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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不複春枝枝不複春
青山不識君

第一章

沈清洲掐著我的腰上了湖心船,那年他說要娶我。

興盡之時,他最愛撫我的發端。

直到有一天他玩味地挑起我的發梢:

“知知,你先去莊上的宅子裏待上一年。”

我有些不解,“好端端的,去莊上作何?”

沈清洲勾起唇角。

“我要成親了,小姑娘臉皮薄,我不想讓她為難。”

我身子一僵,團扇掉在他的胸前。

“怎麼了,成婚又不會耽誤你我的事。”

沈清洲握住我的肩,好看的眉眼中盡是疑惑。

驀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嗤笑一聲,“我們倆的事不過是圖個樂子,你不會認真了吧?”

1

我不知作何反應,下意識搖頭反駁,卻還是被他眼裏的戲謔刺痛了。

沈清洲搖著團扇,臉上的笑還帶著幾分玩味。

“知知,你我都是解個悶,你不會真想嫁給我吧?”

我的心沉了下去。

可為著自己的麵子,我還是強裝笑顏。

“怎麼會呢,我不過是好奇罷了。”

我避開他的眼神,扯過他手中的肚兜就往身上套。

慌亂之中竟打了個死結。

沈清洲見狀不禁扶額,隨手把團扇扔在一邊。

“你這麼笨手笨腳,沒了我可如何是好?”

手指滑過我的脊背,落在腰間的肚兜上。

三下五除二就解開了死結。

身上的紅痕還未褪去,沈清洲拿過裏衣披在我身上。

熟練地幫我係上。

我苦笑一聲,拔掉他插在頭上的步搖。

“不知是誰家的小姐,可是王妃相看好的?”

沈清洲抓著我的披帛,放在鼻下細細嗅著。

“裴家嫡女。”

他挑了挑眉,把披帛係在我腕上。

“就是那位自幼名滿京城的才女。”

“你還別說,一開始我確實是不樂意,可見了她以後我又怕她被別人搶走了。”

沈清洲自顧自說著,絲毫沒有注意我慘白的臉。

裴幼薇,五歲作詩,七歲題詞。

溫婉端莊,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

我及笄那年,沈清洲還拿她與我做對比,說要是我有她一半端莊就好了。

我隻當是他的玩笑話。

沈清洲眯著眼睛細細打量我。

“你是不知道,選親的畫像上把你畫成了什麼樣,你有那麼好看嗎?”

“好吧,卻是有幾分姿色,就是氣度不華,怎麼看都是個花瓶。”

聽到畫像,我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畫像?你的王妃人選中有我?”

沈清洲砸了咂嘴,“是啊,母親還想讓我娶你呢!她說你哪哪都好,可我不覺得。咱倆太熟了,實在不適合住在一個屋簷下。”

我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霎時間渾身冰涼。

“知知,你回去可別亂說啊,你好歹也是個官家小姐,讓人知道了咱倆的事,你還怎麼嫁人啊!”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用力揉了揉發酸的眼角。

“你也別想那麼多,大不了以後我給你找個好人家,誰欺負你隻管來找我!”

沈清洲越說越興奮,甚至掰著指頭開始細數京城中的好兒郎。

“謝家二郎不錯,生的俊美,也就比我差上那麼一點。張家三郎學問不錯,也是個有出息的......”

我使勁掐著手心,不去看他。

“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以後,我落荒而逃。

沈清洲的聲音像鬼一樣跟上我,在我耳邊回蕩。

“知知,你若看不上他們,有什麼喜歡的人盡管來和我說!”

2

直到坐上回府的馬車,我還是渾身冰涼。

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滾落,胸前的衣襟濕了一片。

我以為我和沈清洲是注定的一對。

畢竟我們什麼都做了。

他會在我生辰時燃上滿城煙花作為賀禮,也會千方百計尋來我喜愛的稀奇玩意兒。

我們一起狩獵遊玩,也會在他人開玩笑時紅了臉。

我從沒想過,這一切隻是我一廂情願。

馬車慢悠悠走著,臨到唐府門前竟嘈雜起來了。

“快去稟告夫人,小姐回來了!”

丫鬟春桃掀開門簾,探進一個腦袋。

“小姐,到了。”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踩著腳凳下了車。

還沒進門,母親就急匆匆迎出來了。

“你這孩子,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她皺著眉,眼裏都是擔心。

我抬眼望過去,不禁驚詫,她鬢邊已然生了白發。

“母親,路上有些事耽擱了。”

我走過去,扶住她的手。

看著進進出出的丫鬟小廝不禁有些疑惑。

“家裏這是怎麼了?”

經我提醒,母親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拍了拍我的手,握的更緊了。

“恭王府的世子要成婚了,這是送來的賀禮,你若不願意,那母親就......”

母親有些為難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點了點頭,對她嗯了一聲。

“世子成婚,父親是他的老師,按理說我們家應當去喝喜酒的。”

我的聲音帶了些哭腔,母親心疼地看著我。

少女懷春時做的香囊,上麵密密麻麻繡滿了沈清洲愛的花樣。

隻因他說了句我穿青色好看,我便搜羅了滿京城的青色衣樣。

都說母女連心,這些事母親怎麼會不懂呢?

我們沉默地走進門,桌上已經擺滿了我愛吃的飯菜。

母親變著花樣哄我,我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我戳著碗裏的酒蒸雞,好好的雞肉被我搗成了爛泥。

“不想吃便不吃,別折磨那雞了。”

母親抬手,我麵前的碗盤就被端了下去,換上了一副新的。

看著母親舀好的酥酪,我突然提起:“母親,先前父親不是說想辭官嗎,到時候我們去江南吧。”

母親一臉錯愕,突然紅了眼。

我坐過去,咬著嘴唇對她撒嬌。

“你不是一直想回外祖家看看嗎?聽說那邊的衣料都是最新的花樣,我也想去了。”

母親點了點頭,把我攬進懷裏。

“好啊,我們回江南去。”

父親同意得很快。

他一向厭倦官場的爾虞我詐,若不是為了與陛下的那份情誼,他斷不會留在這裏。

經過商議。我們決定參加過沈清洲的喜宴就回去。

算了算時間,也不過月餘。

3

再次坐在沈清洲家裏,是沈清洲的定親宴。

王妃一向低調,隻請了往日親密的幾家過來。

這些夫人中,就屬母親同她是閨中密友。

一見麵,王妃就拉著母親的手往內室走去。

“婉儀,你當真想好了?是清州那孩子沒福氣。”

說完,王妃略帶惋惜看了我一眼。

“不若留在京城,日後我替知禮尋個好夫君。”

往日裏她總愛開玩笑讓我做她家的媳婦,那時沈清洲也會紅著臉打趣。

“知知,你願不願意嫁我啊?”

我羞得惱了,隻得捂了臉跑出去。

他會追上我,拉著我去房中尋樂。

許是出於對沈清洲的惱意,母親胡亂扯了個話題就把這事揭了過去。

我坐在一邊絞著帕子,絲毫沒有注意從暗處接近的沈清洲。

頭上的釵子被猛地拔下,烏發散開。

原先插好的的珠花滾落,叮叮當當。

"知知,今日又不是你定親,你怎麼打扮得如此高調?"

沈清洲好看的眉毛緊擰著,語氣十分不悅。

母親唰得一下站起身,臉色難看極了。

“這就是世子殿下的待客之道嗎?”

正在喝茶的王妃停住手,站起來拉住母親。

“婉儀,倆孩子鬧著玩呢。”

母親冷哼一聲,“我看未必!”沒有給王妃麵子。

“若是嫌我們母女礙眼,早說不就行了,王府的高門,我們唐家可攀不起。”

一瞬間,場麵難看極了。

眼見下不來台,沈清洲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唐夫人息怒,我不過是和知知鬧著玩罷了。”

他小心翼翼拉了拉我的衣袖,略帶討好般把釵子重新插回我頭上。

“母親,清州他......”

“殿下,可是我來遲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生硬打斷。

循著聲音望去,在沈清洲身後不遠處,一位端莊持重的淑女亭亭玉立。

正是裴幼薇。

對上我眼神的瞬間,她斂起了眸中的情緒。

“殿下,想必這就是唐家小姐吧。”

她邁著蓮步款款而來,對著王妃行了禮後走到我旁邊。

她撿起地上的珠花重新幫我插上,“唐小姐生得美豔,即便不裝扮也是人群中最耀眼的!”

生硬的珠花猛地插在頭發上,揪得我頭皮一緊,險些失了禮儀。

裴幼薇站在我身邊,不著痕跡隔開了沈清洲。

“唐小姐如此美貌,愛慕你的才俊定是不少吧!”

沈清洲看著她的小動作不樂意了。

“幼薇,我同她自幼一起長大,她小時候爬樹掏鳥可是一件都不落!誰能看得上她啊?”

他拽著裴幼薇的袖子,比劃著上樹的姿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齊刷刷的目光看了過來。

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沈清洲撲哧一笑,“你是不知道,她以前笨得連字都不會寫,哭著寫著,糊了一臉的墨。”

在場的世家名族不少,聽了沈清洲的描述,世家小姐們看我的眼神都多了絲不屑。

我強忍著怒意沒有發作,指甲按進肉裏,像戳在心上一樣疼。

母親看出我的心思,站起身來,“今日家中有事,禮也送到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裴幼薇捂著嘴,一臉愧疚。

她拉著沈清洲,“殿下,莫不是我惹唐小姐生氣了?”

沈清洲擰著眉毛,一臉不悅看著我,“她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

安慰完裴幼薇,他對著我勾了勾嘴角。

“知知,別使小孩子性子了......”

不等他說完,我開口打斷。

“世子殿下想多了,今日表哥來議親,眼下應該到府上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4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沈清洲一把拉住我。

“什麼表哥,議什麼親?我怎麼不知道?”

當著眾人的麵,我臉一紅,趕緊掙脫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議親與殿下有何幹係?”

裴幼薇握著拳頭,指節泛白,臉上卻依舊端著禮貌的微笑。

“清州,回來!”

王妃壓著聲音,看我的眼神裏多了些惱怒。

我順勢行禮拜別,“王妃見諒,我與母親就先回去了。”

不等走出房門,裴幼薇溫婉的聲音響起。

“唐小姐生得美豔,身邊肯定少不了情郎。我替她插花時,她後頸上的紅痕還沒消呢。”

她意有所指停頓了一下,“我們這種姿色一般的隻會在房中繡花,聽說唐小姐此前總愛到處玩呢!”

我沒有多做停留,快步離開了。

我是家中獨女,難免養得驕縱了些。

母親不樂意拘著我,也給了沈清洲趁虛而入的機會。

至於她們會怎麼討論,我也心知肚明。

女人之間,不過就是拜高踩低罷了。

沈清洲會說什麼,那就和我沒關係了。

議親是假,表哥來客是真,要去江南也是真。

一路上,母親不住歎氣。

“早知如此,母親萬不讓你與他來往。”

我靠進母親懷裏,“母親,過往那些事莫要再提。”

她撫著我的頭發,如同我還是那個纏著她捕雀的幼童。

我與沈清洲一同長大,他是父親的學生。

往日他來家中溫書,我總找了借口偷溜進去。

少女懷春,一來二去,倒也是兩情相悅。

我原以為,我這一生就是嫁給沈清洲的命。

殊不知,他隻把我當作消遣。

“知知,江南路途甚遠,去了回來可就難了。”

母親收拾著衣服,不住打量我。

父親在一邊寫舉薦表哥的信件,隔著書案偷偷觀察我。

“聽說江南比京城還要富庶得多,你們還是擔心擔心家業夠不夠我揮霍吧!”

我笑著摟住父親的肩,他鬢邊生長的白發顯得整個人都蒼老了。

“夠夠夠,爹爹掙的錢都是給你花的!”

夜半,沈清洲的信鴿跳進窗前。

我解下它腿上的信囊,“有空來把溫玉閣收拾一下,過幾天我要帶幼薇去小住。”

一瞬間,豆大的眼淚爭先恐後湧了出來。

那是沈清洲私下的宅邸,當初為著我的喜好,還特意引水作池,在湖心修了亭子。

深呼吸幾次後,我平靜下來。

抹了把眼淚,拿出信紙開始寫。

淚滴暈了墨跡,我撕了一張又一張。

寫好後,我把信囊綁回鴿子腿上。

它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我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翻出一個箱子。

裏麵密密麻麻的都是沈清洲寫的情詩。

從前我看了隻覺甜蜜,如今倒覺得諷刺至極。

第二天,我就讓春桃燒了箱子裏的秘密。

母親已經開始張羅東西,父親的辭呈也已經遞了上去。

我不能再耽誤了。

簡單偽裝後,我坐上了去往溫玉閣的馬車。

春桃跟在我身邊,替我抱怨。

“小姐,世子也太薄情了!”

馬車慢悠悠晃著,溫玉閣門前無人守著。

春桃從錦囊中拿出鑰匙,對著門上的鎖眼搗鼓了幾番。

哢噠一聲,鎖開了,鑰匙卻斷了。

“小姐,這鑰匙怎麼辦?”

我推門走了進去,隨口道:“扔了吧。”

反正以後也無用了。

5

不過一日未來,這裏已經變了模樣。

我愛的芍藥被剜出來,隨意丟在地上。

“你們幹什麼啊?”

“好端端的,拔了這花做什麼?”

春桃上去阻攔,卻被花匠推到一邊。

“世子殿下的安排,我們隻是奉命辦事罷了。”

花瓣被踩進泥裏,再也沒有往日的高貴。

就如同我一樣。

花匠們正忙著養護新栽的梅花苗。

我攔住氣呼呼的春桃,像逗弄小貓一樣,撫平了她的炸毛。

到了湖心亭,我環顧著四周。

精心挑選的桌椅,搭配好的襯布,就連焚的香也是我親手製作的。

梳妝鏡前,口脂蓋子敞開著。

嬌豔無比的顏色,是沈清洲最喜歡的。

我站定一會,開始張羅著春桃收拾東西。

珠寶首飾一件不落,值錢的東西我都帶走了。

剩下那些挑挑揀揀,帶不走的就毀了吧。

扯斷的珠簾滾了一地,精巧繁複的桌飾上濺滿了烏墨。

春桃氣喘籲籲打砸著,末了對著我揚起一個得意的微笑。

“做得好!回去給你加雞腿!”

我對著她豎了個大拇指,剛準備走就聽到了背後傳來的驚呼聲。

“唐知禮,你瘋了?”

沈清洲怔怔地站在門口,俊臉漲成了豬肝色。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心裏再無波瀾。

我聳聳肩,“你不是說和我有關的都帶走嗎?我又帶不走,隻能毀了。”

沈清洲揉了揉眉毛,“幼薇看上了這珠簾,你讓我怎麼辦?”

聽到裴幼薇的名字,我的心還是沒忍住漏跳了一拍。

原來,他在意一個人時是這樣的。

“珠簾僅此一件,她想要便去串吧。”

我攤了攤手,準備招呼春桃離開。

“知知,你別鬧脾氣了,我那天隻是不想幼薇誤會咱倆的關係。”

他一臉為難,眉眼間盡是疲憊。

“她一向性子軟,我不能讓外人欺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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