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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了下來,隻是失去了兩條腿。
我睜開眼就看到了醫院病房裏雪白的天花板。
我拔掉手腕上的針管,第一想法是,我要走。
有人進來及時的阻止了我,是那張漂亮的臉。
“江小姐,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你又要去尋死啊。”
他長了一張溫文爾雅的臉,修養也很好,穿著一身雪白的白大褂。
看著他那張和陸晨七分像的臉,我幾乎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陸晨有個哥哥,在醫學領域頗有造詣,隻不過迫於家裏的壓力,不得不接受陸家的公司。
陸家......沒一個好東西。
我這樣想,更加厭惡他那張臉,可他卻好像看不到我臉上的厭惡。
隻是溫柔的為我換好傷藥:
“這雙腿是可以治好的,給我些時間,我可以讓你站起來。”
“江月,振作一點啊,女子的貞潔從不在羅裙之下。”
他的嗓音溫潤如玉,看向我的目光真摯而溫暖。
我心下一動,眼淚奪眶而出。
當委屈被人看見的時候,你就會變得更委屈。
大概是怕我想不開尋死,他第二天還給我端來了一盆將開未開的梔子。
麵對我疑惑的目光,他笑著耐心解釋:“
“夏天就開花了,你不是最喜歡梔子花嗎,實在想要尋死,也請等到它開花的時候吧。”
我沉默不語,卻感受到了溫暖。
他逐漸治愈了我,在我出院的那天,向我求婚。
“陸家需要一個女主人,你願意我的妻子嗎?”
我在他滿心期待的目光下,幸福的點頭。
我又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幸福。
我的父母本來早就下了要與我斷絕關係的通知,卻因為陸明初的出現,對我的態度也好起來。
我也算是看清楚了,從此和江家斷絕了來往。
可我的腿一直沒能站起來,陸明初常常一臉愧疚的看著我的腿,看著看著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月月,以後我會成為你的雙腿,帶你走遍世界的。”
我知道他是愧疚沒能治好我的腿,可他已經為我付出了這麼多了,我已經很幸運了。
結婚兩年後,我懷上了陸明初的孩子,他開心的像個孩子,將我舉起來轉了好幾圈,卻又害怕傷到我似的,輕輕的將我放下裏,看著我的眼睛:
“太好了,老婆,我們有孩子了。“
我懷孕後,他將家裏所有的尖銳物品都收了起來,工作結束的時間也提早了許多,就為了回家多陪陪我。
我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孩子是極用心的。
可即使這般小心,還是在離預產期有兩個月的時候出了問題。
羊水破了。
我扶著身邊的牆,腹部傳來一陣一陣的鈍痛,我害怕極了,我害怕失去這個孩子。
可我動不了,身邊也沒有人可以幫我,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個雨天。
那樣絕望,那樣狼狽,那樣......肮臟。
眼淚一滴一滴的留下來,我忍不住輕聲的嗚咽。
好疼......疼......
就在我忍不住要暈過去的時候,有人奪門進來。
“月月!”
他焦急的衝我大喊,慌張的跑過來,我徹底昏了過去。
真好啊,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乎我,還有人能因為我的受傷而慌張。
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的病房裏了。
我隻感覺肚子裏好像少了些什麼,下意識的想到了孩子。
然後我小心翼翼的觸碰我的腹部。
沒了......
孩子沒了。
我還是沒能保護住他。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可陸明初的聲音卻清楚的傳入我的耳邊。
他就在我的身邊,隔著床簾。
他似乎不知道我已經醒過來了,打電話的聲音很大,我聽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我派人撞斷了她的腿,小冉在舞蹈界的成就怎麼可能會像今天這般呢。”
“我怎麼可能讓他生下我的孩子。”
我愣住了,然後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電話還在繼續,下屬似乎有些不忍,忍不住開口:
“少爺,我覺得這樣已經夠了,江小姐也沒有做錯什麼。“
“你是在心疼她麼?”
“我跟她結婚,犧牲掉我一輩子的婚姻,也算是對她的補償了,不是麼?”
他掛斷了電話,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我忍不住哭出聲音,然後床簾被“嘩!”一下拉開,陸明初有些緊張的看著我。
“月月,你醒了......”
我看向他,未語淚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