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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始終不信,用四年時間追逐而來的丈夫竟然愛著妹妹。

當初送限量版跑車,他冰冷婉拒:“已有代步工具。”

在他畫室外穿著清涼等待,他不為所動。

並且在隔天送來一箱高領保守家居服。

我幾乎放棄時,他在我生日那天說“我們結婚。”

沒有求婚,沒有告白,隻有這三個字。

婚後兩年,形同陌路,他甚至沒碰我一下。

三天前,我撞破真相——

他娶我,是想用婚姻這道枷鎖,困住對養妹陸心瑤不該有的念頭。

1.

我站在走廊盡頭,緊握手機,哥哥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若曦,早就該放手了。”

掛斷電話,我聽見冥想室傳來壓抑的喘息聲。

門虛掩著,我透過縫隙看見了他。

陸景明跪坐在蒲團上,白襯衫微敞,手腕纏繞著檀木手串。

身下是那個隱秘的黑色“電動杯”在運作。

他口中低喃著:“心瑤…”

這已是第三次撞見類似場景。

從最初的震驚、不眠,到現在的麻木。

我想起初見他的那晚,喧囂宴會中,他獨自撫琴,清冷如仙。

哥哥警告我:“這種男人,不會愛你。”

而在冥想室內,他拿起一張照片輕吻:“哥哥愛你。”

我最後的幻想徹底粉碎。

次日清晨,我拿起跑車鑰匙就要出門,他罕見的問了我的行蹤。

“你去哪裏?”

“去辦一件會讓你開心的事。”

我語氣平靜,心如死灰。

“永遠離開你。”這是我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

我驅車直奔領事館,辦理法國永久居留簽證。

六年追逐,終究是鏡花水月。

陸景明不愛我,自有人會珍惜我。

晚上,我約張敏去“琉璃”會所。

換上一襲紅色長裙,在舞池中肆意搖擺。

全場目光聚焦,男士們紛紛上前搭訕。

我來者不拒,周旋其中。

“你變了。”張敏驚訝地說。

“陸景明在樓上包廂。”她悄聲提醒。

我抬頭,看見欄杆後穿著定製中式長衫的陸景明。

他朋友打趣為何他那乖巧的妻子也會來這種地方時,他冷淡回應:“她知道分寸。”

陸心瑤突然衝進會所,直奔陸景明身邊。

“哥哥為什麼在這裏?是不是不關心我了?”

陸景明立刻失態,上前安撫。

“你變了,以前隻對我好的。”陸心瑤哭訴。

“我已婚,不能事事以你為先。”陸景明壓抑地說。

“是不是隻要她消失就好?”

陸心瑤抓起水晶煙灰缸向我砸來。

一下,兩下。

額頭劇痛,我倒在血泊中。

意識消散前,我看見陸景明的眼神——驚慌,但不是為我。

2.

睜開眼的瞬間,刺痛從額頭傳來。

白色天花板,醫療消毒水的氣味。

這是私人診所的高級病房。

“醒了?你額頭縫了十幾針。”張敏放下手機。

“陸景明呢?”我下意識問出口,又懊惱自己的弱態。

“從頭到尾沒出現過,是我送你來的。”

護士端來清淡的粥,我強迫自己吃下。

張敏的手機屏幕亮起,我無意中瞥見通知欄:“陸心瑤發布了新動態”。

“借我看一下。”我伸手拿過她的手機。

視頻裏,陸景明溫柔地給陸心瑤塗藥膏。

她的手指被紙張劃破了,一道極淺的傷口。

他竟然輕輕吹了吹,眼中滿是憐惜。

那目光,從未給過我。

我摸索著自己額頭上的紗布,十幾針的傷口。

他的妹妹用煙灰缸砸了我的頭,而他連醫院都沒來。

“我要報警。”我聲音冷靜。

張敏沒有勸阻,隻是遞給我電話。

警方說會立刻派人過來。

一小時後,病房門被推開。

陸景明站在門口,麵色陰沉。

“你報警做什麼?”他語氣平淡,仿佛在問今天吃了什麼。

“你妹妹用煙灰缸砸了我的頭,難道不該報警?”我直視他的雙眼。

“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他走到床邊。

“教訓?”我冷笑,“怎麼教訓的?”

“抄寫一百遍《靜心訣》。”他說得一本正經。

我幾乎要笑出聲:“你是在開玩笑嗎?”

“警方不會受理這個案子。”他語氣平靜,“別再試其他途徑追究,沒用的。”

“陸景明,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我聲音在顫抖。

“六年了,我追了你六年,你當初為什麼要答應結婚?”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移向窗外。

“我在意你。”他最終說。

太可笑了。

“我會親自照顧你,別再鬧了。”他的語氣像在安撫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我閉上眼,不再說話。

無力感如潮水般湧來,我清楚地知道——這六年的感情徹底幻滅了。

陸景明果然“踐行”了他的承諾,第二天就開始在診所陪護。

他端茶倒水,噓寒問暖,舉止得體。

越是這樣,我內心越發冰冷麻木。

原來放下一個人,真的隻需一瞬間。

出院那天,陸心瑤居然來了。

“嫂子,對不起嘛。”她眼神毫無歉意。

陸景明在一旁沉默,隨後帶著她先行離開。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感到前所未有的疏離。

回到莊園的路上,陸景明突然拿過陸心瑤的手機。

“這是誰?”他語氣平淡,眼神卻銳利。

我從後視鏡看到陸心瑤和某個男生的聊天記錄。

“就是認識的朋友啊。”陸心瑤嘟著嘴。

“刪掉。”短短兩字,不容置疑。

陸心瑤委屈地刪除,然後靠在他肩頭撒嬌。

他默許了這親昵舉動。

回到莊園,陸心瑤立刻纏著陸景明下棋。

他們坐在庭院裏,陽光穿過樹葉,落在棋盤上。

茶香彌漫,琴聲悠揚。

一幅和諧美滿的兄妹圖景。

我站在二樓窗前,如同一個局外旁觀者。

這是我從未融入過的世界。

夜深人靜,我口渴得厲害,起身去倒水。

走下樓梯,經過陸心瑤的臥室時,我看到了他。

陸景明站在門口,目光灼灼地凝視著裏麵熟睡的身影。

陸心瑤無意識地翻了個身,發出輕微的呢喃。

他突然失控般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屏住呼吸,看著他俯身在陸心瑤額頭印下一吻。

那一刻,我感到一陣惡心和眩暈。

3.

我默默退回房間,那個吻的畫麵如同燒灼的刀片刺入心臟。

六年來有多少個夜晚,我站在他的門外猶豫不前?

多少次我裝作不經意地走過他的書房,期待或可換來一個眼神?

而他現在對她,卻是這般失控。

嘴裏發苦,心如死灰。

我站在窗前,能聽見他走向冥想室的腳步聲,那個裝滿他秘密的房間。

我決心徹底切割這段感情,今後隻當陸景明是合租的陌生人。

一個曾經愛過卻從未真正擁有過的影子。

次日清晨,陽光滿溢在餐廳裏,我麵無表情地切著盤中的水果。

“哥哥,我脖子好像被蟲子咬了,有點癢。”陸心瑤坐在他身邊,聲音甜膩。

陸景明的筷子頓了一下,眼神閃爍,迅速岔開話題:“今天新到的季節水果很甜。”

餐桌中央擺放著一幅裝裱精美的畫作,簽名處是某位當代名家的落款。

“這是給你的,希望你喜歡。”陸景明淡淡開口,甚至沒有看向我。

“哇,哥哥對嫂子真好。”陸心瑤語氣做作,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陸景明沒有否認,默許了這場麵話。

我看著那畫作,仿佛看透了他的敷衍與意圖。

不過是用一幅看似高價的畫,敷衍了事罷了。

陸景明起身準備離開,特意在陸心瑤耳邊低語:“不要去我的冥想室,裏麵有重要的東西。”

又是冥想室,他的秘密聖殿。

那天下午,我被不適感驚醒,觸到枕邊,感覺少了什麼。

伸手摸向後腦,心猛地一沉。

我最珍愛的一縷長發不見了。

衝出房門,在走廊拐角處,我看見陸心瑤正拿著剪刀和我那縷頭發,對著光把玩。

“你剪了我的頭發?”我的聲音冰冷。

“嫂子的頭發真漂亮,我隻是想做個書簽。”她輕佻地歪頭,眼中盡是挑釁。

我忍無可忍,猛地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她臉色驟變,尖聲喊道:“來人!把她按住!”

保鏢們猶豫了一瞬,還是選擇服從了陸心瑤。

我被兩名保鏢架住,動彈不得。

陸心瑤緩步上前,揚起手狠狠扇向我的臉。

“這一下,是替我哥打的,誰讓你一直糾纏他。”

又是一巴掌。

“這一下,是替我打的,誰讓你住在這個家。”

連續幾個耳光,我嘴角溢出血絲,視線模糊。

耳內嗡鳴不斷,臉頰火辣辣地疼。

恍惚間,我看見陸景明推門而入,目光在我被打腫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轉向陸心瑤。

我早就該明白,在這個家裏,我永遠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4.

我再次從昏迷中醒來,身上的疼痛提醒我這不是噩夢。

陸景明坐在床邊,西裝筆挺,麵容平靜如常。

“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他的聲音毫無波瀾,像在談論天氣。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她?”我緊盯著他的眼睛,等待最後一絲希望。

他微微皺眉,像是不理解我的問題,“讓心瑤剪了一撮自己的頭發,作為道歉。”

“打人呢?她甩了我那麼多巴掌!”我聲音顫抖。

“她打你時把手也弄疼了,這已經是懲罰了。”

荒謬至極。

我猛地坐起,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卻比不上心被生生撕碎的痛楚。

“陸景明,我到底哪裏眼瞎了,會愛上你這種人?”

他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質問。

“你的處理方式就是讓她剪頭發?我差點被打進醫院!”

“若曦,你太情緒化了。”他後退一步,保持著他那副永遠得體的樣子。

我抓起床頭的水晶擺件,狠狠砸向牆壁。

玻璃碎片四濺,像我支離破碎的心。

“滾出去!”我聲嘶力竭。

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關上門的動作依舊輕柔。

門鎖哢噠一聲,我的防線徹底崩塌。

蜷縮在地毯上,喉嚨裏發出悲鳴,淚水奪眶而出。

沒有一絲溫暖來安慰我,沒有一隻手來撫平我的傷痛。

隻有無盡的黑暗將我吞噬。

太陽升起又落下,新的一天來臨。

陸景明反常地留在家中,甚至推掉了幾個會議。

他讓陸心瑤來到我的房間,進行所謂的“道歉儀式”。

“對不起嫂子,我不該剪你的頭發。”她低著頭,聲音甜美,滿是虛假。

我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向衣櫃。

一件件衣服被扔進行李箱,每一動作都彰顯我的決心。

找出所有陸景明送給我的物品,照片,禮物,首飾。

全部裝進黑色垃圾袋,扔進儲藏室最深處。

陸景明站在門口看著我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用這麼激動,氣消了可以拿回來。”他的語氣中帶著傲慢的自信。

我冷笑一聲,繼續我的清理工作。

他永遠不會明白,有些東西一旦破碎,就再也無法複原。

“明晚有個重要的藝術品拍賣會,我需要你陪我出席。”

他說這話時,眼睛望著窗外,仿佛我隻是他日程表上的一個項目。

被迫同意後,我與他和陸心瑤一同乘車前往會場。

路途中,一輛黑色轎車突然逼停我們。

蒙麵人破窗而入,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們。

下一秒,世界陷入黑暗。

當我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廢棄劇院的後台。

手腕上纏繞著奇怪的裝置,紅色數字不斷倒計時。

不遠處,陸心瑤被綁在椅子上,歇斯底裏地哭喊。

“哥哥!救我!快來救我!”

地獄般的場景,卻讓我莫名感到一絲荒誕的幽默。

5.

紅色數字跳動,生命的最後倒計時。

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

陸心瑤的尖叫聲像鋸子般割裂我的耳膜。

“哥哥救我!我不想死!”

綁匪聲音機械:“隻能救一個,選吧。”

陸景明站在我們中間,目光從未有過的慌亂。

十五秒,十四秒......

他幾乎沒猶豫,徑直向陸心瑤走去。

“等我,我會回來。”他回頭,手伸向我。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像甩掉六年不值一提的愛情。

“陸景明,從此我們兩清。”

“我的生死與你無關,不用你假好心。”

“想愛我的人多的是。”

每個字都是刀,也是解脫。

陸心瑤的哭聲更響了,像催命符。

“哥哥快走!”

最後一眼,他帶著她離開。

門砰然關閉,我與死亡獨處。

倒計時還剩八秒。

曾經迷戀機械的少女時光突然閃回腦海。

手指顫抖著摸索裝置底部的電源線。

三秒。

主電路板找到了。

兩秒。

用力扯斷紅線。

一秒。

世界在耳邊爆炸,我被氣浪掀飛。

再次睜眼,白色天花板刺痛視網膜。

私人診所的消毒水味道熟悉又令人作嘔。

“喬小姐醒了。”護士驚呼。

身體像被碾過一般疼痛,但比不上聽到真相的痛。

“陸先生在您昏迷期間做了個決定。”醫生表情凝重。

陸心瑤重傷,需要緊急輸血。

她是罕見血型,醫院庫存不足。

而我和她,血型一樣。

陸景明未經我同意,直接從我身上抽走大量血液。

我的血救了那個想害死我的女人。

沒有詢問,沒有征求,仿佛我隻是個血袋。

憤怒衝破胸腔,我猛地拔掉手臂上的輸液管。

“陸先生說想補償您,約您共進晚餐。”

“他說等他從國外回來——”

“閉嘴。”

他去國外幹什麼?

“去給陸小姐拍限量版袖扣。”

再一次,我成了被拋棄的那個。

護士離開後,病房裏隻剩下我和滴答作響的掛鐘。

蜷縮在白色病床上,淚水終於決堤。

但這是最後一次為陸景明流淚。

6.

出院第一天,我直奔法國領事館。

永居簽證批準了,新生活就此開始。

律師早已備好分居協議,我簽字如行雲流水。

約見陸心瑤在咖啡廳,她意外地準時到場。

她眉飛色舞,仿佛贏得了什麼戰役。

我從包裏取出那枚男士袖扣,當初專門按她手腕尺寸定做。

“送給你,情人節禮物。”

她臉色變得煞白。

“你知道冥想室裏的秘密嗎?”我輕聲問。

“知道他每晚看著你的照片自己安慰自己嗎?”

“知道他站在你門口偷吻你嗎?”

“知道這枚袖扣的意義嗎?”

她的嘴唇顫抖,眼神從得意變成恐懼又變成隱秘的狂喜。

“把這個交給你哥。”我推過分居協議。

“祝你們幸福,但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私人飛機航站樓,手機震動。

陸景明助理發來的“補償禮物”照片。

一個普通至極的水晶吊墜。

六年愛情,就值這麼點誠意。

遠處,陸景明從VIP通道走出。

我們視線短暫相交,又各自移開。

他並未看到我。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通訊錄裏他的名字被刪除。

拉黑,屏蔽,切斷所有聯係。

走上舷梯,回頭看最後一眼我生活過的土地。

陸景明,再見。

不,不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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