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錚來給她送留在家裏的換洗衣物,還帶了一摞糧票、布票和工業票。
他已經決定了,這是最後一次來沈家。
周末,他就和沈若瑜去離婚。
沈若瑜跳河被救起來後,睜開眼看見是他,在他身上又掐又抓,哭著說是他阻礙了自己的幸福,鬧脾氣又回了娘家。
沈若瑜的種種行為,都讓他對這個妻子的最後一絲感情也被消磨殆盡。
但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盡管他們沒有夫妻之實,也有夫妻之名。
黎錚能做的就是無愧於心, 讓沈若瑜離婚後也不至於窮困潦倒。
沈若瑜隻顧著往外跑,一頭就撞進他寬闊的懷抱裏,頭頂傳來溫熱觸感。
就算是隔著衣服,沈若瑜也能感覺到薄薄麵料下的緊實肌肉,隱而不發的是充足的力量感。
女主居然吃那麼好!
沈若瑜都想再撞一下了。
黎錚看到她赤著腳跑出來,下意識拽住她的手腕,“這個點了,你是要出去?”
在看到黎錚的瞬間,沈若瑜莫名就安心了。
不怪她這想法,昨晚熬夜看完劇本後,她最大的感想就是這男主也太可靠了。
女主林圓圓其實情商並不高,有時候比原主還作,鬥惡鄰鬥親戚用的也都是常見的小伎倆,但每次一有什麼大事,男主就在背後默默解決了。
簡直比防空洞還有安全感。
沈若瑜順勢往黎錚身後一躲,楚楚可憐。
“黎錚,你來得正好,我媽要打我。”
黎錚皺眉,“有這事?”
周桂花揚在半空中的手尷尬落下。
“哪、哪有啊,若瑜剛病好,糊塗了,我是和她鬧著玩呢。”
繼父李海也接話。
“就是,你別聽若瑜胡說。”
沈若瑜在心裏冷笑。
別說是有了,就算沒有,她演也能給演成真的。
沈若瑜的眼眶頓時就紅了,拈住男人的衣角,“我沒胡說。”
她本就生得貌美,病愈後蒼白的臉色配上欲落不落的淚珠,看著不知道有多可憐。
隻想讓人把她一把抱進懷裏,好好安慰。
黎錚第一次見妻子這樣委屈的樣子。
聲音不自覺沉了沉,“爸,媽。若瑜現在還是我的妻子,她有什麼不對,你們說她就是了,為什麼要打人?”
一家子人都怕黎錚。
他說話有分量,周桂花被問了都不敢回。
隻能訥訥說,“是…我以後絕對不再打她了。”
周桂花都不知道這丫頭什麼時候演技變那麼好了?
前一秒還理直氣壯頂嘴。
下一秒就成了委屈小媳婦。
可偏偏這丫頭就躲在她那金龜婿的身後,被那寬闊的背影遮得死死的。
等男人轉身看她的時候,她卻捂住臉不讓看
從黎錚的角度,隻能看到美人桃腮旁掉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
這可是沈若瑜的獨門秘訣。
她的哭戲不知道上過多少次熱搜,以哭得美、哭的讓人心碎聞名。
【沈若瑜一哭,我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她。】
【隻有我想惹沈若瑜天天哭嗎?這破碎感,絕了!】
黎錚哪裏見過這種21世紀卷出來的頂尖哭戲,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沒想到,沈若瑜居然會偷偷擦淚不讓他看見。
他見多了沈若瑜對自己橫眉冷對、嫌惡害怕的樣子,沒見過她這樣脆弱委屈。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黎錚剛剛竟然想替她擦淚,但礙於嶽父嶽母在前,手還是停住了。
旁邊的周桂花和李海已經看呆了。
這丫頭演的跟真的一樣,好像在他們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明明是她一個人罵他們兩個,他們還憋屈呢!
倆人連忙解釋,“真沒來得及打呢,你看,她臉上也沒巴掌印啊。”
“真的。我也擔保!自從她嫁出去之後,我們家就沒再打過她了!”
......
沈若瑜都快憋不住笑了。
她單薄的背影微微顫抖,落在黎錚眼裏,還以為她是把頭扭過去哭,更加心疼。
沈若瑜就覺得這兩個人怎麼那麼蠢,急著解釋反而自爆了。
這不就等同於承認了他們以前經常打原主嗎?
果然。
黎錚的臉色越來越黑。
他本來打算給嶽母家那些糧票,現在也變了主意。
連爸媽也不叫了,直接說,“我和若瑜單獨談談。”
黎錚關上門,把這次帶來的各種票和存折,都遞給了她。
“這是什麼意思?”沈若瑜故意裝不懂。
“離婚後給你的保障。”
黎錚說,“我這些年的存款都在這裏了,我在部隊裏用不著這些錢,你拿著吧,足夠你生活了。”
沈若瑜打開看了一眼,居然有六千多塊錢!
在這個年代,完全是一筆巨款。
男主的人品真夠好的,原主對他那樣,他也不抱怨,仍然對前妻盡職盡責。難怪女主嫁給男主後每天都樂嗬嗬的。
沈若瑜不要那存折,繼續她的哭戲二階段,眼眶又紅了,“你真的要和我離嗎?”
黎錚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不是你要離嗎?”
“可我現在頭好疼,跳河前的事兒都記不太清了。”
沈若瑜裝可憐,把所有事兒都賴給以前,“黎錚,我想回去了。在這裏,我媽不喜歡我,隻喜歡弟弟。而且,我那個繼父......”
“你那個繼父怎麼了?”
提到這兒,黎錚也警覺起來。
其實,他之前來沈若瑜娘家的時候就覺得,李海看沈若瑜的眼神不太對勁,不像是看女兒的眼神。
但他怕是自己想太多了,沈若瑜麵皮薄,從不和他提這些事,他也不好主動去問。
而剛剛提到繼父的病美人,又把唇閉上了,像是觸及到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沒、沒什麼,你別問了。”
仔細聽,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我在這裏每天都睡不好,天天都提心吊打。怕我媽打我,也怕李叔他......”
她再也沒說下去。
黎錚的心像是被揪住一般,
難怪她那麼討厭自己,卻寧願讓自己帶她回去,也不想待在娘家。
原來,她在家裏還有這種苦楚。
可他之前都沒當回事,確實,是沒當好這個丈夫。
隻穿著睡裙的病弱美人還不到他的肩,輕得像是風一吹。就能把她刮走。
沈若瑜伸出雪白細嫩的手,拽住了他的軍裝一角,可憐兮兮地抬頭看他。
“黎錚,你帶我回家吧,好不好?”
黎錚喉嚨一動,牽住了她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