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到與爐靈結契那日，我搶了胞妹手中燒焦的破香爐。

國師不解：

“這香爐並無神明殘魂，你調香技術優秀，為何不選神爐？”

他不知道。

前世我選了神爐，可神爐爐靈早對胞妹一見鐘情。

在我給太後治病之時，他故意引來漫天毒蟲，毒蟲咬死太後，皇帝認定我是妖女，將我活活燒死。

我眼睜睜看著胞妹繼承我的靈力，踩著我的屍骨，成為萬人之上的神女。

這一世，我放過神爐，讓這對渣男賤女雙宿雙飛吧！

.

再次睜眼，我手心滿是鮮血，劇痛無比。

周圍全是嘈雜的人聲：“鎏金神爐劃傷了蘇銜月，它拒絕了蘇銜月？”

“這怎麼可能，蘇銜月可是國師親自選擇的神女。”

突然，手上一空，旁邊的胞妹蘇芝雪急切奪過我手中的鎏金神爐，滿臉得意：

“你已經被爐靈拒絕，留著神爐也沒用，不如給我。”

隻一句話，我便知，她也重生了。

站在台上的國師厲聲嗬斥：“太後舊病複發，急需安神香治病療養，蘇芝雪你趕緊將神爐還給銜月，不要添亂！”

蘇氏出神女，神女以香通靈，製出的香料可安心神、消百病。

鎏金神爐中含有鳳凰的殘魂，通過它點燃的香料，效果翻倍。

蘇芝雪傲慢抬頭：“蘇銜月沒了神爐，治不了太後舊病，但是我可以！”

國師重重敲了敲拐杖：

“荒唐！爐靈高傲，隻是拒絕了銜月一次不算什麼，曆屆神女多有馴服爐靈多次才成功結契的先例。”

“銜月與你一母同胞，你們出生時霞光滿天，百鳥朝鳳，我就檢查過你們。”

“銜月靈氣充盈，是天生的神女，你身體中卻沒有一絲一毫靈氣，再怎麼努力，也不能與爐靈結契，別白費力氣了！”

蘇芝雪渾身顫抖，眼中閃過怨毒神色。

前世回憶湧上心頭。

剛出生時我便被國師收養，在他身邊潛心學習製香。

與家人聚少離多，我對唯一的胞妹蘇芝雪寵溺非常，她要什麼我給什麼，隻有她跟我要鎏金神爐這次我拒絕了。

製作香料，為黎明百姓消解疾病，是神女的職責。

可她卻懷恨在心，與爐靈合謀，在我為太後治病之時，引來嗜血毒蟲咬死太後，我被皇帝認定為妖女，活活燒死。

臨死前，她神情怨毒又帶著暢快，說道：

“從小到大，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我隻能活在你的陰影中，你死了，才沒人擋我的路！”

劇痛中，我不甘的死去，又重獲新生。

這一次，我定不會重蹈複轍！

2.

蘇芝雪捧著鎏金神爐，突然淚如雨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同是蘇氏女兒，你們怎麼知道我沒有靈氣，興許真正引來天地異像的是我！不過有人偷了我的能力！”

這顛倒黑白的言論驚得國師瞠目結舌。

可有人心疼。

正是台下我的爹娘，蘇氏的族長。

爹爹摟過蘇芝雪：“國師大人，不過是一個香爐，讓我女兒試一試唄。”

國師震怒：“她搶的可是銜月用心頭血蘊養了十五年的神爐！”

娘親不滿地瞪我一眼：“讓蘇銜月再養一個不就行了，蘇銜月你是姐姐，要讓著妹妹！”

我讓了蘇芝雪十五年，甚至讓出了自己的命。

還不夠麼。

蘇芝雪撅著嘴，似笑非笑：“娘親說得對，為了補償姐姐，牆角燒焦的破香爐就送給姐姐吧，姐姐盡早蘊養，還能趕得上為太後治病。”

“還是說，姐姐這神女其實是個草包，離了神爐就治不了病了？”

爹娘滿臉讚同，娘親更是撿起破香爐塞進我懷裏。

“看你妹妹對你多好。”

國師氣的跳腳：“有你們這麼當爹娘的麼！”

我盯著懷中燒焦的爐身，抹去心底最後一絲難過，扶住國師。

我輕聲道：“國師大人，不如讓妹妹試試。”

滿座皆驚。

蘇芝雪詫異神情一閃而過，又轉瞬恢複高傲。

國師目光帶著不解和疑惑。

我低下頭，掩蓋住眼中笑意。

這對渣男賤女，不盡快鎖死。

我還怎麼報複回去。

3.

按照傳統，結契需要先製香。

高台上，蘇芝雪擺弄工具，一步步炮製香料。

她額間沁汗，舉手抬足間都在模仿我的一舉一動。

但因為不熟練，所以不如我行雲流水，反而僵硬奇怪。

這樣製成的香粉布滿細小顆粒，品質下乘。

身旁的國師鎖緊眉頭。

到了最後一步，蘇芝雪取出鎏金神爐，點燃香料。

忽然間，神爐劇烈震動，光芒大盛，爐靈玄祁一襲鎏金白衣，麵容豐神俊朗，現於眾人麵前。

“蘇芝雪，我的主人，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眾人麵麵相窺。

國師豁然起身，難以置信：“爐靈居然現身了？居然選擇沒有靈力的蘇芝雪，為什麼......”

玄祁現身刹那，神爐搖晃，香氣襲來。

聞到的眾人皆瞪大了雙眼。

“我的頭不疼了......”

“我的也是，我的潰瘍都好了。”

“蘇芝雪果然是神女！”

爹娘異常激動，台上蘇芝雪帶著得意和挑釁的望向我。

我垂下眸子，檢查自身靈力。

果然發現了異常。

玄祁正一點一滴吸走我的靈力。

我與玄祁雖未結契，但我用心頭血蘊養他十五年，早已有神魂相連，他正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盜走我的靈力。

前世，我與他強行結契，每次使用神爐，他都吸走我大半靈力供養蘇芝雪。

靈力流失過度，我麵容衰老厲害，死前看上去比蘇芝雪老十歲。

今生，不會讓你們得逞。

我閉眼，順著和玄祁連接處，來到玄祁神魂處。

找到你了。

我抬眸淺笑。

用力猛地一吸。

偷了我的，我會一一搶回來！

4.

一股純淨溫暖的靈力充盈我的全身。

與之相反，玄祁身體瞬間變得透明，他猛地盯住我：“是你！”

我隻是笑。

在他反應之前，迅速切斷連接。

沒有我強大磅礴的靈力，他連實體都維護不住。

“你給我等......”話還未說完，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香爐中。

同一時間，清香散去，一陣撲鼻惡臭傳來。

沒有玄祁幫助，蘇芝雪調製的香料原形畢露。

她沒有靈力，又不通藥理，竟然用了藥性衝突的兩味香料，調製出的香粉不僅臭氣熏天，還會致人生病。

瞬間，周圍幾個體弱的已躺在地上“哎呦”叫個不停。

“玄祁，你給快我出來，快給我靈力！”蘇芝雪氣極敗壞，不停拍打神爐。

卻毫無作用。

玄祁現在自身難保，哪裏顧得上她。

國師捂著胸口：“快，快開窗散氣......”

可濃鬱惡臭仍盤踞在屋內。

見此，我眼中眸光凜冽。

跳上高台，不顧蘇芝雪掙紮，將她推下台，又一腳踢翻神爐。

神爐滾下高台，火焰終於熄滅。

惡臭消散，但仍有數人倒地不起。

我坐下，立即開始調香。

前世為了不辜負神女的名號，我日日苦練調香技術，早已登峰造極。

此刻我的動作又快又準，不過片刻，香粉已成。

我深呼吸，將靈力注入懷中燒焦的破舊香爐。

香爐霎時間閃過一絲火光，光芒愈發強烈，一道男人人影從香爐中躍上半空。

這破舊香爐中竟然有爐靈？

我不明所以。

一聲妖冶輕笑從耳畔傳來。

男子以一個曖昧姿態將我擁在懷中。

“我的小主人，專心些。”

救人為主。

我收攏心神，催動靈力，點燃香粉，陣陣香氣從香爐上方升起。

這香氣不似蘇芝雪調的香粉甜膩刺鼻，反而帶著幽深淡雅的清香。

雖極淡，卻瞬間驅散了惡臭。

倒在地上的呻吟人驚訝站起身：“我好了？”

香氣從窗戶散開，竟引來一群蝴蝶環繞在我周身。

國師胡須顫抖：“神香現，百病消，這是神香！”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歡呼。

“蘇銜月救了我們。”

“她才是真正的神女！”

在眾人的歌頌聲中，男子漸漸消散。

5.

“不，這不可能，你沒了神爐，怎麼還能調製神香，一定是你耍了花招！”

蘇芝雪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連連搖頭。

我跳下高台，一巴掌砸在她臉上。

她趔趄倒地，又驚又怒：“你敢打我？”

我冷哼道：“你拿了神爐，就應該承擔起責任，可你卻將製香當成兒戲，弄錯藥性，差點殘害眾人，罔顧人命，我打的就是你！

見蘇芝雪被我打的落淚，玄祁強撐著稀薄的身影出現，眼中滿是殺意。

“她敢打你，看我殺了她。”

如前世一般，他看不得蘇芝雪受一絲委屈。

前世我日日用心頭血蘊養玄祁，他才得以幻化人形。

人形的他長眉入鬢，英姿颯爽，可對我異常冷淡，隻在吩咐我用靈力蘊養他時才肯跟我說話。

我當時總想，終有一天他會認可我。

直到一日，我無意間看到他為胞妹蘇芝雪挽起鬢邊碎發，眼中全是溫柔和喜愛。

我的心，一陣鈍痛。

當我質問時，他卻皺眉不耐煩：“你如此死板，隻會整日修行學習，哪有芝雪活潑可愛。”

於是我為了他開始學蘇芝雪的一舉一動。

卻被他笑東施效顰。

懷著莫名的憤怒，結契儀式上，我推開蘇芝雪，強行和玄祁結契。

我想，隻要我拚命對他好，終有一日可以感動他。

可他卻在我為太後治病之時，在我的香粉中動了手腳，招來一群嗜血毒蟲，害我被活活燒死。

那時他附在我耳邊低語：“你讓芝雪受委屈，你該死。”

原來，他愛的一直都是蘇芝雪。

玄祁已經衝到我近前。

我深呼吸，調動體內靈力，準備接招。

突然之間，我懷中香爐火光大盛，刺目紅光照耀下，玄祁身形驟停，踉蹌退後一步。

“哪來的阿貓阿狗，敢在我麵前放肆！”

是爐靈現身。

如今我看得清晰，他一襲紅袍，長發如墨，狹長眼眸俊美妖冶，舉手投足間，有種久居上位的高貴。

和他一比，玄祁行為舉止幼稚粗鄙。

蘇芝雪眼中劃過一絲驚豔與懊惱。

男人看到我驚異不定的神色，挑眉調笑：“小主人，你剛剛在眾人麵前用了我，可得對我負責啊。”

什麼虎狼之詞！

我臉頰蔓上紅霞，狠瞪他一眼。

“我已經與你結契，自然不會不要你，你可有名字？”

他目光幽深無比，看了我許久，悠悠道：“吾名思月。”

思月？我叫蘇銜月，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關聯？

突然，玄祁衝上前怒視他：“你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鳳凰的一絲神力，明明我才是鳳凰留在人間的唯一一縷殘魂！”

思月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一個小偷，被無知的人類供奉久了，還真當自己是鳳凰了。”

他隻是挑了挑眉，紅光乍現，玄祁全身震顫，再無法維持實體，消失在神爐中。

隻聽“哢嚓”一聲，神爐竟裂開一個小口子。

蘇芝雪神情又怒又急，惡狠狠瞪著我：“你別高興的太早，為太後治病之日我們再見真章！”

6.

“誰同意你為太後治病了？”

一聲嗬斥從國師口中傳出。

蘇芝雪震驚地看著國師，連連搖頭：“我已和神爐結契，證明我也是神女，憑什麼不能給太後治病？”

國師冷哼：“就憑你差點害死眾人，我不會跟皇上舉薦你，死心吧。”

他又轉身，溫柔的拍著我的肩膀：“銜月，好生準備，五日後隨我入宮。”

話畢，他轉身離開，眾人漸漸散去。

我也要走。

身後爹爹厲聲嗬斥：“站住！蘇銜月你在眾人麵前欺負妹妹，有沒有當姐姐的樣子？”

“你現在趕緊去求國師，讓你妹妹也跟著一起進宮。”

我冷冷道：“爹爹恐怕忘了，如今的一切都是妹妹咎由自取，是她不自量力非要與神爐結契，與我何幹？”

娘親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

“那你和芝雪換下衣服，讓芝雪代替你進宮，等芝雪治好了太後，全天下人都會認可我們芝雪。”

“反正你進宮的機會多的是，這次久讓給芝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