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嫌棄奶奶是棺材匠不吉利。
除夕夜故意放炮引燃了奶奶堆木材的雜物間。
麵對我的質問,鄰居有恃無恐:
“你奶奶陰氣纏身,妨親戚四鄰。”
“我免費替你們去晦除災,你該磕頭跪謝!不服氣?報警啊!”
結果沒兩天,鄰居老伴去世。
大雪封山,人出不去,車也進不來。
他電話打爆也訂不到一副棺材。
1
回老家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奶奶薅起來幫她燒火。
難得回家過一次年,她高興壞了。
炸了一大堆年貨。
一部分讓我帶回城裏吃,一部分打算分給村裏老人。
村子又偏又老,交通極其不便。
能走的都走完了,剩下的基本都是留守老人。
她看著覺得可憐,能幫就幫。
麵對我的不理解,我奶倒是覺得理所當然。
把塑料袋往我手裏一塞,催促:
“趁我還能動,能幫就幫唄,你奶奶當年也沒少受他們恩惠。”
“行了,抓緊去!一會涼了。”
我帶著任務就出了門。
村子坐落在山上,各家各戶房屋零星散落在各處。
就張大爺家離我們比較近,就隔著一道院牆。
我特意交代讓我給他們多送點。
說張奶奶偏癱在床好多年了,就靠張大爺一個人照顧。
也是可憐人。
誰知剛踏進院子,張大爺的狗就朝著我狂吠。
要不是脖子栓了鏈子,這會早撲我身上了。
我嚇得還沒緩過神,屋子門開了。
“誰讓你進來的?”
張大爺陰沉著臉,快步朝我走來。
我知道他脾氣古怪,怕被當小偷,連忙解釋:
“我奶炸了年貨,讓我給你送點!”
怕他不信,還舉了舉手裏的袋子。
本以為能讓他安心。
誰知他怒火更旺,扯著我領口就把我往外拽。
“你奶是故意讓你來給我們染晦氣的是吧!”
“晦氣散播給了別人,你家就能順風順水,這麼惡毒也不怕遭報應!”
我連連後退,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你胡扯什麼呢!”
“不要就隻說唄大不了我送別人去,幹嘛血口噴人!”。
“送別人?那個死老太婆還想禍害多少人!”
他瞪大雙眼,搶過袋子往地上狠狠一砸。
指著我鼻子罵:
“做棺材的渾身都是陰氣,誰吃你家東西誰倒黴!”
“滾遠點!以後不許你們一家人進我家院子!”
2
年貨散落一地。
滾滿了灰塵,倒是讓他家狗撿了頓大餐。
我奶忙活一天的心血白費就算了,村裏其他老人這下也沒得吃了。
說不心疼是假的。
我正愁回去怎麼跟她交待。
剛進門就看到奶奶正孤零零坐在院子裏烤火。
見我空手回來,她歎氣:
“今年麻花炸得最好,可惜了......”
是啊,兩家離這麼近。
她怎麼可能沒聽到。
經過這次我才知道,張大爺一直對奶奶有意見。
覺得她一個女人當棺材匠不合規矩,會遭報應。
不管家裏遇到什麼事,都覺得是住太近被奶奶身上的陰氣牽連的。
但我奶也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流逝。
他對我奶的偏見居然已經轉變成了怨恨。
我長了記性,在這之後路過他家都繞著走。
臨近年關,我不想再奶奶添麻煩。
可我不想惹事,事偏偏要來惹我。
由於家裏就兩個人,年夜飯準備起來也簡單。
奶奶這兩年身體大不如前,吃了飯沒多久就開始犯困。
山裏沒什麼娛樂活動,我伺候她睡下之後自己也早早上了床。
結果躺下沒多久,就聽見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除夕夜放炮很正常,我沒太在意。
但很快,我意識到不對。
聲音是從後院傳來的。
而後院隻有一間雜物間,裏麵堆滿了做棺材的木材。
伴隨著幾聲激烈的狗吠,我腦子嗡的一聲。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就要下床。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的奶奶焦急的拍門聲:
“林林快醒醒,著火了!”
3
最後一絲睡意也徹底被驅散。
我一把拉開門,趕到後院時裏麵堆放的木材已經燒了一半,熱浪鋪麵。
罪魁禍首張大爺還沒有走,站在院牆外冷冷看著我們。
我顧不上和他理論,和奶奶一起手忙腳亂撲火。
好在這些天下大雪,木材受潮,火勢不算太凶猛。
加上我奶在後院備的有應急水缸,很快被撲滅。
寒冬臘月,我背後卻汗濕一大片。
奶奶更是直接脫了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臉後怕。
我對張大爺怒目而視,“你發什麼神經!這是蓄意縱火懂不懂?”
要是剛剛沒及時發現,這會我們兩個人早就被燒死在屋裏了!
張大爺卻冷笑一聲:
“什麼蓄意縱火?我隻知道棺材匠陰氣纏身,妨親戚四鄰。”
“大年三十放鞭炮,我這是免費替你們去晦除災!你該磕頭跪謝才對!”
“不服氣?那你報警啊!”
老家位置又偏,警察來都什麼時候了。
就算真來,他仗著一把老骨頭還不知道要怎麼顛倒黑白!
我怒火攻心,攥緊拳頭就要上前。
卻被我奶一把扯住。
她朝我搖了搖頭,“算了。”
張大爺見狀笑了,滿臉譏諷,
“看吧,你奶奶這是心虛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
要不是我奶死死攥著我的胳膊,這會我拳頭早就落他臉上了!
他還在喋喋不休:
“現在誰還用手工棺材?你在後院堆棺材板保準就是為了咒我!”
“這次沒燒光,下次你們就不一定還有這麼走運——”
4
正在這時,家裏養的大黃狗暴吠幾聲躥上院牆。
直接打斷了他的接下來的話。
張大爺表情由得意轉為驚恐,慘叫一聲跌下院牆。
牆那邊很快傳來他痛苦的呻吟,顯然摔得不輕。
我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又怕大黃把人真嚇出毛病,連忙把它喚回來。
轉而和奶奶清點損失。
就算發現得及時,後院也確實燒毀了一小半。
裏麵不少木材都被燒焦了,做棺材絕對是用不了了。
我看向奶奶,比起我的憤怒,她臉上沒什麼情緒。
平靜地歎了口氣:“這都是命。”
“他說得也不錯,這年頭這些東西也用不上了。”
“燒就燒了,人沒事就行。”
看她表情確實像真的不在意,我鬆了口氣。
怕她凍著,抓緊把她扶回屋裏。
又怕張老頭卷土重來,就讓大黃蹲守在院子裏有事繼續給我們報信。
所幸接下來一夜,張老頭再也沒整出什麼幺蛾子。
第二天一早,我奶做好早飯,撈出幾塊大骨頭放在了大黃碗裏。
說昨天多虧它通風報信及時,不然家裏不知道要燒成什麼樣。
我把飯盆端到後院,卻沒找到狗影。
叫了幾聲,也沒聽見答應。
大黃通人性,基本不會離家很遠。
聽見人喊最多幾分鐘就能跑來麵前。
這會喊了半天沒回應,我心裏泛起嘀咕。
進廚房找到正在做早飯的我奶:
“奶,你早上瞅著大黃了嗎?”
我奶手上動作一頓,“沒在後院嗎?我去找找。”
“跑哪去了,這骨頭涼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