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續研究了三年的雜交大豆,在論文即將完成時,學妹放任她養的牛將我的小麥苗吃的七零八落。
我氣憤的問罪,男友卻說:“芊芊也隻是想完成論文才養牛,又不是故意的,況且牛的力氣那麼大,芊芊那麼瘦,怎麼拉得動?”
我還要爭論,男友將這件事發到網上給眾人評判,宋芊芊在視頻裏淚眼汪汪的說“闖禍了,惹到了種樹的學姐”。
評論區全在調侃,高讚甚至在說:“讓我看看是誰的論文吃掉了誰的論文。”
行,既然我的男友偏袒學妹,那這個男友我不要了。
“教授,我確定要參加您的課題,研究極地貝類的氣候臨界點預警,三天後就出發去北極。”
1.
和陸昭珩戀愛長跑七年,我們約定研究生畢業就結婚。
可是現在,我看著正拿著手機滔滔不絕的陸昭珩,忽然覺得很無趣。
“牛力氣多大,她一個小姑娘拉不動太正常了。”
“牛:我可是你的學分,多吃兩口怎麼了。”
“哈哈哈哈蕭苒你快來看,網友人均段子手,我都要被笑死了。”
我淡淡打斷他的話:“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大豆被吃了,數據沒拿到,論文泡湯,我也得跟著笑兩聲?”
陸昭珩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眉頭也皺了起來:“你有完沒完?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你沒見芊芊都哭成什麼樣了,你好歹算她師姐,不能讓讓她?”
“你看看網上的評論,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誰跟你一樣在這上綱上線。”
“要不你在評論區告訴他們,這是實驗田,而且牧院西門和農院東門隔著至少一公裏呢?”
真好笑,大晚上牽著牛走一公裏,悄悄摸摸進實驗田吃了我的雜交豆苗,還好意思說不是故意的。
“要不你再告訴他們,這是三年中雜交出來的第五代,二十二顆豆苗就活了這麼十三株呢?”
隱瞞關鍵信息誤導網友,還怪我上綱上線,他到底哪裏來的臉?
陸昭珩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譏諷一聲:“你不就是逼婚嗎?大不了我答應你,就算你延後畢業,我也跟你結婚,行了吧。”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陸昭珩,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
畢業就結婚這話最早是他說的,我今年才二十五歲,無論如何都沒有恨嫁的意思。
更何況,就算我真的想結婚,他也不該拿這件事來給我難堪。
這樣的陸昭珩,還是我心裏愛慕的那個人嗎?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冷靜冷靜。”他說完,轉身離開。
沒過五分鐘,宋芊芊給我發了微信:“苒苒姐,我和陸哥哥在逛街,想問問你要不要吃冰激淩。”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
他們或許處於曖昧期,所以宋芊芊屢次挑釁我,所以陸昭珩才會理直氣壯的說著他們沒什麼,是我上綱上線。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找陸昭珩大罵,跟他鬧分手,讓他跟宋芊芊過去。
可是現在,我忽然懶得鬧了。
陸昭珩是什麼好玩意兒嗎?他自私怯懦,明知道這篇論文對我有多重要,卻輕描淡寫拉著網友對付我。
更重要的是,他比起剛認識的時候,臉也胖了肚子也大了。
我瞎掉的眼睛忽然就好了。
發完分手後,我刪掉了陸昭珩的微信,之後撥通了導師的電話:“方教授,您之前說要完成友人的遺願,去北極研究胎貝,我可以跟著您一起轉專業嗎?”
教授一怔:“從農院轉到氣候係,你可就要重新開始了,而且北極那地方......”
“我的研究論文被牛吃了。”我如實道。
教授:“......”
2.
方教授是個天才。
在我們學院的傳聞裏,別人家孩子九歲時在田裏玩泥巴,他也在田裏玩泥巴,玩著玩著,突然有天他的“新型固氮菌株”論文上了雜誌,他就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後來被行業大佬撈了一把,從農村帶到城市,連跳好幾級,成了學院史上最年輕的教授,今年也才二十八歲。
去北極研究貝類和氣候臨界點間的關係,也是那位行業大佬的課題,可是他在幾天前突發心臟病去世,方教授便毅然決然接過了他的課題。
他手下的其他幾個學生換了導師,而我正好喜歡氣象學,也喜歡清淨。
我就不信北極那個地方,還會有什麼東西吃我的貝。
我跟關係好的同學們一一告別,火鍋燒烤KTV,想吃的東西都吃了一遍,臨出前一天晚上跟寢室的室友們唱K時,收到了宋芊芊的微信。
“苒苒姐,你別生氣了,陸哥哥買了禮物給你過生日,你不在學校,你在哪?”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居然是我二十六歲生日。
我把綠茶的微信也刪掉,舉起話筒大喊:“今天是我生日,我宣布,再加一個果盤!”
KTV的果盤可貴得很呢,要不是生日,我才不會這麼奢侈。
大家跟著快樂的歡呼,一起給我唱了生日快樂歌,有人問我:“芊芊,你男朋友呢?”
我搖頭:“不知道,被牛吃了吧。”
大家都知道我畢業論文被吃了的事,一聽這話,頓時明白原來渣男也出了一份力。
可就在這時,KTV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蕭苒,你居然敢拉黑我!”
三天了,他終於發現我拉黑了他。
陸昭珩手裏提著一個芒果蛋糕,大家的目光卻都被他身後的宋芊芊給吸引了。
“怎麼,你們要在這裏結婚?”我看著穿著婚紗的宋芊芊。
宋芊芊的臉一下子紅了。
陸昭珩把她拉到身後,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蕭苒,芊芊為了給你過生日,連藝術照都不拍了,你居然這樣誤會她,你還有沒有良心?”
“藝術照?”我上下打量一番陸昭珩,他衣服上的扣子都是錯位的,顯然是匆忙間剛換了衣服。
“陸昭珩,我兩個月前送你的西服上鏡嗎?”
“上鏡,”陸昭珩想也沒想,待明白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又惱羞成怒,“我是穿著西服跟芊芊一起拍照,那又怎麼樣?我身為他的師兄,她拍照缺個搭子,我就臨時幫忙而已。”
宋芊芊也滿臉委屈:“苒苒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小就長在山溝溝裏,長這麼大沒拍過藝術照,這才找陸哥哥幫忙。”
“哦,”我點點頭,意味深長道,“逛街搭子,拍照搭子,下次你們變成上床搭子,我也見怪不怪了。”
陸昭珩暴怒:“你怎麼那麼齷齪?”
他把蛋糕摔在桌子上:“我們好心給你過生日,芊芊還說要為了你論文的事情給你賠禮道歉,連蛋糕都是她精心挑選,你有必要這麼針對她嗎?”
我望著那個已經變了形的芒果蛋糕,忽然覺得好笑:“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的搭子拍完婚紗照,她精心挑了個會讓我過敏的蛋糕,而你還要說我針對她?”
陸昭珩一下子愣住了,良久,他才道:“對不起,我忘了你芒果過敏......”
“是我的錯,我不該讓陸哥哥陪我一起拍婚紗照,我這就把衣服脫了。”
宋芊芊說著,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麵,一把扯下頭紗,把婚紗照也脫了下來,隻剩下裏麵勉強遮光的衣服。
她一抹眼淚,抽噎道:“我知道你討厭我,我這就走。”
隨後,她不顧眾人的目光,以無比清涼的樣子摔門而去。
“你把她逼成這個樣子,滿意了嗎?”陸昭珩也摔門而去,隔著最後的門縫,我看到他著急的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到宋芊芊身上。
這一幕看得我們寢室幾個人歎為觀止。
吵鬧的KTV裏鴉雀無聲,很久,才有人忍不住道:“他不是被牛吃了,他是被狗吃了。”
3.
第二天一早,我和方教授約好了在大路口見,一起打車去機場。
拎著箱子往外走時,正好遇上陸昭珩和宋芊芊從路邊的小旅館裏出來。
宋芊芊低著頭滿臉嬌羞,身上換回了正常的衣服,陸昭珩正給她係腰間的蝴蝶結。
“苒苒姐,不是你想的那樣,”看到我,宋芊芊一下子大聲驚叫起來,“我們雖然睡在一張床上,可是什麼都沒做!”
陸昭珩也一下慌張起來:“芊芊,我們隻是......”
“上床搭子,我懂。”我朝他一笑,越發覺得他這張臉油膩又惡心。
“雖然我看不慣你這種用搭子來當借口的人,不過我們已經分手了,你要怎麼樣,也跟我沒有什麼關係。”我朝陸昭珩點點頭,這一刻,曾經七年的感情徹底在心底消散。
“你什麼意思?真要跟我分手不成?”陸昭珩拉住我的手腕。
他終於看到我拎著的行李箱,神色一下子慌張起來:“苒苒,你要去哪?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我冷笑著把手抽出來:“我的論文被吃了,當然要補救。”
他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明顯放鬆了很多:“確實要補救,要去別的城市哪個學校借別人的豆苗嗎?我跟你一起去。”
我剛要說不必了,卻見宋芊芊一下子捂住肚子,麵露痛苦蹲在地上:“我姨媽又疼了......”
我恍然大悟,難怪睡在一張床上又什麼都沒做。
“我這就去給你買藥!”陸昭珩立刻關心的去扶她。
隨後他又猶豫一下看我:“苒苒,我把她送回去就來找你,你等等我。”
說罷,他轉身離開。
我很奇怪,陸昭珩哪來的自信,難道他以為,我隻是在跟他鬧別扭嗎?
我按照約定到了路口,卻沒見到方教授,不由有些詫異。
方教授向來守時,怎麼會還沒到?
正疑惑之際,忽然聽到了方教授的聲音從背後想起:“蕭苒,車在那邊。”
我一回頭,整個人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