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床頭櫃上放著一簇毛線鉤織的假花。
護士進來換吊瓶,稀奇地看著這束假花。
“人家都是送鮮花,這花真是別出心裁。”
江千夏淡淡解釋:
“我花粉過敏。”
“這麼貼心,是你男朋友送的吧?”
護士促狹地看著她。
江千夏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護士換完吊瓶,走出門,江千夏聽見她叫了一聲“宋醫生”。
宋冽噙著笑走進來,手裏拿著一麵鏡子。
他衝著江千夏溫聲開口:
“表麵傷勢不算嚴重,隻是吊燈落下來砸到脊柱,傷到神經了,你以後可能不能走了。”
江千夏目光掃過宋冽,沒有他想象中的撕心裂肺。
他越發覺得自己不了解這個過去總是懦弱的未婚妻。
他臉上保持著完美無缺的笑:
“不說這個了,我們來照照鏡子。”
鏡子裏,女孩一頭齊耳短發。
被江之蕊用火燎過的頭發被修剪整齊。
“怎麼樣,我親手給你剪的,還算不錯吧?”
“心情是不是好了一點?”
江千夏敷衍點頭。
“心情好點了,我們就來商量一下從哪下手吧?”
“什麼?”江千夏懷疑自己的耳朵。
“小蕊被吊燈的玻璃劃傷臉了,她怕留疤,想讓你幫她試藥。”
“你想在哪被劃一刀?就在這吧。”
男人手裏的手術刀泛著寒光。
從他指的地方,緩慢而堅定地落下。
他帶上了幾分歉疚:
“抱歉,我總是舍不得她又哭又鬧。”
“為了補償,等你傷好了,我們就把訂婚宴提前吧。”
“我發現你還算有趣,或許我們的婚姻不會索然無味,等你成了我的妻子,我會盡量拒絕小蕊的要求的。”
江千夏定定看著宋冽鏡片下的眼睛。
眼角緩緩落下一滴淚。
她啞聲答應:
“好。”
終於要結束了。
她人生的最後一個節點。
江之蕊臉上的傷沒有留疤。
江千夏臉上卻有淺淺的一條痕跡。
或許因為她是實驗品,又或許因為她是惡毒女配。
但好在,抹上粉底之後這條痕跡就看不出來了。
她穿上宋冽送來的禮裙。
修身的剪裁勾勒她的身形,濃重的紅更稱的她像一朵豔麗奪目的玫瑰。
她覺得宋冽的眼光還挺好的。
江折硯卻死死擰著眉:
“你就準備穿成這樣去參加訂婚宴嗎?”
江千夏疑惑,不明白他的不滿。
“這樣不得體的裙子,是準備讓訂婚宴上的所有人都看看你有多,浪蕩嗎?”
可這裙子除了修身,不該露的地方一點沒露。
江千夏第一次覺得江折硯老古板。
她不想換掉這條裙子,便點點頭:
“對呀。”
反正訂婚宴上還要放她更“浪蕩”的照片。
有什麼關係呢。
江折硯臉色氣得鐵青。
“隨便你。”
他扔下這句話便想走,江千夏卻叫住了他。
她認真地看著江折硯,不願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哥哥,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討厭到,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江折硯垂在身側的手捏成拳,不去看她的眼睛。
他沉聲應是。
江千夏又被他的答案傷了一下心。
算了,反正她早就知道。
未婚夫宋冽要坐江折硯的車提前去會場。
雖然他覺得這樣不好,但耐不住江之蕊的央求。
走之前,他來了一趟化妝間。
看見精心打扮的江千夏,眼裏閃過一絲驚豔。
宋冽誠摯誇讚:
“很漂亮。”
江千夏卻注意著他要和江折硯坐同一輛車的事。
“我勸你最好別去。”
“為什麼?”
因為......
早該被提前清場的路上,一輛急速行駛的大貨車,徑直撞向了標誌著江家的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