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辭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到自己站在深不見底的懸崖邊,耳邊是呼嘯的狂風。
幾隻烏鴉從遠處飛來,圍著他叫了很久。
他恍惚中踩到了塊小石子,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反應,便瞬間仰頭掉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葉思檸拉住了他的手。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力道之大連骨頭都在隱隱作痛。
她似乎拚盡了全力,用藤蔓纏住腰部,終於把他拉了上去。
就在厲辭安的雙快要抓住岩石角時,他突然感覺身體變輕了。
葉思檸剛還焦急的臉瞬間變得猙獰,她咬牙切齒的笑著:“拯救你再摧毀你,這才是最狠的懲罰。”
墜落懸崖那一刻的失重感,讓他瞬間從夢中驚醒。
厲辭安渾身汗涔涔的,身體的燥熱感似乎還麼褪去,依然十分難受。
鼻腔裏傳來了濃烈的消毒水味,手上還打著點滴,他才意識到自己在病房裏。
他想起身找水喝,卻發現全身都像散架了一樣疼。
“你終於醒了!”在旁邊守了半天的服務生鬆了口氣。
“你不是會所的酒保嗎?怎麼會在這……”厲辭安艱難地開口詢問。
“葉小姐他們結賬離開後,我去收拾包廂,就看到您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我趕緊叫了120把您送過來急救,醫藥費還是我墊付的呢。”服務生伸出手,為難的暗示著。
“抱歉,麻煩你了……”厲辭安趕緊拿起櫃子上的手機給他轉了一萬塊錢。
服務生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病房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隻能聽見輸液管滴落藥水的細微聲響。
望著走廊裏那些病人家屬焦急的麵容,厲辭安的眼眶有點酸澀,心也已經疼到麻木了。
他沒想到葉思檸真的能連他受傷昏倒都可以不管不顧。
原來兩人之間的感情,真的比一張白紙還要脆弱。
厲辭安出院回到家時,天已經黑透了。
透過客廳落地窗漏出來的朦朧光芒,葉思檸大概已經回來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除了這裏,偌大的京市他竟然無處可去了。
想到離出國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最開始他還有些舍不得,但此刻,他隻慶幸自己終於要解脫了。
他在包裏翻找著鑰匙,剛進到玄關,就聽到臥室裏麵隱隱約約傳來打電話的怒吼聲。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粗獷,透著些許威脅:“利息已經漲到45%了,現在你總共欠我七千兩百萬,是打算還錢還是還命呢?”
周彥一把打碎了床頭櫃的台燈,激動的大罵:“不是說好一天利息30%嗎,怎麼又漲了?我哪有那麼多錢給你!我現在湊個本金都困難!”
高利貸依舊不慌不忙的笑著,語氣裏的寒意更明顯了:“我在你手機上裝了監聽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傍上了一個有錢的女人,這點錢對她來說隻是小意思吧,你動點小手段,還有什麼還不上的?”
周彥沉默了一瞬,語氣卻變得輕鬆許多:“我才剛回國一周,得放長線釣大魚,要錢的事不能操之過急。”
高利貸徹底沒了耐心,直接吼道:“我管你有什麼計劃,月底前還不上錢,你這條小命也別想要了。”
說罷,那頭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Shit!”周彥煩躁的揉著頭發,嘴裏低聲咒罵著。
他滿臉陰鬱的想去冰箱拿瓶冰水降降火,就猝不及防的厲辭安對視上了。
看著他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臉,還滿身狼狽的模樣,周彥心領神會的揚起一抹挑釁的笑,絲毫沒有被識破的慌亂,反而漫不經心的反問:“剛剛我說的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