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元宵當晚，懷孕六個月的老婆羊水破了被送急診。

我是接診的急診醫生。

送她來的男人卻喊她老婆。

兩人玩得太嗨，導致羊水破裂。

我看到她直接蒙了，這不是我老婆嗎？

正文

1

換班時，我看到舒月的竹馬沈浩，正焦急地握著躺在船型擔架上的手不停道歉。

“寶貝，對不起，都是我手重了，害你受罪......”

舒月疼得滿頭大汗，但還不忘寬慰他。

“不怪你，我也同意了，要怪就怪這個孩子不知好歹。”

“反正都六個月了，這個孩子能生下來就生，生不下來就不要。”

我緊握拳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今年過年，舒月想回娘家過春節，而我這幾天又值班。

我擔心她一個孕婦不方便，想請假先將她送回家，卻被她製止。

“身為醫生，你應該將病人的生命放在心上。”

“而且我自己知道我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你不用什麼事都管著我！”

我心中十分感動，我的老婆有大愛，是將我放在第一位的。

我專門請了假，就想在元宵這個合家團圓的日子陪在她身邊，給她驚喜。

沒想到......

“程醫生，你還沒有下班啊？”

我強忍著想要衝進去教訓人的衝動。

趕緊揪下兩縷頭發，遞給護士。

“快點抽些羊水樣本，我要盡快拿到親子鑒定結果。”

這件事情我必須弄清楚，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親骨肉。

護士一臉驚訝地望著我。

我調來這家醫院才一周，周圍同事都還不知道我家庭情況。

她猶豫後沒說話，收好資料匆匆走了。

我走進舒月待的房間。

我深吸氣讓自己冷靜，然後把文件遞過去。

“我需要胎兒情況，如果胎兒缺氧的話，順產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需要進行剖腹產，這裏是相關須知。”

沈浩的情緒突然變得十分激動。

“剖腹？必須要動刀嗎？在肚子上一層層切開，太危險了！”

“我不是說了隻同意順產嗎？孩子能不能安全降生，看他的造化吧。”

我氣得直發抖，幾乎要發作起來。

這時候舒月似乎察覺到了異樣，吃力地轉過身來麵對著我。

“程子文？你什麼時候在這家醫院的？”

舒月的聲音有點發顫，我以為她會給我個解釋。

但沒想到，她竟然顯得非常生氣。

“你怎麼能隱瞞我？！”

她的眉毛擰成一團，瞪著眼睛，好像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這一刻，我心裏的怒火徹底失控了。

我揚起手，指著她，氣憤不已。

“你不是說要回娘家嗎？”

“大家在闔家團圓的時候，你們在床上玩瘋了？”

“你不知道這樣會流產嗎？！”

舒月一直不願意要孩子，擔心身材走樣，擔心生產的後遺症。

可是後麵她意外懷孕，我高興壞了。

從那以後，沒讓她沾過一滴冷水，沒讓她做過一件家務。

哪怕再忙再累，我也每天按時回家給她做好飯菜。

可是，她是這麼回報我的！

“我們就一起吃個飯，你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嗎？！”

“而且孩子已經六個月了，能有啥危險？我又不是故意吃飯時讓羊水破了！”

她居然還在那裏狡辯。

我不禁冷笑：“隻是吃了頓飯而已？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舒月被嗆得說不出話，生氣地把頭扭到一邊，好像自己才是無辜的一方。

沈浩站起身來，擋在她前麵。

“程子文，你別在這凶月月的，有事好好說。”

“你現在這是汙蔑？你心不正看什麼都是臟的！”

“現在孩子和月月才是最重要的，你什麼都不關心就抓住我和月月吃飯這件事！”

真是太無恥了，簡直不要臉！

我氣得火冒三丈，渾身顫抖。

本想反駁，這時進來一位小護士準備檢查胎位，可舒月極不情願讓她掀衣服。

2

“能不能讓無關的人出去，尊重一下孕婦的隱私？”

搞笑，我這個法律都認可的人，卻成為了無關的人？

小護士連忙解釋，“這位是我們醫院高薪聘請急診科醫生......”

舒月突然低呼了一聲，趕緊把衣服掀起露出肚子。

“好痛，快看看我的肚子，剛剛這兔崽子踢我了！”

她就是這麼稱呼我們的親生骨肉？

是因為她很確定這個孩子是我的，所以才根本不在乎？

隨著衣服掀開，肚子上赫然顯現一片紅色吻痕。

這才是她不願露肚皮的原因吧！

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他們糾纏畫麵，強烈惡心湧上心頭，胃也難受起來。

我忙跑到垃圾桶旁，吐得天旋地轉。

舒月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指著我大聲責罵：“你要死啊？知道我不舒服還吐在這個房間裏麵！”

護士嚇了一跳，呆站在那裏。

另一個護士趕緊過來把她拉開，“這是程醫生的太太......”

“站住！”舒月嚴厲地喝止了她們兩個，“你們怎麼回事！”

“把他趕出去，不然我就投訴你們。”

我也沒做什麼不對的事，憑什麼要走。

但那個小護士還是拉著我的衣角往外拽。

“程醫生，她現在狀況很差，萬一因為過於激動導致流產，這損失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別激動啊，程醫生......”

她們的話有理，我壓下怒火跟著走。

剛到門口，胎心監測器警報響起。

舒月痛苦叫喊，之前大家激動沒注意胎兒心跳下降，需馬上剖腹產，小護士立刻推病床衝向手術室。

然而舒月卻更加失控。

“我不要剖腹產！”

“要留下一條大疤！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啊？”

“讓那個姓程的醫生給我動手術，不然我就在這裏等死好了！”

這種生死關頭，她竟然隻想著自己。

我心裏隱隱作痛，為這個無辜的小生命感到不值。

盡管我不願意碰她一下，但出於職業責任和緊急情況，我還是跟著去了手術室。

舒月的血小板偏低，隻能通過靜脈注射全身麻醉。

迷糊中，她還一遍遍喊著沈浩的名字。

“浩哥，我好冷，好怕......”

“浩哥，我不想要程子文的孩子，我隻想給你生......”

作為醫生，我在手術室裏見慣了各種生死，剖腹產更是家常便飯。

即便是羊水栓塞這樣的危險情況，我也曾數次從鬼門關前把人拽回來。

舒月的狀況雖然緊張，但並沒有讓我感到太大的壓力。

然而，這卻是我經曆過的最艱難的一次手術。

無數次我幻想著親手迎接新生命的那一刻，甚至想著想著還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切竟然發生在今天，在這樣的情境下。

尤其是聽到她口中呼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時，我心中的酸楚幾乎難以言表。

即便如此，我還是依靠自己的經驗和技藝完成了手術。

當我看到孩子時，心徹底死了。

這個孩子跟沈浩有七分相似。

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竟找不出一點兒和我的相似之處。

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舒月的一切都是謊言。

在她心中，我究竟是什麼？

是不是隻是個願意為她掙錢的工具而已？

護士按著舒月的囑咐，用手機拍了孩子的照片後，把他送到了新生兒病房裏。

觀察期結束後，我跟著一起回到了病房。

嶽父嶽母已經趕來了，是我進手術室前打電話通知的。

既然決定要離婚，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當麵說清楚。

3

嶽母一臉擔憂，語氣中帶著不滿：“小程，這是怎麼回事啊？！本來打算接月月回家過年的，她說你不舍得，我才答應讓你們在這兒過。”

“好好的過元宵呢，怎麼就早產了？”

其實，舒月一直兩頭瞞著我們。

我和她爸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時手術做得那麼急，我也說不清楚。

我是孤兒，跟舒月結婚後，她的父母對我就像親生兒子一樣好，即使偶爾拌兩句嘴，他們也會站在我的一邊。

麵對這兩位如同父母般的人，我終於憋不住了，心裏的委屈一股腦兒傾瀉出來。

“爸、媽，這次舒根本沒有跟我一起過年，孩子也不是我的，叫你們來，是想商量離婚的事情。”

這時，沈浩慢悠悠地從走廊另一側的衛生間走了出來。

看到他，嶽父嶽母頓時愣住了。

見到這兩人，沈浩迅速裝出一副很著急的樣子。“叔叔，阿姨，你們怎麼來了？月月出來了沒有？”

嶽母一臉不敢相信地說：“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在北方嗎？難道真的是你說的......？”

“孩、孩子的照片......”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舒月，聲音虛弱又焦急地說道。

小護士急忙把她手機裏的照片展示給她看。

舒月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真是太好了，原來是浩哥的孩子......”

隨後，她又斜著眼狠狠地瞪著我。

“程子文，你知道不知道你差點害死我的孩子！”

“如果不是我以為是你的，我怎麼會這麼......”

見事情已經無法隱瞞，她也不再裝下去了。

但在嶽母冰冷的眼神下，她又悻悻地閉上了嘴。

而我已經忍無可忍了。

憑什麼我的孩子就該死，沈浩的孩子就能活？

憑什麼總是我受傷？

“舒月，我要和你離婚！”

嶽母嚇得跌跌撞撞，趕忙拉住我。

“小程，你們可不能離婚啊，月月剛生完孩子，她沒工作又沒耐心，怎麼照顧得了孩子？”

沈浩昂著頭，一臉堅定地說道。

“阿姨，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們母子，肯定比程子文強！”

嶽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滾！我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

“當年看在你媽媽跟我關係不錯的份上，再加上你沒了爸爸挺可憐的，我才讓你常來家裏玩、來家裏吃飯，沒想到你竟然和月月做了這種事！滾！流氓！”

嶽父卻不同意了。

“我看月月更喜歡沈浩，而且他們都已經有了孩子，你為什麼要拆散人家？”

“沈浩也沒有家人，工作也不錯，我看在一起挺好的。”

這下我真的明白了。

這些人表麵上對我好，實際上不過是為了不讓我這個長期飯票跑了而已。

“好了好了，吵什麼呀。”

“爸媽，我同意離婚！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正好。”

可是嶽母氣得直發抖，大聲叫她閉嘴。

“小程啊，你就當月月犯了個小錯誤，原諒她好不好？”

“是我們管教不好，一定好好教訓她！等她休養好了，再賠你個大胖兒子，你就別鬧了，行不行？”

果然一家人，都一個模樣。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每一個人。

“別說了，一會兒我會把離婚協議發到你郵箱。”

可嶽母還是不甘心。

“月月還在坐月子呢，這個時候鬧離婚，外麵的人會怎麼看？！”

“再說了，法律有規定，哺乳期內不允許離婚。你也別想做親子鑒定，法院裏我們也有人，看你怎麼辦。”

撕破臉皮後，嶽母徹底沒了顧忌，開始威脅我。

不過沒關係，我早就做好了準備。

突然，門開了，小護士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

“程醫生，親子鑒定報告結果出來了。”

我冷笑一聲，迅速接過報告。

“行，那我們就看看結果，看你們還能怎麼賴賬？”

可當我看到報告最後一行字時，整個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