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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九歲就跟了謝宴之。
當時,我爸被人做了局,為了工程款欠下高利貸。
要債的人把我爸逼到跳樓。
我媽拋下全家,給有錢華僑當情人,出國跑了。
家裏隻剩我和重病的奶奶相依為命。
我白天做各種兼職,晚上去夜場打工,掙學費和奶奶的看病錢。
有次遇到醉酒的難纏客人,我被逼到退無可退。
“在夜場上班還當烈女?老子今天還非要上了你。”
我摔碎酒杯劃傷了他,推門而逃時,滿手是血地撞進謝宴之懷裏。
他是會所幕後的老板,我聽過他。
不擇手段,狠戾冷酷,名聲很差。
後來聽謝宴之的兄弟說,“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宴哥對女人心軟。”
他幫我還清奶奶的醫藥費,幫奶奶找了最好的私立醫院。
他追我的方式也很樸素。
用錢砸。
他能力範圍內的東西,要什麼都可以。
別人對他的評價是冷血、不近人情、殺伐果斷。
可在我麵前的他,專情、溫柔、有責任心。
我很快就動心了。
二十歲生日那天,他哄著我開了葷。
食髓,知味。
我們徹底融為一體。
後來我一點點了解謝宴之的生意。
他有相當一部分產業處在灰色地帶,手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他的兄弟勸過他,“宴哥,幹我們這行最忌諱有軟肋。”
“嫂子,太乖了,會拖累你的。”
他們做的事,刀尖上舔血,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
“謝宴之,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你信我。”
當時他看向我的眼神溫柔到幾乎要將我溺斃。
我對自己發了狠心。
從跑步都喘的嬌嬌女,到徒手放倒三個男人,我隻用了兩年。
連他的兄弟都驚歎,我的槍法甚至隱隱壓過謝宴之。
後來,為了他的生意,我剪了短發、添了紋身、身上傷痕無數。
我成了謝宴之最安心的後背,將他的勢力打理得井井有條。
我再也不會是他的拖累了。
隻是,謝宴之並不開心。
無數次酒醉的夜晚,他輕輕撫著我身上的紋身和傷疤,低聲歎息。
“雅喬,要是我們能回到十年前就好了,我還是喜歡那時的你。”
知道他是醉話,可也是心裏話。
經曆了那麼多事,心早就硬了,可還是忍不住難過。
謝宴之。
你真他媽沒良心啊。
十年前稚氣未脫、明媚單純的溫雅喬早就死在陪你奮鬥的路上了。
謝宴之回家時,已是深夜。
他習慣性拉我入懷,親吻我頭頂時卻意外落了空。
“怎麼還沒睡?”
我沒有理他,他輕愣了一下。
“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我去收拾他。”
他身上還殘留著橙子味的香水,我從來不用那麼膩的東西。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養的人越界了。”
他皺起眉頭,長長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雅喬,我不知道她會去找你。”
我將敲定好的標書放進檔案袋封好,順手點了根煙。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如果再有下次,她非死即殘,我向來沒耐心。”
“她說她懷孕了,我沒興趣養個私生子,一周時間,如果孩子還在,我親自解決。”
我曾經為了救謝宴之,受了很嚴重的傷。
醫生說我這輩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謝宴之說,他不要孩子,我們兩人恩愛過一輩子。
他說我們的感情不需要孩子來證明。
我信他,也信他的話。
他沉默許久。
我輕哼一聲。
他對上我的視線,眼神裏是猶豫和不忍。
“雅喬,孩子我去處理,你別動她。”
我覺得稀奇,“怎麼?心軟了?”
他有些焦躁地按了按眉心,“雅喬,你們不一樣,她太幹淨單純了,她玩不過你的。”
我被幹淨這兩個字刺痛。
遙遠又刻骨的記憶鋪天蓋地地襲來,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原來,喜歡的是幹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