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我毫不猶豫的將心臟捐給養兄的未婚妻。
隻因上輩子我拒絕捐心臟,導致他未婚妻慘死。
他埋怨我冷血無情,將我囚禁在地下室,每天放藏獒進來咬下我一塊肉。
他用鎖鏈緊固我的自由,逼我吃酸臭的腐食。
直到有一次藏獒失控,將我活活咬死。
我以為自己終於解脫了,再睜眼卻回到了養兄逼我捐獻心臟的那日。
我毫不猶豫簽下同意書,我不想再被折磨十數年,隻求速死。
養兄卻以為我終於懂事了,滿意的點點頭:
「你有兩顆心臟,捐了也不會死。」
「隻要你能收回對我的肮臟想法,我還會和以前一樣,庇護你一輩子。」
可他卻不知道,我的另一顆心臟早就捐給他了,這一次迎接我的將會是死亡。
1
養兄許淮安又拿起捐獻書仔細看,確認我沒有動歪主意後,難得對我有了些好臉色:
「謝了,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他給我的足夠多了,我哪敢提什麼要求?
我搖頭,正要拒絕時。
他的未婚妻江暖暖憤怒地從屋裏衝出來,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力道大的根本不像個病人:
「夏初,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你就是想利用捐心臟,把淮安從我身邊搶走是吧?」
「你做夢,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要你的捐贈。」
我被打的側過頭去,想到許淮安從小就教我,挨打要打回去,我揚起巴掌就準備回擊。
忽然,許淮安擋在我麵前,凶狠地推了我一把:
「你難道還要動手打一個病人嗎?」
他的動作很輕,可我卻被推的踉蹌幾步。
我收回了拳頭,慘然一笑。
差點忘了,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為了保護我,和人約架,險些鬧出人命的許淮安。
現在的他恨我入骨,身邊也有了想嗬護的心上人。
而我,已然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我壓下眼中的失落,擦去嘴角的鮮血,情緒逐漸平靜。
許淮安這才注意到我嘴角的傷口,他一愣,抽出紙巾。
就在我以為他是為我擦拭的時候,他卻轉身捧起了江暖暖的手,一點點幫她擦拭血跡,還在埋怨道:
「你也真是的,用那麼大勁,就不怕你的病情複發嗎?」
江暖暖衝我得意的笑了笑:
「我是心臟病,又不是開刀了,不會有事的。」
許淮安擔憂的皺眉:
「那也不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這輩子隻認定你了,你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看著他們濃情蜜意,我隻覺得心口有一萬根針在紮。
是我自作多情了。
還以為我把命遞給他,就能換來他的一點點關心。
實則大錯特錯。
被愛著人永遠不缺愛,而不被愛的人,永遠也得不到愛。
我不願再看下去,轉身就走,卻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將他們拉回現實。
許淮安這才想起承諾的事,叫住我:
「等等,你還沒說要什麼?錢、股份你隨便提。」
一個將死之人,要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我搖搖頭:
「我什麼都不要,就當還了你收養、資助我的恩情吧。」
他卻誤會了,以為我清除恩情是對他賊心不死,頓時板著臉怒道:
「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就算沒有這層關係在,我也不可能喜歡你的。」
我扯了扯嘴角:
「不會了。」
也不敢了。
被藏獒咬死的痛感還曆曆在目,我又怎敢再生非分之想?
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隻覺得我變了,又多打量了我幾眼,這才注意到我穿著不合身的裙子,他挑眉:
「你怎麼還穿著我之前給你買的裙子?你就不知道買件新衣服嗎?」
「這麼大個人都不會照顧自己......」
「算了,看在你這次懂事的份上,我帶你去買。」
我低頭一看,這才想起來,曾經的我為了爭寵,故意穿又小又破的衣服,就是希望引起許淮安的關注。
可他一門心思都撲在江暖暖身上,從來都沒有注意到我。
如今,我捐獻了心臟,他才想起來關心我。
可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擺手:
「不用了。」
有這閑錢,不如等我死後買身好的壽衣,讓我好好下葬,也不枉白活一場。
2
這句話,我壓在心裏,終究還是沒敢說出來。
先前我使用百般手段,想他陪陪我逛街買衣服,他都很反感。
如今,我拒絕疏遠他,他還是不高興:
「你別扭扭捏捏的了,要什麼直接說,我沒時間陪你兜圈子。」
眼見許淮安要發火。
江暖暖急忙跳出來勸架:
「夏初不願意去,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我跟你去吧,你上次給我買的價值上億的鑽石項鏈,我都不知道穿什麼裙子搭配,正好你可以幫我把把關。」
許淮安情緒緩和了不少,冷哼一聲,牽著江暖暖的手走了:
「她不要,我還不稀罕給她買呢,浪費我的錢。」
是啊,給我買確實很浪費。
畢竟我和他隻是雇傭關係,他早就給了我相應的酬勞。
江暖暖可是他的一生摯愛,又怎是我這個不相幹的人能比的?
我搖頭,摒棄雜念,換了身衣服去到後院。
奶奶正在躺椅上曬太陽。
我露出笑容:
「奶奶。」
奶奶頓時喜笑顏開,捧著我的手,還要給我投喂空運來的水果:
「小寶來了,快來嘗嘗你最愛吃的葡萄,可甜了。」
看著關懷著我的奶奶,我沒忍住紅了眼。
她對我這麼好,可我卻偽裝成她最愛的孫女,騙了她那麼多年。
許淮安的親妹妹,在一次春遊中意外喪命。
他年邁的奶奶一蹶不振患上了精神疾病,瘋瘋癲癲。
許淮安為了穩住奶奶的病情,從孤兒院中,將和他妹妹年齡相仿的我接回家。
他待我極好,讓我從一個棄嬰,過上了人上人的日子,還花巨資帶我尋遍醫生治病。
他給我最好的資源,讓我上最貴的貴族學校。
他親手教我跆拳道防身,給我勇氣和底氣,讓我不要害怕,被欺負了打回去就是了,許諾會為我兜底一輩子。
那些年,我活的肆意瀟灑,人人豔羨。
直到那一次,我的死對頭偷走了我的日記本,當著全班的麵朗誦。
將我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感情,曝光了。
我對許淮安的愛慕,被公之於眾後,並沒有等來他的溫柔回應,而是讓他厭惡至極。
他收回了對我一切特權,給我辦理了退學。
為了讓我死心,他帶回無數個女朋友。
後麵又迅速和江暖暖相愛、訂婚。
曾經的美好像夢一樣,不真實。
唯有心臟的刺痛,將我拉回現實。
我按壓住躁動的心,陪著奶奶閑聊著。
剛打開手機給她看照片,忽然一條新聞彈出。
《知名企業家許淮安公布已婚喜訊》
采訪中,許淮安和江暖暖手挽手著手,幸福的舉著結婚證。
麵對記者的詢問,許淮安幸福的回應:
「我的太太很愛我,她會給我煮粥,會為我熨襯衫,還親筆給我寫過一份情書。」
記者羨慕的滿眼冒星星:
「這年頭還手寫情書的人不多見,江小姐還真是用心啊。」
我卻慘白著臉,不敢再看下去。
我每天給他做頂級營養餐,可以做到60天不重複。
我偷偷手寫下千份情書,為了寫一手好字,練到手指磨出血。
甚至,我連這條命都可以給他。
可我的這些舉動換不了他的好臉色,反而讓他感到厭惡。
在他眼裏,我給出的愛,遠不及江暖暖的萬分之一。
愛與不愛,真的太明顯。
我剛緩過神來,就見許淮安給我發來一條手術通知:
「移植手術定在五天後,做好準備吧。」
我雙眸一酸。
還有五天,一切都要結束了。
奶奶抽出紙巾,為我擦掉淚水:
「小寶,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奶奶幫你撐腰。」
我搖搖頭,對這個給過我溫暖的老人,輕聲告別:
「奶奶,五天後我就不在了,往後,你要照顧好自己,要乖乖吃飯......」
我本想多囑咐幾句。
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邁入。
許淮安挑眉,打斷了我的話:
「什麼不在了?」
3
我對著奶奶笑了笑,和許淮安一起默契的退出了院子。
許淮安探究的目光盯著我:
「你還沒說,五天後你要去哪?為什麼和奶奶說不在了?」
我隨口扯了個理由:
「五天後不是要做手術了嘛,到時候要住院,我怕奶奶擔心,就提前預防一下。」
許淮安鬆了口氣,可還是有些不滿:
「不就休息個幾天,你隨便找個理由不就是了。」
「你有兩顆心臟,又死不了,賣什麼慘?」
可他不知道,在一年前他車禍遇險的時候,我就把心臟捐給了他。
隻是怕他厭惡,所以就一直瞞著。
如今他已經結婚了。
便更沒什麼必要去解釋了。
也許,他巴不得我這個影響他聲譽的畜生,早點死呢。
他見我低頭不語,也不再訓斥,直接丟來一個禮盒。
我拆開一看,是件很時髦的裙子,也是我最愛的款式。
我疑惑的抬頭看他。
他傲嬌道:
「隨手給你買的裙子,以後不許再不修邊幅,丟我許家的臉麵。」
我說他怎麼會好心給我買衣服,原來是怕我給他丟臉。
我訕訕的將裙子收起:
「知道了哥哥,下次不會了。」
因為也不會再有下次了。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許淮安一愣。
我很早就不叫他哥哥了。
他打我、罵我、罰我,我也不肯糾正。
如今,我真這麼叫了,他卻有些不適應,還有些隱隱的不安感:
「夏初,過去的事我都不計較了,這次手術過後,曾經的承諾依舊作數,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為你兜底的。」
期待已久的話,再聽到時,我卻毫無波瀾。
我岔開話題:
「奶奶說想吃我做的菜,我去趟菜市場。」
許淮安秀眉挑起:
「要什麼食材,叫管家定回來就好了,少跑那些肮臟的地方。」
我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好,我下次注意。」
許淮安看著我逃離現場,欲言又止,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回去陪著奶奶。
我開車出去,卻遇到了江暖暖。
「夏初,你下來,我們聊聊。」
江暖暖拍打著車窗,來者不善。
我猜測她又準備搞幺蛾子,並不打算搭理她,掉頭把車開走。
本以為甩開了她,卻見她發了狠,猛踩油門,不要命的直接衝著我撞了過來。
一陣巨響傳來,我瞬間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
許淮安擔憂的抱住我:
「太好了,你終於醒來了。」
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許淮安,正一陣恍惚,就聽到身側的醫生開口:
「許總,她運氣好,隻是受了些皮外傷,不會影響五天後的移植手術。」
我眼神一暗。
難怪會來照顧我,原來是怕手術推辭,耽誤他的心上人治療。
頭一陣眩暈,我朝著四周看了看,許淮安給我安排的是SVIP單人間。
「江暖暖呢?」
許淮安身軀僵硬,軟了語氣:
「夏初,她受傷不輕,你也不想和一個傷患對簿公堂吧?」
「不過你放心,我搶了她車鑰匙,罰她一個月不能開車,也算是給你個交代了。」
他為了不讓我追究江暖暖的過錯,找這麼多理由。
連這麼小小的懲罰都被他拿出來大肆渲染。
他對江暖暖,還真是寵愛啊。
我偏過頭,不願多言。
許淮安愧疚的送了我很多禮物。
昂貴的珍珠項鏈、富人區的一棟大別墅,還有無上限的黑金卡。
看著這些身外之物,我一點感覺也沒有,隻是靜靜地度過人生中的最後五天。
和預料的一樣,許淮安在貼身照顧江暖暖,根本沒空來看我。
住院的第二天,江暖暖發來許淮安給她喂飯的視頻。
我沒有理會。
第三天,她幼稚的向我炫耀:
「淮安會幫我洗腳,他有為你做過這些嗎?」
沒有,但哪又怎樣?
最後兩天,她依舊雷打不動的給我發來挑釁。
我全部視而不見,隻是默默舉著手機,編輯著日記。
這份日記很長。
寫盡了前世的悲慘。
清晰的描述了我被囚禁在地下室裏,那十五年的昏暗生活。
時至今日,再一閉眼,我還能聽到恐怖的狗吠聲,鼻尖仍舊衝刺著臭氣熏天的口水味。
故事太長。
我一連寫了五日。
快寫完的時候,護士提醒我馬上要進手術室了。
我平靜的敲下最後一句話,點擊關閉,卻誤觸了定時發送。
我沒注意到,隻是放下手機。
被推進去前。
許淮安還一直在安撫江暖暖:
「親愛的別害怕,麻藥一打,睡一覺,醒來就啥事也沒有了。」
過了許久他才注意到一側的我,剛準備說幾句話的時候,護士將我們推進去。
厚重的大門關上,堵住了他的喉嚨。
他努力撫平心中的不安,想著有些話等出來再說。
反正,人生漫長,他不著急。
天色漸黑,手術燈滅。
江暖暖被推出來,許淮安急切的跟著去了觀察室。
等到他出來之後,他才想起忘了一件事,急忙去詢問護士:
「對了,夏初在哪個病房?我去看看她。」
護士查了查:
「夏初?住院部沒有這個人。」
許淮安疑惑的探頭朝屏幕看去:
「你是不是輸入錯了,就是給暖暖捐贈心臟的那個人啊,她們一起進的手術室,一起出來的啊。」
護士古怪的看了眼許淮安:
「是她啊,她捐完心臟就死了,根本沒能下手術台啊。」
許淮安瞳孔猛地一縮:
「什麼?這不可能,她有兩顆心臟,怎麼會死?」
他拿出手機,想要聯係主刀醫生,卻收到了一條很長的日記。
他看到夏初的名字,瞬間點了進去。
結果,就看到最尾端的一行字:
「如你所願,用我的命換你的心上人,祝你永遠幸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