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鶴最愛我的時候,為錢為地位甩了他。
後來他功成名就,一躍擠進富豪榜。
父親又把我嫁給了他。
婚後,江鶴每天都帶不同的女人回來過夜,最後在外包養了個與我長得幾分相似的女大學生。
他說:「蘇曼,你早就配不上我的愛了。」
我捂住手臂上的針孔,牽強地笑了。
他不知道,我的病現在已經無力回天了。
1
和江鶴結婚的第三年。
他在外麵包養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大學生,女生名叫何皎皎。
所有人都說江鶴這次是真的動心了。
兩年了,他一直將她視為掌上明珠捧著。
我在日曆上畫了一個圓圈。
今天是聖誕節,我們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他如往常一樣,帶著何皎皎去看我最喜歡的音樂劇。
前兩天醫生說,我得了絕症。
再不進行手術,活不過這個冬天。
我看了眼銀行卡餘額,決定去找一個月未歸家的江鶴。
曆經半個小時的車程,我到了樂劇館。
江鶴在小房間裏麵和別人談生意,我先撞上的是何皎皎,她正坐在房間外麵喝香檳。
見我要去找江鶴,拿著酒杯過來攔住了我。
「蘇小姐,江哥哥現在要談生意,不方便打擾。」
我轉過蒼白的臉看向她。
何皎皎一襲紅裙,化著淡妝,眉目間有幾分像我以前。
我有氣無力說,「那我先在這裏等他。」
何皎皎噗呲笑了「何小姐,你怎麼看起來幹幹皺皺?」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眼裏帶著冷諷。
「你始終是老了,配不上江哥哥了,就算你來找他,他也不會再愛你了。」
我沒再看她,轉過頭直視落地窗裏麵的江鶴。
「你要搶嗎?」
何皎皎頓了一下。
我又接著說,「這兩年你把他搶走了嗎?還是你覺得當小三很威風?」
說完,我咳了幾聲,打算去椅子上坐著。
不料,背上忽然傳來涼意,何皎皎拿香檳潑我了。
「蘇曼,你不要自以為是!」
我這幾年被病魔不斷折磨,早被醫生診出燥鬱症,她這樣挑釁我。
一回眸,手便不禁狠狠推了她一把,何皎皎連杯帶人摔倒在地。
酒杯碎了一地,紮傷了她的玉手。
江鶴見她手流血了,火急火燎跑出來。
他扶起何皎皎,萬分心疼看了眼她的傷口。
猛然衝我吼了出來。
「你要死嗎蘇曼!」
2
我確實快死了。
看見他焦急的神情,我冷冷笑了。
「是她咎由自取。」
何皎皎聽了,紅著眼睛瞪我,情緒激動衝我喊著。
「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就算被人罵小三,也都是我的錯!」
「可是江哥哥,我從不後悔愛你,隻要你也愛著我,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豆大的淚珠從她眼角冒出。
她哭得梨花帶雨,哭得那麼可愛。
就連說出這樣不知廉恥的話,都顯得她的愛意勇敢又純粹。
江鶴一邊擦拭她臉上的淚水,一邊輕聲哄著。
「沒事,不哭啦,我們先去醫院包紮好不好?」
婚後,江鶴身邊就沒缺過投懷送抱的女人。
隻是何皎皎,是真的被他捧在手心上。
我抿了抿嘴,這顆心早就決定不再為他跳動了。
「江鶴,我要兩百萬。」
結婚之前,江鶴說。
他要我的人,我要他的錢。
剛開始的那三年,縱使他身邊鶯鶯燕燕不斷。
隻要我問錢,他隻會給多不會給少。
可現在,他居然說。
「要錢可以,但你得先跟皎皎道歉。」
聞言,依偎在他懷裏的何皎皎頓時變了臉色。
她嘴角上揚,滿眼嘲諷,仿佛在說,是她贏了。
我垂下眼眸,問他:「你還記得當初是怎麼跟我保證的嗎?」
他說過,會給我足夠的錢,隻要我留在他身邊就好。
現在他卻為了別的女人,拿錢來羞辱我。
江鶴臉上爬上陰霾,扶著何皎皎走了。
越過我時,他停在我耳邊說。
「蘇曼,你早就配不上我的愛了。」
「錢,等我心情好再說。」
3
十五歲那年,我在醫院認識了江鶴。
我們同住一個病房,是彼此唯一的病友。
他出了車禍,傷了眼角膜和大腿。
整日隻能躺在床上發呆。
「喂同學,你要不要跟我去外麵透透氣呀?」
我趴在他床邊問。
江鶴順著聲音轉過頭,靦腆說。
「我看不見,腿也瘸了,出不去......」
他的手放在我手旁邊,顯得那麼瘦弱,好似比我更瀕臨死亡。
「沒關係,我拿輪椅推你咯。」
我們都是單親家庭,彼此的家長都很忙。
接下來的一年,我成了江鶴的眼睛,也是陪伴他最多的人。
「蘇曼,你每天都笑得好開心,病得應該不重吧。」
他眼睛蒙著紗布,看不見我每日都掛在人中呼吸管。
「媽媽說,保持開心快樂,病才能更容易好起來。」
我推著他在櫻花樹下坐著。
風一吹,便落了我們滿頭花瓣。
我樂嗬嗬笑了。
「江鶴,這裏的櫻花好漂亮。」
江鶴也被我的笑聲感染了,他紅著臉說。
「謝謝你蘇曼,這一年一直陪著我、幫助我。」
我撿起一朵較完整的櫻花,掛他耳邊。
「也謝謝你陪我玩了一年,以後一直陪我玩好不好?」
「嗯。」
一個月後,江鶴被愛心人士捐贈了眼角膜,而我的病情卻愈發嚴重。
我們一起被推去手術室。
分開前,江鶴朝我勾起小拇指。
「蘇曼,我們都要好好出來,互相陪伴對方一輩子。」
此時我帶著呼吸機,說不出話。
可我還在暈過去前一刻。
用力伸出手指,勾上了他的小拇指。
別讓我失望啊,江鶴。
4
十五歲。
一個什麼都可以懂,又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我在最黑暗的那年,把自己塑造成一道光,帶給江鶴。
「我會守護你一輩子的,蘇曼。」
夢中,一個青澀的少年朝我笑了笑。
他滿眼星光,仿佛一朵可以隨意飛翔的蒲公英。
但低頭一看,我身上的病服突然長出枷鎖,牢牢套住了他的腳。
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出了一身虛汗。
輕輕揉了揉眼睛,便下床搖搖晃晃走出房間。
客廳的窗簾拉著,室內很暗。
我喝了一杯水後,又渾渾噩噩癱在沙發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我已經不記得了。
隻記得上一次出門,是找江鶴問錢。
他沒給,當晚我就打電話給主治醫生說不治了。
醫生罵我瘋了,也罵江鶴瘋了。
躺了許久,我又來到浴室,打算泡個熱水澡。
路過鏡子時,看到裏麵瘦骨如柴的自己。
忽然間失了神。
現在的我,頭發枯燥,臉頰凹陷,瘦得連胸腔上的骨頭清晰可見,像是被拋棄多年的流浪狗。
「嗬,難怪被說皺,確實皺巴巴的。」
我自嘲了一句,便脫下睡衣,踏入浴缸躺下,靜靜等著熱水漫過全身。
「蘇曼,你挑食,那我就多練廚藝,你需要治病,我就多掙錢。」
「怎麼能虧待我的小寶貝呢。」
一閑下來,腦海裏忽然浮現江鶴之前說過的話。
我從小就是藥罐子,一生病就不愛吃飯。
江鶴剛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他練了好久的廚藝,才把我養圓了。
「多吃肉,補充蛋白質,蔬菜當然也要吃,你放一萬個心,我都給你做。」
想到這,我濕了眼角。
「江鶴,你從前就都知道我身子不好,知道我要花很多錢......」
5
後麵,我不知不覺在浴缸睡著了。
水越來越涼,我的身子也愈發冰冷。
我夢到自己光著身子站在一望無際的雪地裏。
寒風夾著雪,如刀片一樣刮在我身上。
或許是風太冷了,鼻血的忽然源源不斷往下滴。
最終,我失重倒在了地上......
「蘇曼!」
迷糊間,我聽到耳邊有人喊我的名字。好像是江鶴。
下一秒,我被人擁在懷裏。
熱度隔著衣裳傳來,驅走我身上的寒意。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了一張焦急的臉龐。
「江鶴,我想喝湯了。」
我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自言自語著。
應該是夢吧。
後麵,我又暈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少。
直到菜的香味飄滿房間,我才半夢半醒睜開眼。
「什麼東西......好香。」
我下了床,開門順著聲音走過去。
或許是又做夢了。
我竟然在廚房看見江鶴忙碌的背影。
一時間,仿佛回到十年前。
我們最純粹、最幸福的時候。
「你醒了?昨晚怎麼在浴缸睡著了?」
江鶴一邊攪動鍋中的湯,一邊淡然問我。
我沒有說話,轉身要走。
他見狀,放下湯勺,過來猛然抓住我的手。
「可以吃飯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甩開他的手,字字句句戳他心窩說。
「江鶴,我說想喝湯,你就真的做一桌子菜,你前陣子那樣說我,現在又趕著討好我,你賤不賤啊?」
江鶴隱忍著怒火,撫上我的臉說。
「昨天我抱你的時候,就感覺你太瘦了......」
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推開他。
「現在來說這些有什麼用,別像以前一樣舔著臉犯賤,滾!」
6
我幾乎扯破了嗓子,叫他滾。
江鶴的臉徹底冷了下來。
他大概是氣瘋了,拽著我幹枯的手腕,將我拖到房間。
隨後,我被他推倒在床上。
江鶴單膝跪在我身上,臉貼著我的鼻尖說。
「蘇曼,為什麼你就不能跟我服個軟?為什麼總要說刺激我的話?」
「這五年來,你第一次跟我說想喝我做的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我一直等你來哄我,隻要你好好說話,哄一哄我,我馬上就會回到你身邊,像之前一樣。」
他抬起頭,雙眼通紅注視著我。
我麵無表情看著他。
曾經,我也求過他說。
我們能不能好好談一談,能不能好好說話。
能不能像從前一樣從頭來過。
可換來的卻是他的一句,「你已經配不上我的愛了蘇曼。」
現在,我將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他。
「你已經配不上我的愛了江鶴。」
從你有第一個情婦開始。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江鶴的黑眸驟然暗下,自顧自吻上我的唇。
他的大手還不斷撩起我的裙擺。
我害怕了,不斷掙紮推開。
可我瘦得隻剩一副骨架子,又怎麼敵得過他。
於是我摸向床頭櫃,拿起水晶球狠狠朝他頭上砸去。
「別碰我,我嫌臟!」
我喘著粗氣,眼睛猩紅。
江鶴捂著流血的額頭,呲牙咧嘴說。
「蘇曼,你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我撥開臉上的碎發,冷笑不語。
早就被婚姻折磨到重度躁鬱症,能不大嗎?
這時,江鶴的手機響了。
他隻看了眼名字,便接了。
「江哥哥,我在酒吧被兩個男人纏住了,我好害怕,你能不能來接我?」
是何皎皎的聲音。
江鶴沒有理她,把手機扔在一旁。
他捏著我的下巴,死死盯著我,用命令的口吻說。
「蘇曼,求我,隻要你求我,我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