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窗戶透風。
我盤腿坐在祠堂的墊子上,尋思著這新時代怎麼還能剩下如此封建餘孽。
鬧騰了一整天,水米未進,隻有滿肚子的惡心和憋屈。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一個月前,父親的老友劉叔還來找過我。
說西北有個研究基地,條件艱苦,但前途大好,問我願不願意去。
那時我正一頭紮在蜜罐裏,滿心歡喜地準備嫁給林文旭,哪裏聽得進勸,笑著婉拒了。
劉叔聽我要結婚,下巴都快驚掉了:“你才十八!法定年齡都沒到,怎麼就......”
他重重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孩子,你......唉!”
是啊,十八歲,連結婚證都領不了。
可父母走得早,這些年一個人,太想要個家了。
林文旭又裝得那麼好,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林母更是拍著胸脯保證,三書六禮,風風光光,絕不讓我受半點委屈。
我就這麼把自己嫁了。
還傻乎乎地以為,林文旭是愛慘了我,才等不及要娶我過門。
現在看來,不過是林家長嫂白霜年紀大了,再拖下去,怕是生養不易。
他們急著讓我進門,好給這樁醜事扯上一塊遮羞布。
白霜生下的孩子,先掛在我的名下養著,待到合適時機,再“過繼”回大房,神不知鬼不覺。
林母平白得個孫子,還多了個免費丫頭伺候她兒子。
林文旭更是得意,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新時代的皇帝夢做得美滋滋。
他們算盤打得劈啪響,獨獨我,像個傻子,成了擺設,成了工具。
當初我被豬油蒙了心,拒了劉叔,他氣得撂下一句“好自為之”,連婚禮都沒露麵。
一個月,才一個月,我就落到了這步田地。
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祠堂外隱約傳來些模糊的聲響,大概是那對“叔嫂”正在新房顛鸞倒鳳。
心底的寒意比身上的更甚。
林文旭他們算準了我無父無母,身後無人,才敢在新婚夜就這般作踐我。
若是不逃,往後的日子,隻會比今晚更難熬。
臉麵值幾個錢?命是自己的。
這條巷子走到了盡頭,就得掉頭。
我咬緊牙關,決定了,天一亮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