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的第七日,魂魄飄到了三生石畔。
前世救下的蛇王突然開口:
“沈昭昭,你可知鎮北侯用十萬軍功換了什麼?”
我了然一笑,天界誰人不知蕭燼白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娶了他的小青梅?
上一世我為他剜心救命,連死了都沒等到他的回頭。
我盯著蛇王,一字一句道:
“既然如此,就重裁姻緣簿吧。”
“但這次,我要新郎的名字改成你的。”
可就在我與蛇王大婚那日,他蛇皮褪下。
卻露出了蕭燼白的臉。
蛇王玄烈在我額頭上烙下珍視的一吻。
交杯酒剛沾唇,外頭突然響起一道雷。
玄烈的蛇尾突然在喜服下寸寸碎裂,青鱗剝落下,那張屬於蛇王的妖異麵容正迅速坍塌。
鳳目朱唇,墨發金冠,那分明是——
“蕭燼白!”
我嘶聲尖叫,喉間湧出黑血。
上一世,蕭燼白受了重傷,我在北荒雪原替他剜下半顆琉璃心。
在我渾身是血闖入軍營時,卻看見蕭燼白摟著柳如霜在床榻上擁吻。
我忍著劇痛,攤開黏著碎肉的掌心。
柳如霜卻捂著胸口輕笑出聲:
“蕭郎,沈姐姐還真是傻,她真的以為你受傷了。”
蕭燼白掃了我血淋淋的胸口一眼,突然抬腳踹了上去:
“真臟。”
“半顆心養不活人,不如拿去喂狗。”
我眼睜睜地看著半顆心被一旁的野狗叼去。
那夜,我因為挖心體力盡失,在軍營聽了一晚上柳如霜和蕭燼白在床榻曖昧的聲音。
最後鬱鬱而終,踏上黃泉路。
可為什麼重來一世,我還是嫁給他了?
我渾身發抖:
“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裏?玄烈呢?你把玄烈怎麼了?”
蕭熾白冷笑了一聲,伸手就把我拉到他懷裏。
他動作溫柔,我心裏卻泛起一陣恐懼。
“我用十萬軍功換你重生,你怎敢令嫁他人?”
我還沒聽懂他話裏的含義,就被他扛起甩在喜床上。
他伸手一把撕碎了我的嫁衣,粗重的呼吸噴灑在我脖頸。
“沈昭昭,你替蛇王披嫁衣時,可有想過今天?”
我哭喊著打他,卻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鎮北侯向來體力驚人,我被他折磨得幾乎要瀕死。
大紅喜燭像吞吃人的魔鬼。
我突然想起玄烈的模樣。
他鶴發俊顏,言笑晏晏對我說嫁給他吧。
眼前人還在起伏著,蠻橫無理。
不是玄烈,而是我恨之入骨的蕭燼白。
我咬著牙:
“蕭燼白,你裝蛇王騙我成親,就是為了折辱我?”
他嗤笑一聲: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蛇王啊?”
“你猜猜,他現在在哪裏?”
他伸手探向我的心口。
那裏空蕩蕩的,沒有心跳。
我感受不到愛,隻能感受到疼。
蕭燼白似乎有些不解,懶懶開口:
“沈昭昭,你不是已經重活一世了嗎,怎麼心比死了七天的鬼還冷?”
他永遠不知道我在奈何橋上與孟婆簽訂了協議,願用失心之苦換永生斷絕情愛。
等疼夠了,就再也不用輪回了。
也再也不用遇見蕭燼白了。
我吃力地支起身子,將他的手拿開,重新將話題引了回來:
“玄烈從來不欠你的,你要是想發瘋,報複我一個就可以了。”
話還沒說完,蕭燼白猛地掐住我的脖子:
“沈昭昭,你看清楚,現在誰是你的夫君。”
“至於你說的蛇王......”
蕭燼白不屑地笑了笑:
“早就被我煉成丹了。”
我渾身僵住,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他俯身摩挲著我的雙手:
“昨夜我給如霜喂安胎藥,她嫌腥氣重,我隻好碾碎了摻了進去。”
“如霜身子本就弱,你別說蛇王煉就的丹藥果然威力非凡,她懷著九個月的身孕,昨天還纏著我要了好幾回呢......”
蕭燼白說著說著笑了起來,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心口的疼痛如洶湧潮水,徹底將我淹沒。
天界通風報信的透明小天使在我耳邊輕聲道:
“孟婆說,你還能疼十四日。”
“三更梆子響過,壽命又短一夜。”
我笑了笑,沒說話。
好啊,那就等這十四天。
等我化為青煙,就再也不要留在這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