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父親站在一旁負手而立，冷眼旁觀著他們對我的一舉一動。

看著他鬢邊斑白的發絲，我突然想起母親臨走時跟我說的話。

“蘊兒，記住，無論將來你父親做錯什麼，多給他一次悔過的機會。”

母親生前愛慘了父親，哪怕知道他心裏隻有妾室，母親也仍舊為他殫精竭慮。

上一世，我身陷囹圄，根本來不及實現母親的囑托。

這一次，我不想違背母親的遺願，走到父親身邊，最後一次問他：“父親，你若此時反悔，還來得及......”

“隻要你懇請陛下出兵剿北越，他一定會答應的。”

“到時候，我再請太子從旁勸說，就不需要人去和親了。”

父親眉頭皺起，狠狠一腳踹在我胸口：“謝靈蘊，你以為你是誰啊？！太子能聽你的？！”

我坦白道：“不瞞父親，太子一直想娶我......”

話沒說完，我臉上挨了重重一巴掌，謝靈溪憤怒地看著我道：“你個賤人，為了不去和親，竟然連這種謊也敢扯！”

“爹爹早已跟太子說好了，太子也答應了今日上門提親，姐姐扯謊也扯得未免有些過頭了！”

父親也嫌棄地抽出被我拉著的衣袍：“謝靈蘊，你已不再是我的女兒，說什麼我都不會聽的。”

“爹，看在娘的麵子上，你就再信我一次吧，我真的是為你好......”

父親摟著謝靈溪的肩膀轉身就走，好像根本沒聽不見我在說什麼。

柳夢蘭聽我提起我娘，停下腳步，陰險地笑道：“看你娘的麵子？謝靈蘊，你還不知道吧，當年送你娘歸西的那碗藥，可是你爹讓我送的......”

“這些年照顧你，也不過是怕遭報應。”

“如今你都要去北越送死了，就讓你死個明白吧。”

我喉間湧起一陣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娘死的時候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所以從沒想過她的死有蹊蹺。

如今看來，她的臨終之言指的竟然是這個。

她分明什麼都知道，卻到死都不肯責備我爹。

娘，你為什麼這麼傻啊......

正失神，祠堂外響起鑼鼓喧天的聲音。

我走出去，正好聽見謝靈溪疑惑地問父親：“不是提親嗎？怎麼這麼大陣仗？”

父親看著百裏紅妝，和騎著高頭大馬上氣度不凡的封衍，滿意地笑道：“傻女兒，這你還不明白嗎？”

“殿下這是重視你啊！”

謝靈溪得意地看向我：“姐姐，看清楚了嗎？就連向我提親太子都如此重視，你該死心了吧？”

說完，謝靈溪挽著父親的手迎了上去。

父親對封衍行禮，客套道：“殿下，提親而已，不必如此費心......”

謝靈溪也溫婉地附和：“是啊殿下，靈溪在意的是您這個人，不在意這些虛禮的。”

封衍忍不住勾勾唇，嘲諷而厭惡地看著謝靈溪和我父親，疑惑地嗯了一聲。

“謝相這話說得不對。”

“孤好不容易娶到了從小愛到大的女子。”

“怎麼能不多多費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