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沈玉安搖了搖頭,仿佛不在意。
謝臨寒見她眼神沒有波瀾,心口有些發堵,聲音懇切道,“朕封她為妃的事情,你不要誤會。”
沈玉安微頓。
“陛下想封誰都與臣女無關。”沈玉安的聲音如此的淡漠。
謝臨寒以為她又生氣了,但他不知道沈玉安是真的想要放下了,這句話再也不是置氣,而是發自內心的這般覺得,與她無關了。
謝臨寒道,“黎娘已經答應朕了,待她生產之後便去青佛寺居住,朕封她為昭嬪是為了以後她出宮能有個身份庇護,朕知道你不想朕有別的女人,如此,你是否能回轉心意?”
沈玉安一愣。
她怎麼也沒想到謝臨寒是這樣的安排。
這樣似乎是做到當下的兩全其美了。
旁邊的黎娘道,“沈姐姐我叫你前來便是要說此事,我與陛下本就是鴛鴦錯,隻希望沈姐姐能日後好好帶我的孩子,偶爾能讓我看看就好。”
那一瞬間,沈玉安說不出她的心情。
可她並不高興。
當裂縫已然形成,真的能彌補回去嗎?
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了黎娘,又真的不會怨她嗎,而黎娘的孩子知道生母因她而佛古青燈,又真的能與她親近嗎。
沈玉安知道當她在猶豫時,在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她不會答應,也不想答應。
謝臨寒道,“此事你不用著急著回複,宮宴馬上要開始了,嬌嬌,你坐朕的身旁。”
沈玉安閉口不提,隻是任憑他牽著她的手前往宮宴。
到達太和殿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玉安。
沈玉安就在謝臨寒的牽引下,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那是屬於皇後的。
而所有人都不言而喻。
“果然就算封了昭嬪,陛下最看重的還是沈小姐。”
“那可不,沈小姐可是侯爺之女,那昭嬪就是鄉野之婦,螢火怎堪與皓月相襯。”
“......”
沈玉安對於那些恭維的話並不感興趣,但她能感覺到謝臨寒周遭的冷意更顯了。
她抬起茶水抿了一口,謝臨寒為她推來茶點,“你最愛的玫瑰花糕。”
沈玉安垂眸點頭,而謝臨寒看完她之後,目光明顯往別處一瞥,沈玉安順著謝臨寒的方向,看見了坐在下方的黎娘。
沈玉安心中輕笑,拿起糕餅往嘴裏塞了進去,玫瑰花餅製作的極好,可她吃出了一番苦澀的味道。
三年已經足夠改變太多東西了。
她不再關心謝臨寒往何處去看,安心的看著舞姬表演,伴隨著絲竹鼓聲,那些舞姬的動作越來越快。
下一秒,那飛鏢奪出,瞬間朝著黎娘的方向而去。
整個宴會發出尖叫與躁動。
黎娘嚇得驚慌失措,挺著孕肚狼狽地躲開了那一道飛箭,下一秒隻見那舞姬拔出劍來朝著黎娘而去。
謝臨寒眸色瞬息萬變,立馬起身,“黎娘——”
沈玉安還沒來得及反應,謝臨寒已經站了起來,當她試圖去抓他的手,讓他冷靜時,他下意識地將她一把推開。
那巨大的力道讓沈玉安整個人往桌椅去撞。
瞬間掀翻在地,那些陶瓷碗盞打碎,割出一道狹長的傷口。
鮮紅的血珠隨之滴落。
沈玉安疼得臉色蒼白,隻能看見謝臨寒著急地朝著黎娘衝去。
那一刻,盡管早就在她心裏有了定論的東西,此刻還是在她胸口上狠狠地剜上一刀。
謝臨寒從來不會將她拋下。
這是第一次。
因為另一個女人。
那舞姬見刺殺黎娘無果,轉頭將刀劍對準了沈玉安,沈玉安見那寒光逼來,想要躲避,卻發現那碎片紮入了大腿,她根本站不起來,隻能拖著腿走,直到看到刺客逼近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惶恐。
而下一秒,一名侍衛攔住了舞姬,一劍穿喉,鮮紅的血液噴濺在了她的臉上。
沈玉安胸脯劇烈的起伏。
血......
她六歲時,與謝臨寒被土匪綁架過,那時候寨子裏麵全是他們這種被綁了的人,她和謝臨寒曾經被關在那狹小的牢房裏七天七夜,而那個牢房的位置能清晰的看見土匪如何殺人。
至此,她一看見血,就會發暈,嘔吐,心悸,更有甚至會暈倒。
隻有謝臨寒握住她雙手時,那個症狀才能有所緩解。
她眼睛發紅,身體哆嗦的厲害,她看著謝臨寒的方向,唇發抖,“臨寒......”
謝臨寒利落地解決掉了幾個刺客,回過神才想起沈玉安,正要看了過去,黎娘發抖的聲音帶著哭腔,“血…孩子......”
謝臨寒看見那衣裙上一抹刺眼的鮮紅,他神經一跳,立馬將人抱起。
“傳太醫——”
沈玉安聽著那一聲傳太醫,伴隨著謝臨寒抱著黎娘的背影越來越遠,幼時的恐懼與絕望在此刻再度襲來,她漸漸地呼吸困難,隻能靠著柳衣驚恐落淚,不停為她拍打的動靜,勉強支撐著意識。
而眼前越來越黑,她眼角的眼淚不自覺滴落。
耳邊響起了那孩童時候的諾言。
“嬌嬌,我要一輩子保護你。”
“長大後我是皇帝,你就是唯一的宮妃,我是王爺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十六歲時候的她,曾經將謝臨寒視作自己的光,覺得自己是謝臨寒最重要的人。
二十歲的沈玉安不明白,她曾經愛過的人,為何如今抱著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