除了他,這世上沒人欺負我。
而真正活不下去的人,是他!
李牧陽包了魚塘後,喜歡喊人來家裏烤魚、喝酒。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忙得腳不沾地。
「女人,你去添個菜,搞點爽口的。」
「女人,你聾了是不是?我讓你去取點炭。」
「這點兒事都幹不好,看晚上我怎麼收拾你!」
他喜歡跟人炫耀自己的權威,喜歡當著別人的麵教訓我,喜歡看著大夥兒嘿嘿笑、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蹲在一邊洗菜,不敢離得太遠。他要是看不到我也會惱火。
酒過三巡,桌上的胡二看著我,半開玩笑地說:「牧陽,你別說,這女人倒是越長越俊了,就是太瘦了,你別舍不得給她吃肉啊!」
「她?吃了也是白吃,該長肉的地方不長肉。」
「嘖,你看你嫌棄的,要不你把她借我兩天,我就喜歡這小模樣兒......」
胡二的話還沒說完,李牧陽就冷了臉。
我知道他這是來了脾氣,端著洗好的菜想進屋,卻被他喝住。
他站起身,沒顧我,隻是俯視胡二。胡二幹咳了兩聲,打著哈哈說是開玩笑的,喝多了就沒了分寸。
李牧陽雖然不壯,但長得高,長手長腳,站起來時氣勢很足。胡二連連道歉,桌上的人也都勸他,開個玩笑別當真。
他倏地一個拳頭砸過去,打得胡二跌出老遠。
胡二被打懵了,摸了下鼻子,見了紅,破口大罵:「李牧陽,你個王八蛋,為個女人跟兄弟動手?」
大夥兒趕緊攔著:「為了個女人不值得,都是好兄弟!」
胡二吃了幾記黑拳,罵罵咧咧走了。
我大氣不敢出,杵在原地。他讓我「站住」,我就得站住,這是規矩。
他看了我一眼,無頭蒼蠅似的滿院子亂躥。
「賤人!你怎麼不知羞?」
「你是不是勾引他了?你不勾引他,他怎麼可能惦記你?」
我覺得這話冤枉,你變著法地跟人炫耀,不就是要人惦記?
他知道我不會反駁,越罵越惱火。
我兀自低著頭,下一秒,我隻感覺一個東西飛了過來,重重砸在我的腦袋上。一陣天旋地轉,一股濕熱的液體順著腦門兒淌下來,視線也跟著模糊。
我看見李牧陽跑過來,嘴裏罵著:「你是傻子嗎?怎麼不躲?」
「女人!你醒醒!」
我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但這麼一砸,我好像被砸醒了,從前渾渾噩噩的腦子突然靈光了。
我想起來,我不是他的奴隸,那叫童養媳。
我也有名字,我叫禾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