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偏宅院落一卷紅綢鋪陳在地,一對野鴛鴦被掩蓋其下。
嬌吟聲聲,紅綢翻浪。
謝家老爺帶著家眷趕到時,二人正忘情。
“奸夫淫.婦!無恥之尤!”
謝老爺怒目赤紅,暴喝出聲。
謝夫人則打了個眼色,丫鬟婆子立馬上前給紅綢下的二人遞衣穿靴。
半個時辰後,剛才幕天席地的磁鴛鴦謝家二小姐謝窈婷跪在祠堂啜涕不止。
“父親,我與衛二郎本就是你情我願,你明知我與衛二郎兩情相悅,卻執意要將姐姐嫁進侯府,你偏心!”
“我那是偏心嗎?你可知侯府是怎樣一個虎狼窩!”
“......”
爭吵聲不斷。
謝婉瑩看著這與上輩子如出一轍的場景,麵容平靜如水。
上輩子,她被聖上賜婚給忠勇侯府的衛二郎。
世人看來,父親對她寵愛之極。
畢竟謝婉瑩親母早逝,繼母生下的繼妹也正值婚嫁妙齡,卻把這麼好的婚事指給了她。
衛家顯貴,長子為國重傷,雙腿殘疾,乃世人歌頌的大英雄。
皇帝聖寵不倦,封長子為鎮國公。
而忠勇候二子日後自然就能繼承忠勇侯爵位。
一家雙爵,多大的榮寵!
誰看了不道一句高門顯貴!
而謝婉瑩的妹妹。
她的好妹妹謝婷婷卻十分眼熱謝婉瑩的婚事。
趁著謝婉瑩病中,衛二郎日日上門看望的功夫,與其暗通款曲。
眼看婚期將近,故意與人在家中廝混,讓人發現。
謝婷婷本以為這樣就能順利嫁入侯府。
誰知,上輩子的衛家根本就不認,覺得謝婷婷有敗家風,不肯讓謝婷婷入府。
就算入府也隻能淪為妾室。
謝婷婷哪能甘心?便以有孕為自己博來一個平妻。
於是兩人雙雙嫁給衛二郎,成了京中的茶餘飯談,更是有人用“娥皇女英入蛟龍”來諷刺兩姐妹共嫁一人。
而謝婷婷本以為這是天高海闊,一開始仗著寵愛與肚子,處處與謝婉瑩作對。
後來謝婷婷眼看著院子裏麵的女人越來越多,而她漸漸失了寵愛。
才知道謝父所言不假。
而那時的謝婉瑩成了主母,本是可以看笑話的,可到頭來才反應過來,這侯府不過就是一群吃人的倀鬼。
而她這才明白,她自以為穩坐釣魚台,實則不過隻是另一個謝婷婷。
她與謝婷婷。
都被謝家吸幹了血。
就當這時,丫鬟的聲音而來,“大爺,世子已經換好衣物,人已經在外麵了。”
謝父臉色鐵青,但想到對方的身份,“讓人進來吧。”
剛才還赤條條的雄鴛鴦此刻已經穿戴整齊的邁步進來。
一幅豐神俊朗,姿態風流。
正是衛家二郎,衛景伯。
這邊謝婉瑩還沒開口,謝婷婷已經著急忙慌地跑上去,一把攬住了衛景伯的腰,“二郎,你終於來了,你再不來我父親都要把我給殺了......”
那帶著哭腔小女人的語調,簡直把人半根骨頭都酥掉了。
衛景伯聽得心猿意馬,但想到還有人在,所以拍了拍謝婷婷的肩膀,將人推開,假模假樣的行了個禮。
“謝伯父。”
謝父臉都黑了,因為小女兒自小與其母親在鄉下守孝,所以小女兒回來就格外偏疼,沒想到居然養成了這樣的性子......糊塗啊!
但想到衛景伯的身份,隱忍不發道,“事已至此,世子你就說怎麼辦吧。”
衛景伯聞言,目光略略掃了一眼謝婉瑩和謝婷婷。
謝婉瑩自小生在京都,氣質端莊,容貌絕色,五官清冷一絕。
而謝婷婷曾與母親寄居鄉野,跳脫嫵媚,風騷勾人,滋味也是不錯。
衛景伯兩個都不舍得舍棄,“不如伯父將二人都嫁入府中?”
這話一出,別說是謝父了,就連謝婷婷臉都黑了。
“二郎你......”謝婷婷差點被這話氣得掉眼淚。
衛景伯卻連忙道,“嬌嬌莫哭,這不屬實無奈之舉嘛。我也很為難,聖旨在上,總不能抗旨不尊吧......”
謝婷婷啞然。
謝父險些被衛景伯的無恥嘴臉給氣的吐血。
這浪蕩子居然糟蹋他一個女兒還不夠。
還想要兩個!
混賬!
“茲事體大,衛二公子不如先與家中商量?”謝婉瑩的聲音忽然而出。
衛景伯一愣。
謝婉瑩眼若清霜,光是看著衛景伯的臉都令她厭惡,上輩子害得她還不夠,還想讓她跳一次火坑?
做夢!
謝婉瑩又道,“此事還得先通知忠勇候府,衛二公子,這不是光靠兩片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解決的事,事關謝衛兩家,還請兩家一同商議。”
衛景伯看著這個冷靜貌美的女子,明明這麼大的羞辱,她卻像是沒事人一般,是端莊卻也無趣。
謝父也反應過來,這事非同小可,衛景伯是個靠不住的東西。
謝父冷下聲,“那就請衛二公子回去如實相告,擇一個日子兩家一同商議。”
衛景伯撇嘴,渾然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大不了兩個都一起娶了。
忠勇侯府又不是養不起。
“好吧,我這便回去稟明家父家母。”說完衛景伯雙手一捧,“告辭。”
而這邊的謝婷婷明顯感覺到不安,去拉衛景伯的手,“二郎,你可要對我負責......”
還沒等衛景伯開口,謝父冷道,“孽女,還不快放開,謝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謝婷婷顫顫巍巍地縮回手。
衛景伯不樂意了,一把抓住了謝婷婷,“謝伯父,無論如何婷婷都是我的人了,我會負責的。”
謝婷婷臉頰漸漸浮出了紅暈。
謝婉瑩眼神卻一點點變得冷譏。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謝婷婷依舊是蠢得透透的。
就連衛景伯提出這樣的要求都沒發覺不對。
若是真的喜歡她,又怎麼不會拚盡全力娶她為正妻?
自以為用身體拿捏了男人,卻不知男人才是掌權者,高興了便給你榮寵,不高興了便將你貶到塵埃裏,哪怕你是當家主母,男人說架空就能架空。
衛景伯離開後,謝父直接罰謝婷婷跪祠堂,打三十手板的家法。
謝婷婷打得嚎啕大哭,“你就打吧,不如打死我,反正過幾日我就是侯府夫人了!值!”
“爹,我疼啊......”
謝父聽著這聲音又氣又心疼,目光轉而看向了謝婉瑩。
“瑩兒,你妹妹一時糊塗,你不要和她置氣。”
謝婉瑩看著謝父愧疚的眼神。
當年她以為父親將她嫁進侯府,是因為對亡母愧疚的補償。
實則他早就知道那是個火坑。
隻是不願意看著謝婷婷跳,所以才把她推了出去。
而她後麵還勤勤懇懇的為謝家在侯府謀取利益,一生都被“主母”“謝家嫡女”所捆綁一生。
既然謝婷婷這麼想要這一切,不如全都給他。
謝婉瑩垂眉道,“父親,這婚事我願意讓給妹妹。”
謝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