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怎麼也沒想到,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蘇久安,竟會有反駁自己的一天。
她嘴角微抽,眼神中瞬間染上一絲不悅。
“蘇久安,你發什麼瘋?”
“章澤是你大學同學,同學之間相互幫襯不是應該的嗎?你怎麼變得這麼小心眼、這麼惡毒!”
黎梨當著章澤的麵,對蘇久安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一旁看戲的章澤,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得意笑容,那神情仿費在向蘇久安宣告:
隻要他章澤一出現,蘇久安就什麼都不是!
蘇久安隻覺心頭發脹,明明打算要放下了,可當親眼看到心愛的女人如此維護另一個男人,那曾經被刻意掩埋的心痛,還是如潮水般洶湧襲來,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一直以為,黎梨是最懂自己的人,卻沒想到,在她眼中,自己竟成了一個心胸狹隘、惡毒不堪的人。
怪不得她會怨恨自己,認為是自己破壞了她和章澤的感情。
蘇久安沉默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黎梨見狀,愈發煩躁起來,臉上還隱隱透著一絲猶豫。
章澤察覺到黎梨情緒的變化,適時地扯了扯她的衣角,輕聲說道:“小梨,你們別吵了,我再去別處找找房子住吧。”
本來就巴巴盼著章澤回來的黎梨,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自己眼前,又哪裏舍得放他離開。
她衝著蘇久安撇了撇嘴,賭氣似的拽著章澤就往樓上走,邊走邊說:“阿澤,別管他,先帶你去看看你的臥室。”
蘇久安看著兩人並肩上樓的背影,隻覺心中一陣鈍痛。
曾經,黎梨無數次對他說,這個家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小天地。
可如今,章澤一出現,一切就都變了!
情緒波動之下,蘇久安本就還沒好的胃又開始隱隱作痛。
想起醫生的囑咐,他走進廚房,打算下點麵條墊墊肚子。
恰好此時,黎梨從樓上下來了。看到蘇久安在廚房忙碌,那孤單落寞的身影,不知為何,讓她心裏莫名有些堵得慌。
鬼使神差秀,她朝著蘇久安走了過去。
“你知道錯了就好。阿澤不吃香菜,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就給阿澤做頓飯,權當給他接風洗塵。”
“你可別忘了,他最愛吃藍莓山藥。”
這時,章澤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聽到黎梨的話,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得意。
“小梨,沒想到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麼。”
黎梨含情脈脈地看著章澤,柔聲道:“我怎麼會忘記呢。”
看著兩人郎情妾意,蘇久安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抽痛。
他從小就對山藥過敏,十三歲生日那年,黎梨送給他一盒山藥酥。
蘇久安為了不辜負她的好意,硬著頭皮吃了幾塊,結果當場休克,被 送進了醫院。
至今,他都清晰地記得,當時趴在病床前,黎梨抱著他放聲大哭。
“蘇久安,你不許死,我發誓再也不讓你碰山藥了!”
看到她哭,蘇久安也是一陣揪心的痛,他輕輕牽起她的手,哄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隻是他沒想到,真愛也瞬息萬變。
蘇久安此刻已經鐵了心要離開,他清楚,從此以後,黎梨和誰在一起,都與他再無關係。
於是,他強忍著內心的刺痛,一聲不吭,默默拿起山藥,開始削皮,哪怕雙手已經因為過敏開始發癢,他也渾然不顧。
誰知,一直站在一旁的章澤突然走上前,假惺惺說道:“久安,我幫你!”
蘇久安下意識地往後一躲,慌亂之中,手中的刀尖不知何時突然轉向章澤,一下劃傷了他的手掌。
“嘶!”
聽到動靜,黎梨連忙回頭,看到受傷的章澤,瞬間火冒三丈。
“蘇久安,你做事能不能長點心?趕緊給章澤道歉!”
蘇久安整個人都懵了,他也不明白怎麼會突然傷到章澤。
但此刻,他不想深究,隻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向章澤道歉。
“對不起!我......”
“行了!”
黎梨根本不給蘇久安把話說完的機會,急切地說道,“阿澤,我馬上帶你去醫院,可千萬別留疤。”
說著,她拉著章澤,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家,去醫院包紮傷口。
隨著那聲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響起,蘇久安呆立在廚房中,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明明受傷的是章澤,可他的心卻像是被萬箭穿心,痛得難以自抑。
蘇久安強忍著胃部的絞痛,艱難地把已經冷掉的麵條吃下。
夜晚,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沒過多久,因為觸碰了山藥,他渾身開始起紅疹,又癢又難受。
因為沒吃藥,他整個人昏昏沉沉。
直到半夜,他的情況才稍微好了些。他強撐著起來,打算去客廳倒杯水喝。
路過書房時,他發現裏麵亮著燈。
透過虛掩的房門,他看到黎梨正嬌柔地依偎在章澤懷裏,語氣輕柔。
“阿澤,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
“我和蘇久安就是逢場作戲,蘇家破產,都是我在背後動的手腳,誰讓他們蘇家父子當初那麼欺負人......”
盡管之前在客戶群裏已經知曉蘇家破產與黎梨有關,但此刻親耳聽她親口承認,蘇久安還是覺得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