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攻破建康城,夫君全家都被掛上了城牆。
當地太守讓我速速救人,我卻帶著父親留給我的三萬大軍,退守百裏之外。
上一世,我為救夫君全家浴血奮戰,一封又一封地送去血書,讓他帶來糧車增援。
淮河邊上,本該籌備軍糧的夫君,卻在和青梅重溫舊愛,醉生夢死。
三萬兵士折損大半,他才終於姍姍來遲。
夫君全家獲救,可他的青梅卻被流竄的敵兵報複,活活淹死在淮河裏。
他表麵雲淡風輕,與我恩愛如初,卻在我得封郡主那日,汙蔑霍氏通敵叛國,害我一家被滿門抄斬。
“雪兒何其無辜!你才是罪該萬死!”
重生一世,他終於如願和青梅溫存三日。
可得知建康城發生的一切,他卻悔瘋了。
......
“霍夫人,求您帶著三萬兵士,去救救傅家全族吧!”
似曾相識的聲音穿透雨幕傳來,我猛然從恍惚中回神。
冰冷的雨水順著鐵甲縫隙滲入裏衣,刺骨的寒意讓我確認這不是黃泉幻境。
我是真的重生了。
眼前場景與前世分毫不差。
劉太守帶著數十名官員跪在泥濘中。
遠處城牆上,傅家一百零八口人被叛軍用鐵鉤穿透鎖骨,像屠宰場的牲畜般懸掛在雨中。
我的公公傅遠山被掛在最高處,鮮血順著城牆磚縫蜿蜒而下,在雨中暈開成淡紅色的溪流。
雨聲中,我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與前世歇斯底裏的悲痛截然不同。
“糧草不足,三萬大軍根本無力一戰。”
劉太守急道:“您夫君不是在淮城籌備軍糧嗎?讓他帶著救濟糧先行出發不就好了?”
雨水順著我的眉骨滑落,我抬手抹去,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
前世,我也是這般天真地以為,那個與我同床共枕三年的夫君會顧念夫妻之情。
可殘酷的事實證明,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何夢雪也在淮城,他恐怕不願意提前回來。”
我聲音平淡得幾乎沒有波瀾。
場中霎時寂靜。
眾人麵麵相覷,有人甚至尷尬地咳嗽起來。
我的夫君傅珩癡戀何夢雪的事,在這建康城中是公開的秘密。
若不是何家因貪汙受賄被貶至淮城,他們早已是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劉太守率先打破沉默:“被抓去為質的可是他傅家親族,我不信他會袖手旁觀!”
“我這就修書一封,派最快的斥候送去,求她盡快趕回建康。”
我望著城牆上飄搖的人影,沒有作聲。
前世,我也曾連續派出十二波斥候,但每一封血書都石沉大海。
直到三萬親兵折損過半,傅珩才姍姍來遲,身後糧車卻不足承諾的三成。
指甲嵌進肉裏,我才忍住洶湧的恨意,禮貌回道:“有勞太守。”
我轉身走向軍帳,身後卻傳來官員們壓抑的議論聲。
“聽說傅公子這次是主動請纓去淮城的......”
“何家那女兒如今在淮城,兩人怕是......”
“噓,小點聲......”
雨勢漸大,我站在軍帳前遠眺城牆。
前世此時,我正在城下浴血奮戰,而我的夫君卻在淮河畫舫上與何夢雪醉生夢死。
思及此,我喉頭一緊,險些控製不住情緒。
幾番深呼吸後,我才朝親兵吩咐道:“傳令下去,全軍撤至百裏外的青雲崗。”
當夜,三萬大軍悄然拔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