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爸是村裏最有名的製茶人，他炒製的茶香飄十裏，人人稱讚。

可喝過他茶的人，都離奇暴斃。

即便如此，每當他拿出新茶，村裏人依舊蜂擁而至，爭搶購買。

離奇死亡的人越來越多，而我爸的茶，卻越製越香。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父親製茶的驚天秘密......

“廣誌師傅，這次的茶我要三兩！”

“我要五兩！上次沒搶到，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落空！”

“三十兩！所有的我全都要了！”

我家茶店門前，人擠人在哄搶我爸新炒出來的茶葉。

這應該是一個讓人開心的世情，但是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喝過我爸茶的人，沒有一個能活過三天。

張嬸是第一個，她喝完茶後第二天就死了。

屍體被發現時，她的嘴角還掛著詭異的微笑。

村裏人都說是她得了什麼怪病，可我知道不是。

因為接下來死的李大爺、王叔、趙婆婆，這些年加在一起發生了十二起命案。

這些命案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就是他們都喝過我爸炒的茶。

因為這些命案的共同點，死者家屬還報警，說我爸賣有毒的茶葉。

把我爸抓到局子裏蹲了幾天，但是警察也查不出什麼線索，很快就把我爸給放了出來。

可詭異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茶有問題，可村民們卻依然前赴後繼。

我特別不理解，我不止一次的問我爸是不是有什麼秘籍。

畢竟村裏不止我們一家做茶葉，隻有我家的茶葉這麼受歡迎。

但是我爸每次都是指著我笑罵道：

“你這孩子，家裏生意好還不行啊，那些事情隻是巧合，別多想了。”

今天早上，我爸又端出了一批新茶。

這次的香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鬱，十裏之外都能聞到。

我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裏已經排起長隊的村民。

他們的眼神狂熱，手裏攥著錢，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這致命的美味。

“廣誌師傅，這次的茶賣多少錢一兩？”

“每次都隻有三十兩，廣誌師傅什麼時候能多做一些啊！”

“不管多少錢我都要買！上次沒搶到，我後悔死了！”

我站在屋裏看著我爸哀求道：

“爸，要不然這茶葉我們還是不賣了吧，已經有那麼多人喝你的茶死了。”

我爸把鍋裏炒好的茶葉放回玻璃罐裏，衝著我說道：

“你今年都上高三了，家裏靠這點茶葉錢給你交學費，咱們家這茶葉鋪關門了，你還考不考大學了？”

“爸，我求你了，我可以暑假去城裏打工掙錢，咱們有手有腳，幹啥不行。”

我拉著我爸的胳膊，都快哭了。

因為我爸這件事情，高中我幾乎沒有什麼朋友，每天都被人孤立，我同桌的水杯甚至是密碼鎖的。

我不想這樣過完我最後的高中時光。我爸看著我的樣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真是強不過你，行吧，這次茶葉我們留著自己喝吧！”

2

“廣誌師傅，怎麼回事，怎麼還不開賣啊？”有人不耐煩地喊道。

“這樣這次的茶我一千塊買一兩行不行？”

我爸站在櫃台後麵，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手指輕輕撫摸著那些裝滿新茶的玻璃罐。

“各位鄉親，抱歉啊，今天的茶暫時不賣了。”我爸的聲音很輕，但就像一顆巨石落入水中。

排隊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抱怨聲、質問聲此起彼伏。

“廣誌師傅，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為了買你這茶可是排了三個多小時！”

“是不是價錢不夠？我出兩千！”

“我出三千！”

“你這是要賣給城裏人吧？看不起我們鄉下人了？”

我看著這些人瘋狂的樣子，心裏愈發的恐懼。

李叔擠過人群，走到最前麵，他是村裏的富戶，平日裏趾高氣揚。

“廣誌師傅，我出一萬塊錢，買你二兩茶。”李叔的聲音蓋過了所有人，“我要送給縣長，你總不能讓我沒麵子吧？”

我怕我爸因為這麼多錢就動搖，拉著他的胳膊：

“爸，說好了這次茶我們自己喝的，我們不賣。”

李叔聽到了我的話，往我的懷裏塞了五百塊錢。

“林風，今天是我家小雅的生日，我這邊太忙了，實在抽不出身，你帶著她出去轉轉，這錢我出了。”

小雅是我們班裏唯一一個願意理我的人。

我其實一直喜歡她，但是因為我爸的事情，不敢跟她表白。

他爸要是因為我爸的茶死了，那我們之間不就再也沒有可能了嗎。

我看著李叔眼神堅定的搖了搖頭：“李叔，這茶真的不能賣。”

“為什麼？”李叔拍著櫃台，“你爸這茶有什麼問題嗎？”

我再也忍不住了，衝著他們大喊：“對，這茶有問題！喝了會死人！你們都瘋了嗎？”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我，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你這小子在胡說八道！”李叔指著我的鼻子，“上次就是你散布謠言，說你爸的茶有毒！”

“就是，我喝了林師傅的茶好幾次了，不是好好的嗎？”

“你這是嫉妒你爸的手藝好，想毀了你爸的生意！”

我被他們的無知震驚了，明明已經死了十二個人，他們卻視而不見。

“你們難道忘了張嬸、李大爺他們是怎麼死的嗎？”我大聲質問。

“那是他們自己命該如此，跟茶有什麼關係？”李叔不屑地說。

“林風，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誹謗！”有人威脅道。

見怎麼都說不通這群人，我衝到櫃台後麵，一把抓起那幾罐新茶。

“你們想喝？好，我讓你們喝！”

我猛地將茶罐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茶葉撒了一地。

我用力踩踏著那些茶葉，將他們統統碾碎。

“我爸說了不賣了，不僅是今天不賣，以後都不賣了！各位請回吧！”我爸隻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村民們驚呆了，隨即爆發出一陣陣怒罵聲。

“你這個不孝子！”

“毀了這麼好的茶，簡直是暴殄天物！”

“廣誌師傅，你怎麼教育的兒子，太不像話了！”

李叔冷冷的看著我：“林風，你爸辛辛苦苦做的茶，就被你這麼糟蹋了，你對得起他嗎？”

我站在一片狼藉中，茶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鬱。

村民們憤怒地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咒罵幾句。

我爸看著地上的茶葉，沒有責備我，隻是默默地拿來掃帚開始清理，將碎茶葉倒進了店後麵的垃圾站。

我本以為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因為我爸的茶死了，但是夜幕降臨，村裏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哭喊聲。

3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混合著死亡的氣息，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長長的走廊。

小雅站在太平間門口，兩個眼睛紅紅的，一看就剛哭過。

“是陳健華，我那個遊手好閑的表哥。”小雅的聲音哽咽，手裏緊攥著一張檢測報告。

聽到不是小雅的爸爸，我其實心裏鬆了一口氣。

陳健華是村裏出了名的好吃懶做，沒想到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就這樣沒了。

“醫生說他是食物中毒，體內檢出大量病菌。”

“食物中毒？”

小雅低頭擦了擦眼淚：“他看見你爸把茶葉倒在垃圾站，想撿回來賣錢。”

“他......喝了那些茶？”我的聲音顫抖。

小雅點點頭：“他忍不住嘗了一口，沒想到......”

小雅將手中的檢測報告遞給我，我匆忙掃了幾眼，上麵寫著“食物中毒”、“垃圾病菌感染”。

“醫生說是垃圾站各種病菌滋生，茶葉沾染後引發急性中毒。”

我盯著報告單，感覺心裏的石頭升起又落地。

茶葉並沒有問題，但為何會這樣巧合？

小雅握住我的手：“林風，這隻是個意外，不是你爸的茶有問題。”

“之前那十二個人也是巧合嗎？”我苦笑著反問。

“警方調查了多次，從未在茶葉中發現毒素。”小雅輕聲安慰我。

我想起那些被帶走檢測的茶葉，一次又一次被證明安全無害。

“難道真的是我想太多了。”我自言自語道，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我爸的茶為什麼這麼多人搶著買？”

這個問題困擾我多年，卻從未得到合理的解釋。

“因為好喝啊，喝了心情特別好，整個人都輕鬆。”

小雅的回答太過簡單，卻又無法反駁。

推開家門，爸爸正坐在茶桌前發呆。

“爸，教我製茶吧。”我坐到他對麵，聲音堅定。

他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你從來不願意學，怎麼突然......”

“我想知道我們家的茶到底有沒有問題。”我直視他的眼睛。

他神情複雜地看著我，沉默了很久。

“明天早上四點，上山采茶。”

4

黎明前的山林籠罩在朦朧霧氣中，露水打濕了我的褲腳。

父親在前麵帶路，他沒帶手電，卻熟悉每一處轉彎，每一個落腳點。

“隻采嫩芽，兩葉一芽。”父親簡短地指導。

他的手指靈巧，在茶樹間穿梭，每一次采摘都精準無比。

我笨拙地模仿著，卻總是折斷嫩芽，或者摘到老葉。

父親沒有責備，隻是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繼續他的工作。

竹簍漸漸裝滿，父親終於停下來。

“夠了，回去。”他說。

太陽剛剛爬上山頭，我們已經完成了采摘。

這一切看起來再普通不過，就是普通的采茶過程。

回到茶鋪，父親開始傳授製茶技藝。

殺青、揉撚、發酵、烘幹，每一步都循規蹈矩。

我專注地觀察，試圖找出那個讓茶變“特別”的環節。

但直到茶葉散發出誘人香氣，我都沒發現任何異常。

“你在找什麼？”父親突然問道。

我的眼神躲閃，嘴上卻說：“我想學好每個步驟。”

父親的目光銳利，“專心一點，製茶不能分心。”他隻說了這一句。

我故意把手中的一批茶葉炒過了頭，茶葉變得焦黑。

爸爸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在幹什麼？”他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鍋鏟。

“我就是想看看，炒焦的茶會怎麼樣。”我故作無辜地說。

“浪費！這是浪費！”爸爸怒吼著，聲音在狹小的作坊裏回蕩。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憤怒，仿佛我毀掉的不是幾片茶葉，而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為什麼這麼生氣？不就是幾片茶葉嗎？”我反問。

“你不懂！”他轉身將焦茶倒進垃圾桶。

“我不懂什麼？不懂為什麼喝了你的茶的人都會死嗎？”我終於忍不住了。

爸爸的動作僵住了，他緩緩轉過身。“你還在糾結這個？警察都查過了，茶沒問題。”

“那為什麼村裏人都搶著買你的茶？為什麼喝了茶的人都會死？”

“巧合，都是巧合。”他避開我的目光。

“因為你的茶，我在學校被人叫做'殺人犯的兒子'！”我的聲音哽咽。

“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老師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怪物！”

“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爸爸的表情卻異常冷漠。“那是他們無知，跟我的茶有什麼關係？”

“你就不能停止製茶嗎？就不能找份正常的工作嗎？”我幾乎是在哀求。

“這就是我的工作！”爸爸突然拍案而起。

“我的茶，是這世上最好的茶！”他的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爸！”

“滾出去！”爸爸指著門外，聲音冰冷。“你不配學我的手藝！”

5

我從山上采回了一籃子嫩芽，手指被茶葉劃出幾道細小的傷口。

父親的怒吼還在耳邊回蕩，但我已下定決心。

茶葉在鍋中翻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芬芳。

我模仿著父親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掌控火候，生怕一個不慎毀了這批茶葉。

終於，一罐散發著幽香的茶葉出爐了，有點炒過頭，賣相雖不及父親的成品，但也算說過得去。

我將茶葉裝進父親常用的那種玻璃罐，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家門。

村道上，幾個老人正坐在樹蔭下閑聊，看到我手裏的茶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林家的茶又出新了？”老王頭第一個湊了過來。

我故意放慢腳步，讓玻璃罐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

“林風，那是你爸新做的茶嗎？”李叔從自家門口探出頭來，聲音中帶著急切。

小雅站在她父親身後，有些擔憂地看著我。

“是啊，我爸今天不去茶鋪了，讓我在家門口賣。”我故作輕鬆地回答。

李叔幾乎是小跑著來到我麵前：“多少錢？我全要了！”

我故意猶豫了一下，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村民。

“五百一兩。”我開出我爸平時賣茶的價格。

“成交！”李叔毫不猶豫地掏出錢包，將所有的茶全部買走。

其他村民見茶已被買走，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慢慢散去。

小雅悄悄跟了上來，拉住我的手臂：“你在幹什麼？”

“救人。”

我走到茶鋪，剛好看見我爸開門出來。

“怎麼回事？換做平常門外早就站滿了人，怎麼今天一個人都沒來？”

我直視他的眼睛：“我把我炒的茶賣給李叔了。”

父親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隨後又湧上一陣可怕的紅潮。

6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我爸急得原地直跳腳。

我昂起頭，直視我爸的眼睛：“我在救人。”

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嚇人：“你闖禍了！快去把茶要回來！”

“為什麼？那不過是我自己炒的普通茶葉！”

我爸轉身衝進屋裏，我聽見他翻箱倒櫃的聲音。

門外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轉過身，看見小雅衝了過來。

她的臉上滿是淚水，頭發淩亂，眼中的恨意讓我不由後退一步。

“林風！你這個殺人犯！是你殺了我爸！”她尖叫著，聲音撕裂了寧靜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