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突然急性感染敗血症,全身紅腫,陷入高燒昏迷不醒。
國內唯一和特殊抗感染藥物有公司合作的人,是我的男朋友,陸城。
隻有他有資格拿到最新的抗感藥。
我卑微祈求,終於得到他的承諾,沒想到緊要關頭,卻打不通他的電話。
我痛哭流涕的暈倒在重症監護室門前,不得不接受這個噩耗。
當天下午,我簽下了十五份遺體捐贈合同。
而我因爸媽再次病危,終於打通陸城電話時,裏麵傳來了一道女聲:
“陸城現在跟我在一起,有事嗎?”
我憤怒地質問:“不是說給我送藥嗎?人呢?”
手機裏麵卻傳來陸城不耐煩的語氣:
“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可是,來不及了。
一夜之間,我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輸液對病人起不到任何作用了,還有最後一個小時,隻要藥能送到,就還有機會!”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麵容疲憊,卻還是語氣焦急的催促著我:
“鐘小姐,這藥到底能不能來,你給我個準確的答複。”
我知道,醫生沒有誇大其詞。
病情發展迅速,身體各器官都被損害。
病床上的人,臉部紅腫得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樣貌了。
今天下午,我已經簽下了十五份遺體捐贈合同,那些都是我的家人。
而現在,重症室裏隻剩下了我的父母。
沒有特殊抗感染藥物來控製病情,他們也會是同樣的結局。
我空洞麻木的眼神,頓時聚焦了起來。
“再等等吧,能送到的,他答應了我!”
可他真的會把藥送來嗎?
我心裏不確定。
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失言了。
特殊抗感染藥物隻能從國外專業人員手上獲取,以我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
特殊抗感染藥物是國外的一家公司研究出來的,現在還屬於測試階段,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
而國內唯一參與了投資的人,是我的男朋友,陸城。
在我的卑微祈求下,他終於承諾幫我,並答應在下午一點之前送到。
眼看著時鐘轉向了13點,我卻遲遲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緊要關頭,我撥打他的電話,換來的隻有一遍又一遍的無人接聽。
和手機裏麵冰冷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醫生的死亡通知。
十五條生命,同時停留在了這裏。
他明明答應了我的......
我沒有時間繼續難過,因為我的爸媽還在堅持等著我。
我瘋狂的撥打著陸城的電話,不停的在心裏起祈禱,快點接聽吧!
大概是上天聽見了我的心聲。
就在我快要喘不過來氣的時候,對方終於接聽了。
隻是,手機那邊傳來的卻是一道女聲,陸城的青梅妹妹謝霜。
“陸城哥哥在我這裏,有事嗎?”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的崩塌,我憤怒的質問:
“他不是說來給我送藥嗎?人呢?”
手機那邊安靜了幾秒,繼而傳來陸城不耐的嗓音:
“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我心底沉了沉,試圖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顫著聲音對那邊說道:“陸城,我爺爺他們已經沒了,現在隻剩下我爸媽了,等不及了。”
“你要是不來,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話還沒有說完,手機那邊就傳來了一道響聲。
謝霜的聲音再次響起:“陸城哥哥,我的手好痛......”
我張了張嘴,想說喊個跑腿也行。
可他卻已經不給我機會,掛斷了電話。
2
醫生說我爸媽的呼吸已經逐漸變弱,隨時有可能斷氣。
不到最後一刻,我不願意放棄。
我以最快的速度聯係了陸城身邊的好友,終於得到了答案,他現在在謝霜的家裏。
這棟別墅是陸城送給謝霜的。
我知道後,曾跟陸城大吵了一架,他冷漠的看我發完瘋後。
隻說了一句:“霜霜性格敏感,跟你不一樣,你不要去打擾她。”
所以,這是我第一次來這裏。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很快,就看見了姍姍來遲的兩人,陸城像是看見了什麼臟東西一樣,語氣嫌棄:
“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無心多想,隻覺得看見陸城,就好像看見了希望。
“陸城,你沒時間給我送,我就自己來拿,把藥給我吧。”
我盡量用很平和的語氣同他講道,在這種至關重要的時刻,我不想跟他發生衝突。
陸城的眉頭從看見我的時候,就緊皺了起來。
語氣不耐煩道:“我不是都說了明天給你嗎?你沒看見我們現在正在忙?”
我懵了兩秒,下意識的問道:“你們在忙什麼?”
“霜霜受傷了,現在離不開人,我明天會把藥送過去的,你先離開。”
聽出他言語中的命令,我沒想到他不來給我送藥,就因為這件事。
沒忍住生出憤怒:“不過就是受個傷而已,又不是手斷了,憑什麼不來給我送藥?”
陸城聽見這句話卻好像生氣了。
臉上寫滿了厭惡:“霜霜是為了給我做飯才受傷的,你怎麼一點同理心都沒有?”
我差點被這話氣笑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就因為這點小事,就讓我失去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家人。
他們徹底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我沒有時間跟他爭辯,隻得後退一步,放低了態度:
“是我錯了,你先把我藥給我,我爸媽已經不能等了。”
大概是我看低頭了,陸城臉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他張了張嘴,下一秒,謝霜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陸城哥哥,我的手好痛,又出血了。”
我抬眼看去的時候,謝霜正在用力的按壓傷口。
可陸城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語氣緊張的關心她。
我站在一旁,就好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
眼看著他們要轉身回去,我著急的攔住了他,嗓音裏已經染上了哭腔。
“先把藥給我,不然你們也別想離開。”
我咬著唇,執著的看著他,頗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跡象。
陸城毫不留情的推了我一把。
回過神來,我像是沒有感覺到痛覺似的,趕緊抱住了他的腿。
旁邊再次傳來謝霜的聲音:“哥哥,好痛......”
陸城踢了兩腳,沒有把我踢開。
這才留下一句:“你真是瘋了!”
然後把車鑰匙用力的砸到我的額頭上。
我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撿起了地上的鑰匙,忍著難受從地上爬了起來。
天空中忽然飄起了大雪,額頭上更痛了。
打車軟件上已經排到了第三十八位,我幹脆開著陸城的車橫衝直撞的到了醫院。
等我一瘸一拐,用冷到失去知覺的手將藥遞到醫生麵前的時候。
對方隻是滿臉失望的看著我:
“你但凡能早半個小時回來,都還來得及。”
聽見這句話,我強撐著的身體,終於的軟了下去,徹底失去了意識。
3
醒來後,我發起了高燒。
最近死亡的人太多,太平間裏麵已經放不下了。
他們的屍體還擺在醫院的走廊上,醫生建議我趕緊聯係人拖走。
我輕聲道了一句謝謝,在醫生不讚同的語氣中,拔下了手上的針。
我看著他們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盡管心裏不舍,但還是打了遺體捐贈工作人員的電話。
就在我收拾完病房裏麵的東西,有一位護士找上了門來。
“鐘小姐,你快點過來一趟!”
她語氣著急,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我心裏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我跟著跑了過去,就看見有人正在搬我家人的屍體。
不對!
這群人看著很不對勁。
來不及細想,我跑過去攔住了他們,嘴裏的質問還沒有說出口。
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陸城哥哥,這些人也太嚇人了,不會是得什麼怪病了吧,我好害怕。”“沒事,我現在就讓人拖走。
謝霜靠在陸城的懷裏,兩人像是連體嬰兒一樣。
說著,他還用腳踢了一下麵前的支架,嘴裏嫌棄:“晦氣,動作都快一點。”
“住手!誰都不準動!”
陸城似乎這才看見我,他皺了皺眉,我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就看見了掉落在地上的藥。
“你不是說急著用藥,我看你嘴裏一句真話都沒有。”
我沒有回答他,語氣凶狠的對他說道:“陸城,你讓這些人放下!”
“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看著他,一字一字提醒道:“陸城,這些都是我的家人,我再說最後一遍,你讓他們放下。”
陸城愣了兩秒,旁邊傳來謝霜害怕的聲音:
“怎麼會?鐘染姐姐的家人不是好好在病房裏麵躺著嗎?這些人都已經死了沒有人收拾,陸城哥哥也是幫他們。”
陸城上一秒還動容的表情,下一秒就偏向了謝霜。
“你把我當傻子嗎?你哪個家人我沒見過,這裏有一個是嗎?”
因為生氣,我心跳瘋狂加速,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們的臉上早就生腫變形,哪裏還能看出來原本的樣貌?
我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說出這句話。
可陸城沒有要跟我廢話的意思,直接讓人把我拖到了一旁。
我眼睜睜的看著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消失在我的麵前。
直到麵前的走廊一片空蕩,他們才鬆開了我的手。
我不顧腳上的疼痛,趕緊追了過去,直直奔向了車子麵前。
後麵跟來的陸城一把將我拉了開,語氣咆哮:“你瘋了嗎?”
我看見他那張臉,就感到一陣惡心。
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冷聲說道:“你想把這些屍體帶走,除非我死。”
我收回了眼神,就聽見一旁的謝霜說道:
“鐘染姐,你不要跟陸城哥哥作對,是我孤身一人,隻能找陸城哥哥幫我,你要怪就怪我吧。”
她說著說著,竟是哭了出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在欺負她呢。
至少,在陸城看來是這樣,看見謝霜一副柔弱可憐的樣子,他當即開始放狠話:
“鐘染,你有必要這麼大題小做嗎?這藥你不要,以後也不要求著我讓我給你送。”
我冷笑了一聲。
淡聲說道:“我不需要了,以後也不需要了。”
也沒有人需要了。
以前我總是對他會有期望,希望他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為我遮風擋雨。
可後來,大風大雨,都是他給的。
他說他喜歡獨立強大的女性,卻心疼處於弱勢的謝霜。
一次又一次的因為她而拋下我。
可現在,是我不要他了。
我認真的眼神看著他,一字一字說道:“從此以後,我都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