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十年前，宋方琛是資助我完成學業的恩人。

十年後，我是他最信任的秘書。

也是他最滿意的情人。

翻雲覆雨間，他喘息著遞給我一紙婚前協議。

女方是我，男方卻不是他。

“佳漫，我要結婚了！”

“你也得結婚。”

我眨了下眼睛，沒聽懂他的意思。

“敏安多疑，你隻有嫁人，她才會安心地嫁給我。”

他抬起手，輕柔地擦掉我臉頰的淚。

“傷心什麼？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舍不得敏安疼，才會留你在身邊練手。”

“乖，以後安心做好秘書的本分，我不會虧待你的。”

1

沒錯，從做宋方琛情人的第一天。

我就知道他想娶得是孫家大小姐孫敏安。

隻是我以為，六年雲雨，他對我是有感情的。

“說話！”

宋方琛久未聽到滿意回答，臉色陰沉的命令。

我下意識一抖，還是決定爭取一次。

“阿琛，我們不是說好要永遠在一起嗎？”

我親密地摟住他的脖頸，訴說我的愛意。

良久，他輕笑一聲，將婚前協議扔到床下，同樣親昵的撫上我的臉頰。

我心房一顫，欣喜地湊上前想親吻他。

半路卻被他死死掐住。

“何佳漫，閉緊嘴巴，乖乖聽話嫁人。”

“我保證，你的待遇會比現在更好。”

“如果你敢向敏安透露半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的手段你也是見過的。”

下巴被捏的生疼，我頓時僵在原地，喃喃開口。

“你可以不愛我，但不能這麼作踐我，更不能強製我嫁給一個陌生人。”

他嗤笑，將避孕的藥物強硬塞進我的嘴裏。

“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為什麼不能？”

“隻要你嫁人，敏安就不會懷疑我們的關係，你也能繼續留在我身邊。”

“佳漫，你一直是個聰明女孩，這次也不會讓我失望，對嗎？”

宋方琛走後，我了無睡意。

時隔六年，我猶記得剛入公司時被宋方琛欽點為秘書的激動。

我沒想到他還記得我，並且願意給我這個他人求之不得的機會。

更沒想過，他會在我被同事排擠時替我出氣。

所以，在他被競爭對手下藥，意外闖入我房間後。

懷著某種心思的我並沒有將他推開。

“何佳漫，我以為你和她們不一樣。”

第二天一早，他厭惡的眼神看過來的瞬間，我將腦中想過的數十種解釋忘得一幹二淨。

我知道我完了，也做好了離職的準備。

人事經理一進一出，秘書室一個打扮靚麗的女孩搬著東西走了。

而我收到了一張情人合約。

後來耳磨斯鬢時，我問宋方琛為什麼是我？

他隨口一句：“第一次，我總歸要對你負責。”

讓我心神蕩漾了許久，也因此認定我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這些年，為了拉近與天驕宋方琛之間的距離。

我放棄社交、放棄生活，拚命工作。

甚至幾次為項目喝到胃出血。

都隻是為了看到他對我投來讚賞的目光。

就像當年我失去雙親，宋方琛在眾多貧困生中獨獨選擇了成績優異的我。

那種宿命感，使我沉淪，漸漸忘記了我們的地位鴻溝。

如今回憶往日細節，這段長達六年的感情，恐怕隻有我當了真。

又一陣鈴聲響起，到了該為宋方琛泡咖啡的時間。

我匆匆抹了把臉，按掉鬧鈴沉默許久後。

撥通了大洋彼端的號碼。

“您好，關於您上次說的工作，我們可以找時間聊一下細節。”

2

剛踏入公司，遠遠地就聽見宋方琛痛批咖啡不對。

望著淚水在眼裏打轉的實習生，我歎了口氣。

重新泡了一杯端了進去。

還沒等我開口提離職的事情。

宋方琛抿了一口咖啡，舒展了眉頭後遞給我一張兩寸照片。

“這是顧錦航，也是你未來丈夫。”

“你認一下臉，下午跟著我與敏安一同領證。”

我雖已知曉他對我並無愛意，但這打發小狗的姿態仍讓我幾乎站不住。

“不勞煩宋總費心安排，這是我的離職報告。”

“簽了字，我會就此消失在您和孫小姐麵前。”

我趁著低頭的瞬間，悄悄抹去了臉上的淚痕。

不料一向沉穩的宋方琛發了怒，隔著辦公桌一把拽住我的衣領惡狠狠威脅：

“少給我耍花招，你明知道現在是公司上市的關鍵時期，我不會讓你離職的。”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我來不及掩飾眼裏的難過，就這麼暴露在宋方琛麵前。

他軟了語氣，繞過辦公桌輕輕將我摟進懷中。

“佳漫，你和敏安不同，你向來重利，我不信你會因為感情而放棄近在咫尺的利益。”

“你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讓我增加你的期權，對不對？”

我重利？

是啊！如果我不重利，公司如何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內躍升數個台階，

他又如何能娶到孫家大小姐。

可笑我多年付出，原是為她人做嫁衣。

突然，一個輕快的步伐未經允許私自闖入。

“阿琛，爸爸說介紹新項目給你，把李總約在了禧悅餐廳。”

孫敏安歡快的聲音在見到我與宋方琛略顯親密的姿態後戛然而止。

宋方琛則是迅速鬆開了我，略顯心虛對我斥責：

“何秘書，說過多少次了，注意工作距離。”

“再有下次，開除處理！”

孫敏安反應過來後，倒是擺出一副很大方的姿態。

“阿琛，不要這麼凶嘛！”

“何秘書又不是那些妄想一步登天的狂蜂浪蝶。”

她挽著宋方琛的胳膊，一臉天真。

“聽說何秘書向來是談判桌上的鐵娘子，不如晚上一起？”

自從半年前為宋方琛擋酒喝到胃出血後，醫生就嚴令我不準再碰酒。

所以我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酒局了。

更何況這是孫敏安的酒局。

隻是不等我拒絕，孫敏安就一臉雀躍的拉住我的手。

“走嘛！早就聽說何秘書威名，今天可算能見識一番了。”

半拖半拽下，我被安排坐在了宋方琛與孫敏安對麵。

看著他們舉手投足展現出的親密，我不受控製著攥緊了手中的紙巾。

“何秘書，久仰大名！”

酒席近半，主人家不知為何端著酒杯走到我身側。

我有些無措的看向宋方琛，可他所有目光都粘在孫敏安身上，並沒有時間替我解圍。

“抱歉，李總，最近身體有些不適。”

我尷尬地解釋被重重的酒杯碰桌聲打斷。

“宋總？怎麼回事，何秘書連杯酒也不願意喝，這是看不起我？”

宋方琛這才施舍般向我投來一個慍怒的眼神。

“何秘書，這不是你可以任性的地方。”

“期權我們可以再商量，但李總親自敬得酒，你豈有推辭的道理？”

我聽出了他的話中意，不由哂笑出聲。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以為我提離職是為了逼他增加我的期權，以此拿到更多的錢。

他明明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行，我喝，隻要宋總記得答應過我的事。”

一杯杯烈酒灌下，胃部火辣辣的疼。

幾乎是強撐著微笑送走李總後的下一秒，我就不顧形象的推開人群跑進衛生間劇烈嘔吐。

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能顫巍巍扶著牆壁站起。

“何秘書呢？剛剛人還在呢！”

“不用管她，天黑不安全，我親自開車送你回家。”

“噗！”

聽到宋方琛的回答後，我嘔出一大口血，徹底昏了過去。

最後一眼，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個被安排與我結婚的男人。

3

醒來時，我已被妥善安排在醫院。

就連手邊都被放著一杯溫度正好的水。

打量四周，並未見到送我進醫院的好心人，倒是看到了淚眼婆娑的孫敏安。

她見我醒來，立馬上前慰問，結果打翻了水杯，撒了一病床。

“對不起！”

她趔趄地後退，像偶像劇那樣撞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我不知道你有這麼嚴重的胃病。”

宋方琛將她攬入懷中，輕柔地吻掉眼角溢出的淚珠。

“別哭，寶貝，這怎麼能怪你。”

“她自己都不說，你去哪裏知道？”

“再說，喝酒本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公司會對她有相應補償的，你不用為此愧疚。”

孫敏安還是斷斷續續的哭。

宋方琛就一遍一遍耐心的哄，不間斷地適時為她遞上溫度何時的水。

直到醫生過來查房。

她才腫著眼被宋方琛送走。

“呀！你這床單都濕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我張開幹裂的嘴唇，忍著刀割般的疼痛開口：

“麻煩幫我倒杯水，謝謝！”

喝了整整一大杯水，又拜托醫生為我請護工換床單後。

我再也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身下的床單已然幹爽。

我懶懶地眯起眼睛，覺得床前的男護工有些眼熟。

隻是不待我細細辨認。

護工就被匆匆趕來的宋方琛趕了出去。

“佳漫，在忍忍，等公司上市就好了。”

他眼裏閃過幾絲心疼與後悔。

我將頭深深埋進被子裏，躲過了他伸出的右手。

“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不用來公司，期權我會在能力範圍內盡可能給你增加。”

我在被子裏無所謂的應了聲。

他又坐了一會，見我仍不肯出來後，便也沉默著離開了。

許久之後，我拉開被子，一眼就看到了還在冒著熱氣的水杯。

我的心如同不小心被放進洗衣機的紙巾，被蹂躪得亂七八糟。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卻還是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住院期間，我沒有自歎自哀。

尤其是在收到過國外工作的機會後。

我迅速聯係了幾個中介，著手賣了車與房，全部兌換成了英鎊。

又將所有工作分門別類交接給秘書室其他人員。

萬事俱備，隻等出院後直奔機場。

可我未曾料到，宋方琛會來接我出院。

還給我帶了兩份結婚證書。

一份他的，一份我的。

4

我勃然大怒，將印著我名字與照片的結婚證甩在宋方琛臉上，厲聲質問：

“你怎麼敢！”

“啪”的一聲，打去了宋方琛微薄的愧疚。

“三日後，帶著你的新婚丈夫，來參加我與敏安的婚禮。”

“如果不來，我保證期權你一分都拿不走。”

無奈之下，我不得不暫緩行程，處理離婚事宜。

至於期權，從來都不在我的規劃之中，權當抵了宋方琛當年的資助。

可這人就像消失了一樣。

不管我找多少私家偵探打聽，對方都是一句無可奉告。

就在我急的團團轉之時，孫敏安找上門，非要我陪她去選婚戒。

我下意識摸上手上的戒指。

這是我超額完成第一個項目時，宋方琛送我的。

那時我以為終於得到了回應，高興得整夜睡不著，每個幾分鐘都要看上一眼才會心安。

不過現在，它該換主人了。

我拉住孫敏安，將戒指遞給她。

“送你的新婚禮物。”

“新婚快樂！”

孫敏安的笑容逐漸擴散。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她早就知道我與宋方琛的關係，甚是連那場酒局，也不過是給我的一個教訓。

往深處細想，或許連宋方琛逼我結婚，都是她在暗處推波助瀾的。

“這才對嘛！”

“人呀，貴在有自知之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該早點還給主人。”

她將戒指隨手扔進下水道，再次挽上我的胳膊，如同好姐妹般將我帶去了一場拍賣會。

“看到那頂三龍兩鳳冠了嗎？”

孫敏安點了點正在展出的藏品，貼在我耳邊低聲說。

“這是我指定的聘禮，價值剛好和你的期權一樣。”

“你猜？阿琛會不會把答應給你的期權送給我呢？”

他會，為了你，就算讓他付出全部身家，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但我仍在心裏保留了一絲期待。

萬一呢！但凡他有一刻想起我，會不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

“恭喜宋先生，也在此預祝宋先生新婚快樂。”

毫無意外的結果。

隻是這次，我的心堅強了許多，竟沒感受到多少痛意。

反倒宋方琛看到我與孫敏安站在一起後，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他趁著孫敏安回頭，用手勢指使我離開，還警告我不要亂說。

否則，我拿不到一分期權。

我笑了，從前怎麼沒發現，宋方琛還有這麼無恥的一麵。

隻恨從前瞎了眼，為這種男人浪費了最好的青春，甚至連健康都賠了進去。

從今以後，我隻為自己而活。

想明白後，我雀躍著離開拍賣場，卻沒想到在門口見到了整整找了三天的男人。

他騎在摩托上，對我吹了個口哨。

“嗨！聽說你想離婚。”

接著又扔給我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裏邊裝著本場價值最高的藏品。

“這是聘禮！”

“要不要再考慮下，我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