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兒不願意給地頭蛇當小老婆,被推下油鍋,全身重度燒傷。
我媽去跟地頭蛇拚命,卻被挑斷手筋腳筋,扒光了衣服掛在家門口示眾。
我拿著高清監控去報警,卻被鄰居攔住。
他們說,這個地頭蛇不僅靠山強硬,還有神經病,警察來了也沒用。
地頭蛇很是囂張,說他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捏死我這個小嘍囉。
我二話不說,扛起一麻袋獎章證書,坐上了前往首都的飛機。
捧著一等功獎章,我含淚跪地:
「首長,我不要一等功,我想要一個人的命!」
在秘密基地做了二十年科研,項目結束,我終於可以回家探親。
女兒說要給我做紅燒排骨,我媽說要給我買大金鐲子。
我翹首以盼,歡歡喜喜趕回家。
沒想到,迎接我的是四十多張病危通知書。
女兒從小品學兼優,舞蹈音樂樣樣拿得出手。
隻因拒絕給地頭蛇趙鐵鋒當小老婆,光天化日之下,就被推進了油鍋。
趙鐵鋒死死摁著女兒的後腦勺,猖狂大笑: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拒絕我?」
「大家都看好了,這就是下場!」
熱油飛濺,女兒瞬間毀容,皮肉綻開,露出森森白骨。
炸油條的攤主當場嚇暈。
我媽聽說女兒出事,掄起菜刀就要跟趙鐵鋒拚命。
可她寡不敵眾,被趙鐵鋒的小弟一頓胖揍,挑斷了手筋腳筋,又被扒光了衣服,掛在家門口示眾。
我看完監控,氣得渾身發抖,拿起手機就要報警。
卻被鄰居攔下。
鄰居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奶奶,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
「竹芸,求求你,求求你千萬別報警!」
「趙鐵鋒有靠山,還是個神經病,咱們鬥不過他的。」
「你把他惹惱了,全村都得跟著遭殃!」
話音一落,全村老少都抹著淚,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我後退一步,咬緊牙關:
「你們別攔著我,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我就不信,難道這天下還沒有王法了?」
一道粗重的男聲在人群中炸開:
「吵死了!我又沒把人打死,你至於這麼激動嗎?」
「你要多少錢?說個數,我給你!」
人群緩緩讓開一條路。
趙鐵鋒叼著牙簽,咂吧著嘴一臉不屑。
我強壓住掐死他的衝動,緊握雙拳:
「我不要錢!我要你坐牢!」
趙鐵鋒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帶著小弟笑成一團。
「坐牢?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
「實話告訴你,我上麵有人,你要是能把我送進監獄,我跪下來叫你姑奶奶!」
手機嗡嗡震動,醫院又打來電話,催我趕緊去繳費。
趙鐵鋒也聽到了,哈哈一笑,扔給我一張諒解書。
「窮逼一個,趕緊簽了,簽完我就給你五十萬。」
「就說你女兒是自己跳進油鍋裏的,你媽一著急,不小心把自己摔成了殘廢,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說罷,他的小弟一擁而上,摁著我的手,強逼我簽字按指紋。
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拚命掙紮,抓起諒解書就撕了個粉碎。
趙鐵鋒怒了,三兩下甩開腰間的蝴蝶刀,手起刀落,砍掉了我的小拇指。
「你TM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明天還來找你,你一天不簽,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十天不簽,我就把你全村人的手指頭都剁了!」
鑽心的劇痛讓我眼前發黑,我做了二十年科研的手指,就這麼斷了。
全村老少抖如篩糠,有幾個小孩直接被嚇哭了。
趙鐵鋒一腳把我的斷指踢到臭水溝裏,揚長而去,嘴裏還嘟嘟囔囔:
「你女兒長得那麼好看,還沒讓我享受享受就毀容了,真是可惜啊......」
我從爛泥裏撈出斷指,想起命懸一線的女兒和我媽,心如刀絞。
村長好心,把幾近暈厥的我送進醫院。
醫生看了看我被爛泥泡得發黑的手指,搖了搖頭:
「斷指已經感染,接不上了,隻能截肢。」
2
聞言,村長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勸我:
「你就趕緊把諒解書簽了吧,再拖下去,丟的可就不止這一根手指了。」
見我瞪著眼不說話,村長哆哆嗦嗦,遞給我一遝零錢。
「這是村裏人的一點心意,你先拿著。」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咱們都是平頭老百姓,鬥不過他們的!」
「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村裏人,你就別鬧了。」
我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想要給家人報仇,可他們也想保全自身。
我理解他們為什麼不想讓我把事情鬧大。
隻是我不明白,這個趙鐵鋒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連警察都奈何不了他?
我百思不得其解,手機突然收到一段視頻。
我今年剛翻修過的老家,被砸了個稀巴爛。一群人開著大鏟車,轟隆隆從廢墟上碾過。
老家牆上貼滿了女兒的獎狀,趙鐵鋒猖狂大笑,一邊笑一邊往獎狀上撒尿。
就連我爸的靈位,也被趙鐵鋒澆上汽油,燒成了灰。
我媽養了十多年的大黃狗護主心切,狂吠著掙斷鐵鏈,狠狠咬上趙鐵鋒小腿。
趙鐵鋒一個窩心腳,大黃狗被踢出十多米,縮在牆角直吐血沫子。
幾個小弟拍手叫好,還嚷嚷著要做紅燒狗肉湯。
視頻戛然而止。
村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好好想一想。
我失魂落魄,跌坐在醫院牆角,直到我媽從急救室被推出來,才堪堪打起精神。
我媽動了動著青紫的嘴唇,淚眼婆娑:
「閨女......對不起,我老了不中用了,沒能保護好小星。」
「他們說,小星是個賤皮子,到處勾引男人。」
「怎麼可能呢?小星是我一手帶大的,絕對不是這樣的孩子......」
我媽情緒激動,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我慌忙去擦,藏在袖子裏的右手就這樣暴露在空氣裏。
我媽看到我殘存的四根手指,倒吸一口涼氣。
氣急攻心,直接昏死過去。
目送我媽再次被推進搶救室,女兒的病危通知書又下來了。
我在醫院守了一晚,簽了四十多張病危通知書。
直到淩晨,我媽和女兒才暫時搶救完畢,送進重症監護室。
兩人身上都插滿了管子,借助呼吸機苟延殘喘。
醫生還告訴我一個噩耗,女兒的眼睛被熱油燙傷,有完全失明的風險。
我媽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就算把筋脈都連上了,日後也是個半身不遂的癱子。
後續治療風險大費用高,醫生明裏暗裏,勸我放棄治療。
我搖搖頭,堅持讓醫生用最貴、最好的藥。
這是我唯二的親人,我絕對不會放棄!
趙鐵鋒又給我打來電話,言語中毫無愧疚,張嘴就噴:
「你媽你閨女死了嗎?沒死的話趕緊簽諒解書。」
「你今天要是不簽,我就剁了你的手!」
如此猖狂,我再也忍不住了,整理好所有證據,直奔警局。
我倒要看看,這個趙鐵鋒,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3
警察聽完我的遭遇,個個摩拳擦掌,咬牙切齒。
「現在是法治社會,哪個惡霸敢這麼猖狂?你別怕,我們給你撐腰!」
可當我說出罪魁禍首的名字時,他們卻沉默了。
發鬢花白的老警察歎了口氣,一臉同情:
「惹上他,也算是你們倒黴。」
「趙鐵鋒是個地頭蛇,隻手遮天,這些年來告狀的一抓一大把,你猜怎麼著?一個成功的都沒有。」
「人家還有精神病,就算是殺人,也不算犯法。」
我急了,反問道:
「他有精神病,不應該把他抓進精神病院關起來嗎?」
老警察冷哼一聲:
「精神病院院長是他爸!關進去又怎樣?兩三天就又放出來了!」
「我說句話你別不樂意聽,你家經濟條件也不好,趕緊簽了諒解書,把那五十萬拿到手才是正經事。」
「拖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說罷,老警察指了指牆角的兩張遺照:
「這兩個新來的小警察年輕氣盛,非要把趙鐵鋒抓捕歸案。」
「沒出一個月,一個淹死在糞坑裏,一個凍死在雪地裏。」
「法醫說是自殺,可幕後黑手是誰,法醫不說,大家心裏也清楚。」
看著那兩個年輕的麵孔,我心臟猛地被揪了一下,酸澀得難受。
老警長擦了擦幹澀泛紅的雙眼:
「我們也不是沒有努力過,隻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走出警察局,我如墜冰窟。
胸口憋悶得喘不過氣來。
既然警察不願意幫我立案,沒人願意趟這個渾水。
那我就自己請律師上訴!
可我走遍律師所,沒有一個律師敢接我的案子。
他們說我不自量力,說我異想天開。
我不明白,我隻是想用法律捍衛家人的尊嚴,為什麼這麼難?
奔走了一整天,腳底磨出好幾個大血泡。
我翻遍通訊錄,想找個能幫得上忙的朋友。
可這十多年,我一心撲在科研上,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寥寥無幾。
就在我百愁莫展之時,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個小姑娘笑容洋溢:
「姐姐你好,我叫江麗,是A台的實習記者,剛剛你去找王律師的時候,我就在門外。」
「你的事我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現在網絡輿論的力量不容小覷,或許我可以幫你!」
我一下子又打起了精神,證據我已經整理好了,就差一個曝光的機會!
江麗對我進行了專項采訪,視頻一經報道,引起全網熱議。
短短十分鐘,就衝上了全城熱搜。
【這不就是黑社會嗎?上麵到底有多大的保護傘,這麼猖狂?】
【心疼小星,她才20歲,以後的人生怎麼辦啊。】
【必須要讓這種人渣付出代價!】
各大營銷號爭相轉發,熱度直線上升。
村長給我打來電話:
「姑奶奶,你能不能別這麼自私,你不想活了,村裏的人還想活呢!」
「你趕緊把那些采訪視頻都刪了!然後去跟趙鐵鋒好好賠禮道歉。」
「要不然,我就把你家祖墳掘了!」
「村子裏太平了這麼多年,都怪你,現在都翻了天了!」
我直接掛斷電話。
據我所知,村裏所謂的太平,都是村民隔三岔五給趙鐵鋒送錢換來的。
他們想要做仰人鼻息的奴隸,可我不想!
我一定要給家人討一個公道!
網友各顯神通,順著網線把趙鐵鋒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扒了個幹淨。
不扒不知道,一扒嚇一跳。
趙鐵鋒黑白通吃,各種黑色產業均有涉獵。
什麼強迫良女、強買強賣的事,一抓一大把。
網友炸了,聲討趙鐵鋒的帖子滿天飛。
可沒過幾分鐘,帖子就違規了一大半。
江麗安慰我:「沒關係,他們就是垂死掙紮而已。我就不信了,這麼多熱心網友幫助我們,難道還鬥不過一個趙鐵鋒?」
我點點頭,可心裏覺得有點不踏實。
江麗本來想陪我吃頓飯,菜還沒端上來,就接到電視台裏的電話,急匆匆趕了回去。
她和我約好,等明天再來進行一次采訪,爆出更多細節。
我點頭應允。
等到第二天,我卻發現,江麗把我拉黑了。
與此同時,網上突然出現了所謂的澄清視頻。
4
江麗兩隻眼睛腫得像爛桃,誠惶誠恐地念著檢討:
「我錯了,是我利欲熏心,收了宋竹芸的賄賂,在她的指使下,我捏造虛假信息,試圖以此來吸引網友關注。我的行為嚴重損害了趙鐵鋒先生的聲譽,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我幾乎不敢相信,和我並肩作戰的戰友,竟然變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澄清視頻一經發出,網絡輿論瞬間倒戈。
【力挺宋竹芸是我這輩子最丟人的案底。】
【原來是惡人先告狀,以後我再也不給別人出頭了。】
【趙鐵鋒先生真是倒黴,做了一輩子好事,名聲都被宋竹芸毀了!】
眼睜睜看著支持我的賬號被一個個封禁,我如墜冰窟。
難道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嗎?
難道無權無勢,就一定要被別人欺侮嗎?
趙鐵鋒又發來諒解書逼我簽字,還附帶了一條血淋淋的視頻。
年近六旬的村長鼻青臉腫,被一群人壓在地上,刀鋒在手腕上遊走,磨出一道道血痕。
趙鐵鋒裝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村長啊,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那個宋竹芸。」
「要不是她跟我作對,我也不會來找你這個村長的麻煩。」
村長的兒女恨不得衝出屏幕,把我生吞活剝:
「宋竹芸!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趕緊滾回來把諒解書簽了!」
「當年你出去上大學,還是全村人給你湊的錢。」
「現在呢?你個白眼狼!出去享了二十年清福,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全村人都跟著你遭罪!」
我被鄉親們罵得體無完膚。
這二十年,我很少和外界溝通,滿腦子都是怎麼突破科研瓶頸。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飛出小山村的金鳳凰,現在竟然成了全村的災星!
眩暈感直衝腦門,我腿腳一軟,跌坐在地。
醫院裏又打來電話,說我女兒小星的燙傷麵積太大,有感染風險,建議轉院治療。
我媽雖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可她老人家後腦淤血突然擴散,壓迫到了神經,成了植物人。
就算有醫保,治療費用也不是個小數目。
我失魂落魄趕到銀行取錢。
忽然看到櫃台上「退伍士兵優先」幾個大字,我渾身上下猛地一震。
曾經的我,也是一名士兵,還是多次蟬聯比武冠軍的士兵。
為了研究高精尖核武器,我隱姓埋名,拋棄了一切。
拋下了年幼的女兒,拋下了獎章和榮譽。
騙所有人說我在外麵打工,實際上紮根在漫天風沙的邊疆,整整二十年。
為了早日拿出科研成果,我每天睡眠時間隻有五六個小時,幾乎是連軸轉。
頸椎病,腸胃炎,關節痛,渾身上下熬出一身病。
研究結束後,我拒絕了所有的表彰,馬不停蹄趕回家。
隻為了和家人團聚。
可現在......
我為了祖國,奉獻出了自己的一切。
我不要名,不要利,我隻想闔家幸福。
難道就連這一個小小的心願,我都不配擁有嗎?
世道不公,那我就鬥爭到底!
趙鐵鋒有人罩著,我也有人給我撐腰!
站在我背後的,是祖國!
當晚,我趁著月黑風高,偷偷跑回了我那個被砸得稀巴爛的老家。
從地窖裏,拖出整整一麻袋獎章證書。
這都是我曾經為祖國嘔心瀝血的證明!
坐上飛機,我直奔首都軍區。
警衛員把我拒之門外,說閑雜人員不得入內。
而當我打開身後的麻袋時,警衛員頓時肅然起敬。
麻袋裏的獎章雖然生了鏽,可在陽光下依舊熠熠生輝。
確認過我的身份後,他直接把我帶進首長辦公室。
坐在首長辦公室裏,我心中五味雜陳。
二十年前,也是在這裏,我向首長遞交了前往秘密基地做研究的申請。
那時,首長握著我的手,眼含熱淚。
他說我是建設祖國的人才,以後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他。
那時我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麼一天。
門鎖哢噠一聲,首長疾步走進來。
闊別二十年,首長也添了不少白發。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首長就遞給我一個小盒子。
「竹芸,我這兩天還想著要去找你呢,沒想到你竟然自己來了。」
我接過盒子,裏麵竟然是做工精細的一等功勳章!
見我一臉震驚,首長笑盈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的研究成果在全球上也能算是重大突破,這枚一等功勳章非你莫屬!」
「過兩天給你召開個表彰大會,到時候把你女兒和媽媽都叫來,好好熱鬧熱鬧。」
「你的女兒小星現在也長成大姑娘了吧?小星滿月的時候,我還抱過她呢。」
首長一提到我的家人,我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
捧著一等功獎章,我含淚跪地:
「首長,我不要一等功!」
首長肉眼可見地慌亂,連忙把我扶起來:
「咱們有話好好說,你是國家的大功臣,你想要什麼?組織盡量滿足!」
我抬頭直視首長的眼睛:
「首長,我想要一個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