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帝都娛樂城最有名的陪酒女。
卻因得罪了富少被丟棄在巷子裏等死,是路過的大學生把我救了回去。
我打趣著說要嫁給他作為報答,他卻慌忙擺手拒絕。
「我有女朋友的,等我攢夠了彩禮錢就去求婚。」
可是後來,他的女朋友害死了他。
我趴在他的屍體上泣不成聲。
「你這個蠢貨,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也就你傻乎乎的往前湊。」
我揚了他的骨灰,重新做回了陪酒女。
他既救我一命。
那他的仇,我必須報。
01
時隔一年,再次回到娛樂城會所,依舊是雪虐風饕的夜。
經理姚姐得了消息,諂媚的迎上來:「鳳凰,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的。你的專屬化妝間還給你留著呢。」
我沒理她,自顧自進了我的化妝間,安置了小白的貓籠。
一年沒回來了,化妝台上卻一塵不染,整潔的桌麵處處透出熟悉的氣息。
我本不叫鳳凰,叫於玫瑰。
媽媽說她最愛玫瑰的鮮豔奪目,希望我像玫瑰一般耀眼。
後來爸爸拋棄了我們,她就丟下剛滿十六歲的我出了國。
我成了沒人要的野玫瑰。
被人販子賣到會所那年,姚姐嫌我名中的玫瑰二字太過土氣。
翻了半天的字典,最後改叫鳳凰。
她說折得玫瑰花一朵,憑君簪向鳳凰釵。
鳳凰,有吉祥美好之意。
寓意好,點我的客人才會多。
我那時小,即使覺得鳳凰二字更土,也不敢反駁。
後來聽得習慣了便釋然了。
一個混飯吃的身外之稱罷了,何必在意。
手機亮了一下,一條新聞推送而來。
「帝都金融巨鱷陸家太子三日後與豪門江家千金舉行千萬級浪漫婚禮。」
我手指落在屏幕裏新娘的身上,一時出了神。
「嗬,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你要是答應了陸少跟他走,這風光的排場,怎麼著也有你的一半呀。」
晴嵐抱著胸倚在門口,話裏的嘲諷不作任何掩飾。
我冷笑一聲,起身過去一把拽下她脖頸上的金項鏈,扔進了垃圾桶。
「挖槽,你有病啊,那項鏈是陳少爺送的,純金的,很貴的!」
她瞬間像炸了毛的母雞,對著垃圾桶一頓翻找。
我輕嗤一聲,「貴又如何?不適合你的還不如扔了。」
人也一樣。
隻要是我鳳凰想要的。
別人就算得到了,也要看能不能守得住!
02
陸家是帝都的金融巨鱷,陸景驍更是帝都實至名歸的太子爺。
他的婚禮自然是備受關注,大大小小的報道鋪天蓋地。
我回會所的消息被姚姐放了出去,從前的常客聞訊而來給我捧場。
有很多公子哥,都是陸景驍的朋友。
他們的話題,圍繞著今天那千萬級的婚禮展開了。
說江家的大小姐江若瑤雖然從小走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但生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性格溫柔賢淑,頗有名門風範。
我笑著抿了一口紅酒:「那你們說,新娘子和我哪個更好看?」
包廂裏的談笑聲訝然而止。
幾個公子哥對視一眼,氣氛有些怪異的尷尬。
其中一人與我碰杯:「誰不知道鳳凰你沉魚落雁、傾國傾城,整個帝都無人能敵。」
「但江若瑤畢竟是豪門江家的千金,你們兩個放一起沒有可比性啊。」
在場的人發出哄堂大笑,似乎對這個觀點很是認同。
我沒有反駁,勾唇發出一聲嗤笑。
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一個與男人作樂的陪酒女,一個受盡寵愛的富家千金。
確實沒有可比性。
當初陸景驍對我幾度癡迷,瘋狂追求,到頭來卻說給不了我一個明媒正娶的身份。
往往越是地位高的富商權貴,便越是在意枕邊人的出身。
口口聲聲說愛我,迷戀我的身子,卻又嫌棄我的出身。
沒有人比他們更虛偽。
這很可笑不是嗎?
音樂聲很大,吞沒了手機的鈴聲。
等發現振動時,已經有十幾通未接電話了。
剛走出包廂,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壓到牆上,狂風暴雨般的吻落了下來。
我心頭一驚,剛要反抗。
熟悉的味道瞬間縈繞在鼻尖,我壓下恐懼和厭惡,反手擎住他的脖頸。
我的回應像是導火索,一下子點燃他的瘋狂。
許久,陸景驍才喘著粗氣停下。
濕潤潤的呼吸在我耳邊,如嗜血的猛獸。
「你還知道回來!」
「 鳳凰,你是不是…後悔了?」
03
一年前的恐怖記憶席卷全身,如滔滔海水將我吞沒。
同樣在這絢麗多彩的燈光下,我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
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在陸景驍的皮帶下皮開肉綻,豔如玫瑰。
他的皮鞋踩在我的手上,由輕到重:
「你不過一個低賤的陪酒女,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鳳凰,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跟不跟我走?」
刺骨的痛楚從手指處蔓延,我硬是咬牙沒哼一聲。
抬頭時正好對上他嗜血的眸:「你娶我,我就走。」
「若是做情人,絕不!」
陸景驍再次暴怒,手中的皮帶如約而至的抽下來。
「好,你特麼的有種!想我娶你?你也配?」
「一個陪酒女而已,隻有跟了我,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他說:「鳳凰,你別後悔!」
可我不願。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做情人的下場。
我媽沒名沒分,跟了我爸十七年,甚至不惜名聲為他生下女兒。
最後還不是如同一塊破爛的抹布,任意丟棄。
我雖為陪酒女,身份不光彩,但我渴望有屬於自己的家。
想要一個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身份。
而不是和媽媽一樣,蜷縮在見不得人的陰暗裏,做一個人人唾棄的情婦。
別人可以輕視我,唾棄我,可我偏要做這傲於高牆上的淩霄花。
我的冷漠拒絕,終是徹底惹怒了這位太子爺。
他沒了耐心,讓人把我丟棄在深夜巷子裏的雪堆上。
叮囑誰都不許管我,讓我嘗嘗吃苦頭的滋味。
回憶漫漫,那雪夜裏刺骨的寒風似乎再次襲來。
思緒拉回,我溫順的縮進陸景驍的懷裏,抬頭迎上他審視的目光。
淺笑盈盈:「嗯,後悔了。」
「我願意做你的情婦。」
04
媽媽走的那天,我光著腳跑到爸爸家的門口。
隔著門,隱約傳出爸爸和他妻兒的談笑聲。
我抬了抬手,沒敢敲門。
後來,被人販子賣到娛樂城會所時,我沒哭也沒鬧,平靜的可怕。
一同被賣來的晴嵐鬧得厲害,被經理派人教訓了好幾頓。
對比她滿身的傷,我算是少吃了不少苦頭。
後來治安管得嚴,社會嚴厲打擊買賣人口。
我們得了自由身,可以隨時離開這個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
可我沒走,晴嵐也留下了。
「找個賺錢的地兒也不容易,我才不走呢。」
她翹著腳塗那鮮紅的指甲油,一邊問我:「鳳凰,你不回家嗎?」
我翻書的動作一頓,許久才垂下眼眸,將手中一頁翻過去。
「我沒有家。」
我早就沒有家了。
陸景驍是娛樂城最大的股東,他要帶走最有名的陪酒女郎,沒人敢反對。
姚姐一反常態的殷勤,竟幫我收拾起行李。
「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受那場罪。」
「鳳凰,以後你可得在陸總麵前幫我多美言幾句。」
她伸手摸小白,小白撓下一爪子後躥進我的懷裏。
「嘶,小可愛勁兒還挺大。」
一道鮮紅的爪印滲出點點血珠,她卻笑著咬牙咽下怒氣,難得沒發火。
世間名言誠不欺我。
果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頂著陸太子情婦這名頭,連著我的貓,都得了份體麵。
05
三年前,陸景驍對我一見鐘情。
被帝都金融巨鱷的太子爺看上,我並不覺得是件好事。
我是陪酒的,不是賣身的。
所以當他甩出一疊厚厚的鈔票,要求我陪他睡一晚時。
我將那疊鈔票狠狠地甩到他的臉上。
他不怒反笑,點了會所最貴的酒,指名讓我陪。
就是那杯下了藥的酒,讓我失去了第一次。
陸景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
也是唯一一個。
許是這個原因吧,又或許他腦子有什麼大病。
自那一晚後,他便發了瘋的追求我。
不許任何人再點我的台,隻準我陪他一人。
所有人都以為,一向花草從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陸太子爺動了真心。
隻有我清楚的明白,狗改不了吃屎。
他這樣的男人,哪有什麼真心?
白雪皚皚,紛紛揚揚。
我特意折回前台,取了一把傘才出來。
書上說,他朝同淋雪,也算共白頭。
但我想白頭的人已經死了。
陸景驍見我出來,擁我入懷:「冷不冷?車上開了空調。」
煙霧縹緲,擋住我眼中來不及收斂的厭惡。
我挑眉看他,語調妖嬈:「今天可是你的新婚夜,你不陪新娘子,不怕她生氣嗎?」
「她哪有你重要。」
陸景驍低頭在我額間落下一吻,似笑非笑:「你我一年未見,小別更勝新婚。」
「今夜,你也是我的新娘。」
雪很大,如一年前那般。
寒風刺骨,萬念俱灰。
06
世人都說落雪無聲,那是他們不知。
當耳朵緊緊貼在雪地裏的時候,雪越大,簌簌聲就越大。
那是我被經理丟在巷子裏等死的時候,親耳聽到的。
我穿著單薄的長裙,幾近赤裸的躺在雪泊中。
雪落在滿身血紅的傷口上,一點一滴抽去身體裏最後一絲溫度。
就這樣死去也挺好!我沒有害怕。
許是被凍僵了,我並沒有感覺到痛,安靜的等待著死亡。
意識逐漸消退,忽聞耳邊一陣聒噪。
有人在叫我。
「小姐,小姐。」
叫誰小姐呢?誰是小姐?我氣得咬牙。
將死之人不該有那麼大的怨氣,我勸自己別理會。
奈何那人一直陰魂不散,繼續叨叨不停。
我那麼好的脾氣,硬是被氣得睜了眼。
氣若遊絲的瞪著他:「滾,別煩我。」
麵前的男生怔了一下,隨即噗呲一聲笑了。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沒事就好。我幫你叫救護車。」
我嚇得一個激靈,也不知哪裏的力氣,伸手拉住了他。
「不要…我怕。」
男生眉眼溫柔又精致,眼鏡下一雙眸清澈無暇。
脖子上的灰色圍巾顯得他…嗯,用斯文一詞更貼切。
他的手暖暖的,我忍不住地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早知道是個帥哥,我剛剛就該溫柔些了。
一個晃神,身體就被一股溫暖包圍。
男生脫下羽絨服將我裹住,他灰色的圍巾帶著淡淡的、好聞的皂香味。
我鼻子一酸,將頭往圍巾裏縮了縮。
「我得罪了人,你不怕受牽連嗎?」
他抱我的動作沒停,反而更堅定的往巷子深處走去。
昏暗的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我盯著他的影子,莫名有些安心。
秦楓說,「不怕。」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凍死。」
07
那條巷子裏零散的租戶很多,等隔天會所的人發現我失蹤時。
地上已經多了幾十道雜亂的腳印,尋不到任何蹤跡。
好在老天難得眷顧了我一次。
巷子裏唯一的攝像頭,也恰好故障。
我就這樣,陰差陽錯地,成功被秦楓救了回去。
他似乎對我的難處有所察覺,沒敢送我去醫院。
隻買了些碘伏藥水,窩在小小的出租屋裏給我上藥。
他的屋子收拾的很幹淨,上藥的動作也很溫柔。
我套著他寬大的毛衣,忍下渾身撕裂般的疼痛,笑著打趣他。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我以身相許報答你?」
秦楓慌忙擺手拒絕:「不行!」
「怎麼?你嫌棄我是陪酒女?」我自嘲的笑笑,並沒有真的生氣。
「不是的。」
他怕我誤會,出聲解釋道:「我是有女朋友的,等我攢夠了彩禮錢,就去求婚。」
「我沒她漂亮嗎?」
我有些不服氣,故意板起臉嚇他。
他起身給我杯子裏加了點熱水,回答的很認真:「沒你漂亮。」
「但在我心中,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我挑了挑眉,心頭泛起酸意。
連這入口的白開水都像是加了醋水一般。
背後挖人牆角的確不道德,但我本身就不是什麼好女人啊。
感受到秦楓刻意保持距離的疏遠感。
心頭有一股莫名的觸動。
似乎剛得到什麼,又突然失去似的。
我本身就是一個滿是傷痕的人,我不該奢望有人會帶我脫離苦海。
但我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
08
剛要上陸景驍的車,暗處突然衝出一個女子。
推得我一個踉蹌,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不要臉的小三,你敢勾引我老公!」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變得尖銳。
我抬頭看向她,心情複雜。
你終於來了啊,江若瑤。
我等你很久了!
第一次見她,是在秦楓錢包夾層裏的照片上。
稚嫩的小情侶穿著校服,笑得溫馨甜蜜。
秦楓說,他和江若瑤在同一個孤兒院裏長大,是青梅竹馬。
從小學到初中,再從初中到高中。
直到江若瑤被親生父母認親回家,他們的感情好像一直沒變。
起初,我是嫉妒的,更多的是羨慕。
就連老院長都說他們是天生的金童玉女,老院長見秦楓回來了,目光期待的落在門後。
「若瑤沒回來。」秦楓上前掖了掖她的被子,語氣落寞。
那次回孤兒院,主要是為了照顧病重的老院長,我隻是他順帶回來養傷的客人。
孤兒院空著的房間不少,孩子卻不多,倒也方便。
等混的熟些了,便開始偶爾幫著他照顧老院長,給孩子們講故事。
陪她們在院子裏踢球玩耍。
好幾次,我看見他一個人坐在台階上,垂著頭失落。
「若瑤已經好幾個月沒接我電話了。信息也不回。」
我若有所思,勉強安慰他:「是不是換號碼了?說不定在忙。」
秦楓笑笑,搖了搖頭:「我看見她發朋友圈了。」
那意思就很明顯了,看來那女的不是什麼好人!
我在心中鄙夷,但沒出聲。
晚風淒淒,濕漉漉的發絲吹在我臉上,黏糊糊的。
似乎是發梢紮到了眼睛,湧出一股酸痛。
分不清是水,還是眼淚。
「再過兩個月是她生日,我準備去找她。」
「有件事,我想當麵跟她說。」
我哦了一聲,垂下眸不再說話。
真是個傻子,人家明顯不要他了,還上趕著去找人家。
何必呢?她就這麼好嗎?就不能看看身邊其他的人嗎?
比如......我。
09
秦楓還是去了。
在江若瑤生日的前一天,我去車站送他。
「鳳凰,你幫忙照顧老院長。我明天晚上就回來。」
說話間,那條灰色的圍巾已經係到了我的脖子上。
「走吧走吧,廢話真多。」我抽了抽鼻子。
撇過頭,怕他發現我紅了的眼眶。
他無奈的笑笑,揉了揉我的頭發,轉身離開。
秦楓走了。
卻再也沒有回來。
接到警局的電話時,我正在給老院長喂切好的蘋果。
「是同心福利院嗎?」
「秦楓是你們院裏的人吧?他昨天下午溺水死…」
轟地一聲,我的腦袋像炸了一般穩穩作響。
秦楓是個騙子!
他說他會回來的,他騙人!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老院長臥病在床不能動彈,是我,一個人坐車去了停屍間。
領回了秦楓的屍體。
臨走前笑盈盈的雙眼,如今緊緊閉著。
領我過來的警察微微歎氣:「已經查清楚了,是分手後想不開跳的河。」
「哎,年紀輕輕的帥小夥,怎麼這麼想不開呢?可惜了。」
我再也抑製不住壓抑的情緒,趴在冰冷的屍體上泣不成聲。
「你這個蠢貨,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也就你傻乎乎的往前湊。」
警察勸了我兩句,將死亡證明遞到我手上。
我接過,看著紙上的時間卻愣住了。
10月20號22點24分!
不對,這時間不對!我發了瘋的翻出手機,點開秦楓給我發的最後一條短信。
「鳳凰,我和若瑤分手了。明天一早就回去,等我,給你帶了禮物。」
發信時間,是10月20號22點19分!
這短短的5分鐘,他根本不可能因為分手去跳河。
除非…
有人故意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