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陳誠的厲聲質問,舒蘊咬著唇不答。
她在懷疑,自己的辯解真的有意義嗎?已經先入為主的陳誠會相信她嗎?
舒蘊在滿地酒菜中找到了答案。
是啊,他要是相信自己,也就不會在進門後二話不說地衝她摔東西發火了。
“在你眼裏,我現在就是個妒婦對嗎?”舒蘊慢慢解下圍裙,覺得自己似乎從沒這麼疲憊過。
陳誠看她勾起嘴角,眼眶卻紅了,他愣了愣,終於冷靜幾分。
在他的記憶裏,舒蘊其實是個很要強的人,唯獨對他百般柔順,這麼多年,他極少看見她掉淚的樣子。
還不是怪她,要不是上午她去片場給他惹麻煩,他也不至於控製不住脾氣。
陳誠掐著眉心:“我是這個意思嗎?蘊蘊,我們明明約好了,在我真正出人頭地前,你是不能和我扯上關係的!”
“你都等了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不能再等等?!為什麼非要去得罪方瑤,別忘了,她是我的前輩,是我演繹生涯的領路人!”
“你這樣做不是愛我,是在毀了我你知不知道?!”
陳誠搖頭苦笑。
“舒蘊,你太自私了!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感到既陌生又失望。”
一通發泄後,陳誠連外套都沒拿就摔門走了。
砰!
大門從外麵重重合上,震碎了玄關牆麵上巨大的心形拚圖。
碎片掉在地毯上,被舒蘊一片片撿回手心,裝進鞋櫃上的花瓶裏。
心形拚圖是他們領證那日一起做的。
舒蘊清楚地記得,那天他倆帶著戶口本回來時,陳誠臉上既高興又難過。
舒蘊問他怎麼了?
陳誠紅著眼,說自己這輩子何德何能遇到蘊蘊這樣的好女孩。
他那時一窮二白,不但買不起婚戒,辦不起婚宴,就連拍幾張像樣的婚紗照都要精打細算。
可舒蘊不嫌棄他,和她擠在小小的出租屋裏也沒有過半句怨言。
怕傷他自尊,舒蘊還笑嘻嘻地扯謊:“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喜歡拍照,嗯......不如我們做個拚圖紀念一下吧?”
舒蘊大學學的油畫,拚圖做好後,她抱著畫板,將結婚證上兩人緊靠的照片一筆筆複刻上去。
那時她滿心都是對未來的期待,並不知道這幅親手繪的油畫拚圖,將會在後來的幾年裏慢慢開裂,凋落。
最終如她對他的愛那般,千瘡百孔,一片荒蕪。
“因為一個外人,糟蹋了我一桌子的心意......”
舒蘊默念著,伸手又從零零碎碎的拚圖中撕掉兩片。
她一直以為,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就連對方的不足也會一並愛了。
可現實告訴她北非如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在這段關係中越發被動,越發敏感脆弱。
她再難去忽視陳誠在伴侶關係中的缺陷。
大概是從她握著驗孕棒興奮地打電話給陳誠,卻收到一段忙音的那天起,她學會了懷疑愛情。
那天下午她又撥了好幾個電話,仍然無人接聽。
夕陽透過浴室窗戶,在地板上劃出絢爛的長影,舒蘊踩著它,在它的指引下走到最後了拚圖前。
她問自己,陳誠值得嗎?
放棄?還是繼續這段婚姻?繼續當他一輩子的隱身妻子?
她不知道,所以她在拚圖上找答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愛究竟還有多少。
陳誠這個月隻回來了兩次,她難過極了,於是從拚圖上摳下一片。
陳誠還不接她電話,一片。
該死!陳誠居然忘了結婚紀念日,三片!
好吧,陳誠後來給她買了口紅和鮮花彌補她,補回三片!
如此摳摳補補,拚圖漸漸成了她衡量愛情的天秤。
幫著婆婆說自己不是,去掉一片。
沒有陪產,不講信用,去掉三片!
給孩子取名朵朵,好聽,喜歡,補兩片。
帶著婆婆一起住進了別墅,還行吧,補五片。
不喜歡炒cp,難受,去掉三片。
吻戲惡心,去掉六片!
......
於是,這顆心不停得死去活來,直到今晚,整片牆隻剩下稀零的幾點紅。
算上剛才被震落的幾片,舒蘊數了數,還剩下十二片。
大腿根又開始火辣辣地發疼。
舒蘊扶著牆,到底沒忍住捂著嘴大哭起來。
他們的愛情竟然真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