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年陽月陽日生的處子血,混以數十種藥材,製出來的香丸可治頭疾。
之所以遲遲製不出來,是因為李執看她太緊,但凡她少一根頭發,李執都要刨根問底,更別說要放血半碗。
如今養育之恩以血還之,也算是兩清了。
熟悉的書房,依舊如往昔般靜謐。
宋盈不自覺地伸手撫過桌案上的幾道劃痕,那是她年幼時陪李執處理公務時,無聊間留下的痕跡。
那時她初入東宮,夜夜被噩夢驚醒,李執便將她安置在書桌旁的小榻上,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
待公務處理完畢,再將她抱回房中。
有個老嬤嬤曾笑話他:“殿下年紀輕輕,倒養了個小祖宗。”
李執卻笑得寵溺:“孤樂意,阿盈永遠是孤的寶貝。”
這樣的日子,終結於她十四歲那年。
自那場刺殺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悄然變了質。
李執開始忙到深夜,不再讓她睡在書房,也不許她再親近。
她不明白他的疏遠,直到某日,她淚眼汪汪地追問,李執第一次對她發了火。
“阿盈,你已經十四歲了,再過一年就該議親了。這樣對你不好,你應該學會獨立了!”
年少時的宋盈不懂,如今十六歲的她,終於懂了。
李執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
是的,厭惡,通俗點說,就是惡心。
她的愛成了他的負擔。
是啊,未來的九五之尊,怎能與自己的侄女糾纏不清?
宋盈自嘲地笑了笑,將藥盒輕輕放在桌角,正欲離去,手腕卻猛地被人扣住。
那人的掌心滾燙,帶著薄繭,沉沉地將她壓向桌案。
“阿盈。”
男人的聲音暗啞,體溫高得驚人,“你在這裏做什麼......”
宋盈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聞到了熟悉的鬆霧香,混著淡淡的酒氣,讓她心頭猛地一顫。
她慌亂地解釋:“小叔叔,我......我來送藥。”
“送藥?”男人的手滑向她腕間,細細摩挲著紗布,聲音嘶啞而柔軟,“手怎麼了?”
“明德哥哥......”
裏間的燭火忽然亮起,崔暮雪衣衫不整地探出頭,看見宋盈,故作驚慌地掩住胸口,“啊,郡主......”
一陣反胃湧上心頭,宋盈猛地揮開李執的手:“抱歉,打擾了小叔小嬸的雅興,我這就走。”
奪門而出的瞬間,她聽見身後有人喊:“阿盈......”
到了門邊,又傳來崔暮雪的嬌聲:“殿下,雪兒好疼......”
那道聲音折了回去:“疼嗎?都怪我......”
宋盈幹嘔了許久,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她抱膝縮在床角,一夜未眠。
臨近天亮,銀炭漸熄,寒氣侵體,冷得她渾身發顫。
今日是太子大婚,東宮一大早便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唯有她的盈月苑,冷清得仿佛沒有一絲活氣。
對了,她茫然地在被褥裏摸索,從昨夜開始,好像就沒見過小雪了。
有人匆匆跑來:“不好了郡主,小雪誤傷了太子妃,被皇後娘娘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