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七周年當天，我查出胰腺癌，丈夫初戀回國。

他初戀朋友圈嗮出恩愛視頻，他們吻得難舍難分，說是彼此是此生摯愛。

指尖微顫，我準備關上手機時，收到丈夫的消息。

【老婆，公司今晚加班，沒辦法陪你過紀念日了！】

眼淚無聲落下，我苦笑一聲。

生命最後一個月，我要離開顧懷瑾了。

1

夜裏，徹骨的痛傳遍四肢百骸。

我胡亂抓了一把止疼藥塞進嘴裏，沒什麼效果。

心臟還是一抽一抽的痛。

我倚靠在床邊，反反複複看著手機裏的視頻，確認這就是顧懷瑾無疑。

我和他青梅竹馬。

母親為救他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我變成孤兒，被顧家人接來照顧撫養。

甚至為了報答救命之恩，顧母逼著顧懷瑾娶我。

我原以為他心裏還惦記著初戀葉若清，可是他幾乎是瞬間便答應，他說要愛我、保護我一輩子。

終究他還是食言了。

窗外雷聲轟鳴，我有些害怕，縮在床邊發抖。

從前每次打雷顧懷瑾都會陪在我身邊，因為他知道我怕。

現在他躺在溫柔鄉，早就把我忘幹淨。

我抿了抿泛苦的唇，吃下一顆安眠藥。

睡著，就不會怕了吧！

本以為吃了安眠藥，就會很快睡著，可心臟裹挾著全身的刺痛，讓我一絲困意都沒有。

我拿起安眠藥又準備吃下去，忽地手上的藥被人打落。

「你又要吃安眠藥自殺是嗎？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

燈被人打開，眼前的畫麵變得有些恍惚，顧懷瑾渾身都濕透了，窗外還在打著雷。

滾燙的液體落在我皮膚上，顧懷瑾將我揉進懷裏。

「老婆，別再這樣了好嗎？算我求你。」

我苦笑。

原來他以為我想像以前一樣想服藥自殺。

可我抑鬱症早就治好了。

但現在也活不長了。

我張了張口，聲音有氣無力。

「我沒有，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不是加班嗎？」

顧懷瑾明顯有些愣住，眼底也閃過一絲慌張。

片刻後，他擠出一抹難看的笑。

「打雷你最害怕，我當然要陪著你，傻瓜~」

聽到這話，鼻子卻忍不住酸澀。

我抬起手抹上自己的臉頰。

果然早已淚流滿麵。

這種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又來了。

顧懷瑾，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會演了。

明明前一刻還在陪葉若清，現在卻裝出一副愛我入骨的模樣。

可若真的愛我，又怎麼會看不見垃圾桶裏堆滿沾著血的紙。

浴室裏響起水聲，顧懷瑾放在床頭的手機也同時響起。

我鬼使神差拿起來看，是葉若清發來的消息。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強，讓我滿足。】

【說真的，你應該離婚，和我在一起。】

緊接著彈出一張圖片，葉若清擺著誘人的姿勢，未著寸縷。

忽然我感覺鼻尖有些冰涼的觸感，仰頭便對上了顧懷瑾的視線，他身上還冒著水汽。

他順勢拿走我手中的手機，朝我吻了下來。

「老婆，看什麼呢？」

我被他吻的喘不過來氣，用力將他推開後，喉嚨幹澀的說不出話。

顧懷瑾在這方麵向來很霸道。

他將我強按在身下，聲音低沉，喘著熱氣。

「是在回味，我們上一次嗎？」

燈被他摸索著關掉，我的裙子被撕爛。

黑暗中，我無聲流著淚。

「老婆，是不是很刺激？裏麵好燙，好滑。」

2

我難受的隻能悶聲冷哼。

顧懷瑾卻以為這是新的情趣，變得更加賣力。

最後，我呈大字型癱軟在床上，房間裏彌漫著曖昧的腥味。

半夢半醒間，看見顧懷瑾對著手機傻笑。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住，痛的喘不過氣。

次日醒來時，顧懷瑾破天荒做了一桌菜。

他替我拉開椅子，「老婆，這些都是若清親手做的。」

我自嘲地笑笑，他居然這麼迫不及待把葉若清接回家。

沒等我開口，葉若清已經端著一碗蛋羹遞到我麵前。

「以前懷瑾最愛吃我做的菜，我這次回國不給他再做一次，說不過去。」

這話她是對著我說，卻並不像是給我聽的。

葉若清自然坐到顧懷瑾身旁，嘟著嘴撒嬌。

「人家手指都割傷了~」

顧懷瑾抓著她的手指，寵溺地替她吹。

卻又後知後覺想起我後，將她的手放了下去。

拙劣到一眼就被戳穿的演技。

我居然信了七年。

我垂下眸子，看著碗裏的蛋羹卻莫名反胃。

下一刻，我沒忍住嘔出來。

「懷瑾，是我做的太難吃了嗎？還是婉婉討厭我....」

葉若清哭的梨花帶雨，看起來比我還要更加難受些。

顧懷瑾聞言一愣，他寵溺地揉了揉葉若清的頭，皺眉垂眸看我。

「婉婉你別老是這麼小肚雞腸，若清好心做一桌菜，你卻這樣膈應她。」

「她心思敏感，你這樣她心裏會不舒服。」

我點點頭，沒說話。

沒什麼好解釋，反正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反正葉清若清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飯後，葉若清熟練穿起圍裙，打掃衛生。

我沉默坐在客廳，聽著她和顧懷瑾打情罵俏，鼻子發酸。

好像我才是這個家多餘的人。

下一刻，忽然葉若清發出一聲尖叫。

我看過去，母親留下來的遺畫，被灑滿汙水。

我幾乎是瞬間衝過去，將葉若清推開。

「葉若清，不會幹家務你可以不幹！這是....」我媽的遺畫。

話音未落，顧懷瑾已經用力將我推開，腦袋磕在桌角，鑽心的疼。

「不過是一副破畫，你怎麼能對若清動手？你什麼時候心思變得這麼歹毒？」

顧懷瑾看向我的眼神厭惡又帶著不可置信。

葉若清抽泣，扯著他的衣袖，「可能是我太笨，我真的隻是想幫忙！我不懂為什麼婉婉突然就對我動手....」

他焦急心疼看著她擦破的手掌，抱起她慌張向醫院跑去醫院。

臨走前，他丟下一句：「你現在這樣，讓我真的很惡心，離婚吧！」

3

回過神來時，顧懷瑾已經抱著葉若清走遠了。

我收回目光，壓下心頭的隱痛，地上的畫已經徹底被毀。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往下落。

喉中突然一陣發癢，我衝進衛生間，血從口中噴湧而出。

鏡子裏的我，臉色蠟黃，枯瘦如柴，額頭上還殘留著猙獰的傷口，真的很惡心。

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顧懷瑾厭惡的眼神。

所以他毫不猶豫選擇葉若清，想必夜夜看著我這張臉，都反胃吧！

我默默寫好離職報告，訂好次日後離開的機票。

朋友圈彈出來一條葉若清特意@我的內容。

配文【不被愛的人才是小三。】

視頻裏是顧懷瑾吻在他掌心的模樣。

看起來他心疼極了，我看著鏡子裏額頭上的傷口，瞬間覺得可笑到刺眼。

我自嘲一笑，多熟悉的畫麵，曾經我連手指被割破一點，他都要心疼好久。

現在卻親手弄傷我，卻視而不見。

不過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經下定決心離開，又何必留戀。

視頻還在繼續播放，葉若清靠進顧懷瑾懷裏，聲音帶著撒嬌的意味。

「這麼多年，我心裏最愛的還是你！雖然你結婚了，但是我感覺的到，你對我有感覺，我們是之間才是真愛。」

話落，葉若清吻上了顧懷瑾的唇。

指尖微顫，我關上手機，頃刻間，細細密密的疼痛瞬間爆發，撕扯著我。

剛踏進公司，我便聽見窸窸窣窣的討論。

「聽說剛剛和顧總一起進辦公室的是他的初戀，好像還要離婚娶她！」

「我也聽說了，而且我跟著顧總去見客戶，顧總都把那個女人帶在身邊，兩個人如膠似漆。」

「何止，顧總還打算把溫婉婉的設計獎給葉若清，她努力了那麼久，還是給別人做的嫁衣。」

無視所有討論聲，我徑直朝辦公室走去。

開門的刹那，撲鼻的腥味，激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葉若清穿著我的同款睡衣，坐在顧懷瑾身上，身體肆意擺動。

明明早就知道他們在一起，可赤裸裸的現實擺在眼前。

還是會忍不住心痛。

被我發現，葉若清沒有一絲慌張，怡然自得靠在顧懷瑾胸前。

紅唇微動，帶著挑釁的意味。

「懷瑾，我們偷情被她看見了怎麼辦？」

顧懷瑾將女人從身上推開，眼神晦暗不明看著我。

他以為我會鬧，會哭。

我隻是偏過身，指甲深深嵌進皮肉，拚命憋著淚。

不準哭，現在不準哭，哭了會顯得更加悲慘。

我忍著聲音的顫抖，緩緩開口：「顧總，麻煩簽字。」

話落的瞬間，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下。

顧懷瑾俊眉微皺，「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苦笑。

為拿到設計獎，我苦苦畫了一整個月的圖紙。

而顧懷瑾一句話，設計獎便給了葉若清。

可他明明知道，我為了這個獎項付出了多少努力，卻還是這麼做了。

有什麼好問的呢？

追問隻會讓我更加難堪。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重申了一遍，「顧總，麻煩簽字。」

「好，離職是嗎？怎麼不把離婚協議也一起帶來？」

「你想離開，我放你走，我難道還會舍不得你這樣一個毒婦嗎？」

顧懷瑾瞥眉，這是他不悅的表現。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抓著我的手腕，捏的生疼。

剛想開口說離婚協議就在離職報告下麵，葉若清已經搶先道：「她怎麼會舍得離開你？不過是想爭風吃醋，想真想離開，為什麼不直接帶離婚協議？」

4

顧懷瑾聞言，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勾起一抹譏笑。

「溫婉婉，玩欲擒故縱是嗎？我告訴你玩錯了，我不吃這套。」

話落的瞬間，顧懷瑾連協議都沒看就簽好了。

我低著頭，拿起協議準備離開，卻忽然覺得有些頭暈，踉蹌了好幾步。

忽然鼻腔裏冒著腥味，鼻血已經湧出。

我抬手想去擦，卻被顧懷瑾扼住手腕。

他神色緊張，「我帶你去醫院。」

我想將他推開，手上卻沒什麼力氣。

顧懷瑾不容我拒絕，將我公主抱起，剛走出辦公室，葉若清便捂著肚子哭訴。

「懷瑾，我肚子好疼...」

她的演技很拙劣，甚至臉上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但顧懷瑾還是慌了，立刻將我鬆開，衝向葉若清。

我重重摔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

「若清她身子向來不好，你隻不過是流點鼻血，我先送她去醫院。」

顧懷瑾丟下這句話，便抱著葉若清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最終，我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算了，他就算知道我得癌症也不會在乎，就這樣默默離開也好。

我自嘲地笑笑，撿起地上散落的協議。

我踏上飛機前一刻，手機鈴聲響起，是顧懷瑾。

「你回家噸些雞湯，若清身子太虛得補補，今天你鬧著要走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我不懂，顧懷瑾怎麼能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

指尖微顫，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拉黑了顧懷瑾所有聯係方式。

頃刻間，細細密密的疼痛瞬間爆發，撕扯著我，心臟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離似的。

醫院裏，顧懷瑾反複撥打著我的電話，全都打不通。

最後他朝我發消息質問。

【婉婉，能不能別老耍小性子，我真的受夠了！非要逼我真的和你離婚是嗎？】

可消息發出去的那一瞬間，他看著紅色感歎號，愣住了。

這麼多年，不管怎麼吵，她從不拉黑他。

他有些慌了，身邊葉若清還在朝他嘟嘴撒嬌。

「懷瑾，我想吃橘子，你喂我！」

換做從前，葉若清一撒嬌，他心都化了。

但現在卻覺得無比煩躁，甚至隱隱有些不安。

他丟下葉若清跑回家，可屋子裏空蕩蕩的，衣櫃裏，溫婉婉的衣服也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