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抹掉眼角的淚珠,傅京渝就回來了。
他給我辦了半個月的住院手續,要我靜養。
我身體不好,他知道。
傅京渝小口小口親手喂著我,像是為了補償,主動提起婚禮。
他在辦結婚儀式這件事上,一點都不含糊。
早在我懷孕之前,他就偷偷開始籌備。
我的心有點痛。
想告訴他,一切都可以由他做主。
反正,也不重要。
可是他不肯。
“安安,婚禮是我們兩個人一輩子的事。”
傅京渝緊握著我肩膀,眼裏的期待和初次表白時並無分別。
我總覺得他沒有變。
“那我們明天,去看婚紗。”
之前的婚禮場地策劃都定好了,隻剩些可以網上確認的小細節。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外出。
但我也知道,傅京渝和那個女生約好了。
明天,他們會去挑戒指。
傅京渝岔開話題,說我太著急了。
“這段時間先好好休息,等半個月以後,我再給你個驚喜。”
我想他是沒有變的,到時是我們的七周年紀念日。
一直以來,我們的紀念日都是兩個人一起過的。
我點點頭,目送傅京渝離開。
他的憔悴和心疼都裝不出來,我有點難過。
可手機裏申請了很久的好友,終於通過。
我沒打招呼,對麵也心照不宣地沒有問我。
點進她的主頁,背景圖是男人戴著手表的手腕。
那塊手表,大約是我和傅京渝六周年的紀念禮物。
朋友圈第一條就是結婚證的官宣。
姚安安和傅京渝。
我這時才發現她叫安安,真巧,我叫秦安。
這個安安太年輕了,我退出她的朋友圈。
忽然有些喘不上氣。
這下我不得不承認,他就是變了。
傅京渝照顧我整半個月,寸步不離。
可也沒有一天不陪著姚安安。
出院這天,他說家裏有驚喜,要接我回家。
我安靜地辦好手續,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到家開門後,彩帶撲了我一臉。
我和傅京渝七年間的點點滴滴被他打印出來,做成照片掛在牆上。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相片被掛在盡頭。
我和他在一起七年,每一次紀念日他都不會敷衍。
哪怕是現在,傅京渝也會清楚地把當時的留言打印出來。
盡頭的相片上,少女很不高興地留下一張合照。
上麵寫的是“天上的餡餅終於掉下來了”。
字跡青澀,我記得這張照片。
童年時期就親眼見證爸爸家暴媽媽致殘,由此發誓不再踏入婚姻的女生。
因為雙親無法離婚,在十五歲那年,我又倒在媽媽淌出的血泊裏。
傅京渝拉我出來,報警,把我護在身後。
笑著帶我拍下一張不怎麼樣的合照。
又寫下這句話。
十五歲那年我沒了媽媽。
成了傅京渝的“餡餅”。
他說的求之不得,一求就是七年,我永遠忘不了。
那時,他是我的“鯨魚”。
我突然不著急收拾東西了,想等人回來。
傅京渝的消息就在這時候發過來。
他說,會晚點才能到。
我其實可以等的,如果沒看見姚安安的朋友圈。
她曬出十指相扣的圖,指上的鑽戒,刺眼。
因為我的過往,我和傅京渝之間沒有正式的結婚戒指。
隻有十八歲那年交換過,一枚鯨魚造型的鉑金戒指。
畢業後步入社會,也就不戴了。
我在屋裏翻了半天才發現,它們正藏在台上的花束裏。
鯨魚戒指被裝在戒指盒裏,保養得很新。
花束裏還有一張卡片。
我都沒動,隻是息屏手機,等他回來。
我想,我總該再看看戒指的主人。
可直到淩晨十二點,消息提示音都沒有。
我度過七年以來,第一個獨身一人的紀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