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參加公司的祖孫三代一家親團建。
我在最後一站屏住呼吸。
遠遠張開雙手想去接小孫子手中的接力棒。
孫子卻跑到我麵前,東張西望。
哭著不肯將最後一棒遞給我。
“你走開!最後一棒我要給我奶奶!”
眼看著已經有別人家跑到終點,冠軍無望,小孫子一邊哭嚎一邊罵我:
“我要書儀奶奶,我不要我家的保姆給我跑最後一棒!”
衣著時尚的妹妹這才假裝忙亂從人群中走出來:
“別哭,別哭,奶奶這就跟小元寶跑完最後一段。隻要是咱們一家人努力參與過的遊戲,怎麼玩都開心!”
我被老公重重推開,摔倒在跑道外麵。
結婚三十年,隻要有簡書儀在的地方,我就是多餘的那個。
既然如此,往後餘生,我自己過也可以。
我把手裏的5%股份賣給對家公司。
賣了妹妹現在住的小公寓。
開走家裏的豪華房車,一路南下旅行。
那些我從未體驗過的自由歡暢撲麵而來。
老公帶著兒子一家紅著眼找到我時。
我將離婚協議書狠狠砸到他臉上:
“對,沒錯,我現在有了新老公,新孫子,你們一點都不重要了!”
......
親子團建跑道上,小孫子拿著參與獎的禮物不滿指責我:
“你為什麼要提前跑出來?
不是說好你隻是來看熱鬧,不會給我搗亂的嗎?”
兒子兒媳滿臉嫌棄:
“媽,你吃小姨的醋也要分場合啊!
孩子童年就這點快樂,全被你攪黃了!”
我剛想開口解釋一二。
人到中年依舊儒雅帥氣的丈夫率先開口跟身邊人說:
“這就是我們一家對保姆太好的壞處,總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還敢在外麵人麵前當自己是孩子的親奶奶。”
他拉著妹妹的手跟公司其他創始人一起談笑風生。
宛若一對幸福夫妻。
無人在意的角落,我哮喘病發作。
給厲千俞打了十幾個個電話求救,他都沒接。
我呼吸困難倒在地上艱難求救。
不少貴婦太太在旁邊對我鄙夷嘲笑:
“也算是有點姿色的一個人,都這把年紀了,還想討好厲董的孫子上位,太扯了!”
“也不看看她一身土雞樣子,怎麼跟厲總的正頭太太比?”
“人家簡書儀可是江城大學美術係的教授。”
“往那一站就是行走的藝術家。
厲董就算是眼睛瞎了,也知道該怎麼選啊!”
我蜷縮在草坪上,看著一群人高昂著走遠。
我急促的呼吸越來越重。
潑天蓋地的窒息感將我狠狠壓下。
我就像是個被眾人圍觀的小偷,眼角的淚無聲滑落。
所有人都在嘲笑譏諷:
我一個保姆,沒資格讓尊貴的主人家的孫子叫一聲“奶奶”。
我費力睜開眼睛,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撥打急救電話。
不知道是誰在我身上踩了一腳。
手機滾落在草坪上,厲千俞儒雅的聲音傳來:
“我沒想到你都五十多歲當奶奶的人了,還在跟書儀搶接力棒。”
“書儀的孩子不在身邊,我帶著兒子孫女讓她也體會一下天倫之樂。
等回家了,讓小元寶叫你一百句奶奶,總可以了吧?
你現在難受純屬你自找哭吃!”
小腿肚上的悶疼讓我越發難堪。
難堪嗎?
簡書儀隻需要在他麵前貌美如花,就可以享受到一家人的歡聲笑語。
而我跟他三十年夫妻,當牛做馬,也隻能換來一句:
“自討苦吃。”
這苦啊,我現在是真的吃夠了!
“阿姨!您沒事吧?這手機是你的嗎?”
“救護車馬上就來,你挺住!”
一張年輕而擔憂的臉映入我眼底。
團建露營地的一個臨時工小姑娘陪著我上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