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捐腎？

林逸晨愣在了原地，一股涼意從他的心臟灌入四肢百骸。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的話。

蘇沐晴撲在他的懷裏，卻要他給她的白月光，捐......腎？

“沐晴，你難道忘了，我有先天的凝血功能障礙嗎？”

林逸晨苦澀地問。

“不會的......逸晨，我們是在正規醫院，我們有最好的醫療設備，最好的醫生，換一個腎，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你不會有事，他......他也能活過來。”

“逸晨，我求你，就一個好不好......就一個......”

蘇沐晴的雙眼盛滿了淚珠，雙手緊緊地抓住林逸晨。

她的想法很好，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逸晨，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的......我......”

林逸晨垂著手，卻覺得愛了這麼多年的枕邊人好陌生。

曾經的蘇沐晴會把他放在一位，知道他是凝血障礙之後，不舍得讓他受一點傷。

可現在他才恍惚間明白，那是隻有他的時候。

當沈逸這個正主出現的時候，他這個替身就一文不值。

沈逸是白月光，朱砂痣。

他林逸晨隻是一個可憐的替身，一個付出了所有到頭來永遠閉上白月光的替身。

“沐晴，你不能失去他，所以就要舍下我嗎？”

林逸晨推開蘇沐晴的手，後退了幾步，脊背靠在牆上，整個人頹廢得像隻落湯雞。

可是他的眼裏，卻還是帶著絲絲希望。

希望蘇沐晴能夠多愛他一分。

“逸晨......抱歉......我們先不說這個好不好，先救救沈逸，他不能再耽誤了......”

蘇沐晴覺得自己也沒有錯，不過就是一個腎，沒有一個腎，對林逸晨來說又沒有什麼影響。

“我不願意。”

林逸晨失望透頂，冰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他就，不該因為擔心蘇沐晴，而急急忙忙地跑來醫院。

一片癡心錯付的感覺，他嘗到了。

這個味道，真是太苦了，太苦了......

淚水順著眼角落下，林逸晨卻連去擦的勇氣都沒有。

他覺得好累......

好累啊......

可他還沒有走上幾步，就被蘇沐晴擋住了去路。

“林逸晨，你不是說你愛我嗎？我隻不過是求你捐一個腎，你都不願意，這就是你的愛嗎？”

蘇沐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逸晨，她的神情無比的冰冷。

可是話一出口，她有一點會兒後悔，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重了。

可是這比起沈逸的命而言，不算什麼！

那一點兒後悔，很快就消失殆盡。

醫院的走廊空蕩蕩的，蘇沐晴的質問聲，不斷在林逸晨的耳畔回蕩，牆上空調的風吹在身上，是徹骨的涼意。

可這些都不過林逸晨此刻的心寒。

他為蘇沐晴放棄畫展，放棄國內外優渥的條件，隻陪著蘇沐晴生活在她喜歡的地方。

他為了蘇沐晴學做飯，學做甜點，學蘇沐晴最愛的音樂。

他一個大男人，為了蘇沐晴洗手做羹湯，放棄了一切，更是滿足於蘇沐晴的一切要求。

此刻，卻被問是不是不愛？

林以晨突然想笑，看他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沐晴，你覺得我不足夠愛你，還是我的愛拿不出手？”

林逸晨滿心苦澀。

往日的一切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閃過，最終都如夢幻泡影一般散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逸晨，你確實很讓我失望，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猶豫什麼，不過就是一副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辭，你的愛我真的很懷疑。”

蘇沐晴也被林逸晨這樣的態度整得心累了。

她都已經講得這麼明白了，為什麼林逸晨就是不能體諒她呢？

“哈哈哈哈......失望......”

“蘇沐晴，你有沒有心，你為我想過嗎？我的凝血功能差，一旦做了捐腎的手術，我會血流不止，會死在手術台上。”

“你是要我的一顆腎來救你的白月光，還是用我一條命來換你的摯愛？”

“你問我是不是愛你，你覺得三年的時間證明不了我愛你，那我倒想問問，這三年，你把我當什麼？”

“是你身邊豢養的，聽話的寵物？想要就要，不想要就隨便拋棄嗎？”

“蘇沐晴，你愛過我嗎？”

林逸晨一字一句，直逼蘇沐晴的內心。

林逸晨不斷地逼近，蘇沐晴卻不斷地後退。

每一個問題，都讓蘇沐晴喘不過氣來。

她不由自主地思考著，自己對林逸晨是不是愛過......

就在她彷徨迷茫的時候，手術室裏的醫生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神情嚴肅極了。

“蘇小姐，找到腎原了嗎？病人快堅持不住了，必須馬上移植！”

醫生的話，瞬間打斷了蘇沐晴所有的思緒，她的腦海裏重新被沈逸占滿。

“我，我找到了，就是他，把他的腎移植給沈逸！”

蘇沐晴不管不顧地抓住了林逸晨就朝手術室裏走。

可是林逸晨卻甩開了她的手，神情一點一點兒冷了下來。

“蘇沐晴！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捐！”

林逸晨咬牙切齒，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混和著血淚。

“醫生，我有凝血障礙，如果開始手術，我會死，你們醫院要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醫生左右為難地看著蘇沐晴和林逸晨。

“蘇小姐，這位先生如果有凝血障礙的話，不適合捐腎，一旦凝血障礙發作，就會血流不止，就算是當時控製住了，後續也不利於傷口恢複。”

“我們醫院不敢做這個冒險，您看要不要再想想其他辦法？”

蘇沐晴緊接著追問：“我們有最好的設備，最好的藥也不行嗎？”

醫生搖搖頭：“抱歉，這些都隻能提升概率性，我不能完全保證。”

“概率性......多少概率？”

“大概......50%......”

醫生回答道。

蘇沐晴念叨著50%的概率，念了幾聲之後抬起頭。

“逸晨，一半的幾率其實已經很高了，我相信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問題的。”

她淚眼婆娑的哀求著林逸晨。

“如果......如果你還是不願意救沈逸。”

“那我就從這兒跳下去！”

“死在你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