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哮喘發作時,丈夫江禦風正送白月光的孩子去醫院。
因搶救不及時,女兒離開人世。
我打通江禦風的電話,他劈頭蓋臉罵過來:
“你有完沒完,糖糖膝蓋破皮流了好多血,她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不心疼是吧?”
我心如死灰,帶著女兒的骨灰轉身離開。
江禦風毫不在意,與兄弟調侃:“她一定會回頭。”
直到他收到我送的生日禮物。
裏麵是一份離婚協議書,和女兒的死亡通知書......
1
女兒五歲生日這天,我和丈夫江禦風帶她上山露營。
同行的還有江禦風發小喬安然的女兒,喬糖糖。
玩耍時喬糖糖不小心摔了一跤,江禦風大驚失色,抱著她就要去醫院。
全讓忘了女兒的哮喘藥在他身上。
夏季炎熱,女兒很快哮喘發作。
我打電話給江禦風,卻被他三番兩次掛斷。
看著女兒快要窒息的樣子,我崩潰了,背著她瘋狂往山下跑,有好幾次差點兒扭到腳。
好不容易趕到醫院,醫生卻當場宣判死亡。
“太晚了,哪怕早五分鐘都行......”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血液逆流,如墜冰窟。
醫生讓我看女兒最後一眼。
她安靜地躺在那裏,像一隻沒有血色的洋娃娃。
我沉默許久,終是忍不住撲到她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醫生問我有沒有家屬陪同,我顫抖著手指再次打給江禦風。
這一次電話終於接通,迎麵而來的是男人不耐煩的指責。
“樊星,你有完沒完了,糖糖膝蓋破皮流了好多血,她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不心疼是吧?”
我張了張嘴,連聲音都沒發出來,電話就被掛斷。
我心如死灰,麻木地拉黑了江禦風的全部聯係方式。
......
把女兒送到殯儀館後,我再次痛哭一場。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她解脫了。
畢竟在她短短五年的生命裏,父親始終缺席。
她的家長會,彙報表演江禦風從不出席,親子活動更是沒有參加過。
江禦風舍得給女兒花錢,但也僅此而已。
他習慣用錢打發我們,卻不願花時間陪我們吃頓飯。
就在這時,有陌生電話打過來。
我下意識接起,卻聽到那頭傳來江禦風的聲音。
“樊星,你到底發什麼瘋,怎麼把我電話拉黑了?”
“安然是信任我,才把孩子交給我照顧,你連這種醋都吃,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糖糖現在沒胃口,你手藝好,煲一鍋雞湯過來吧。”
“對了,把豆豆也帶上,她和糖糖差不多大,女孩兒之間有共同話題。”
聽著江禦風的話,我胃裏泛起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道:
“江禦風,我們離婚吧,這輩子......不,下輩子我也不想再看見你。”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愣了一下。
隨後道:“我沒空陪你瘋,趕緊過來,別讓我說第二次。”
我再也聽不下去,渾身顫抖地掛了電話。
2
處理完女兒的後事已經是三天後,我隻身回家收拾行李。
江禦風果然不在,房子顯得比過去還要冷清。
失去女兒的痛苦再次席卷而來,心口傳來尖銳的刺痛。
我捂著心臟跌坐在沙發上,不小心碰到沙發上的遙控器。
電視打開,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周前的F1錦標賽。
屏幕中,喬安然一身賽車服,懷裏抱著一束鮮花,正在接受記者采訪。
女人身材火辣,潮濕的長發隨意散落,迷人又危險。
忽的,我的目光落在觀眾席裏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江禦風一身高定西裝,唇邊噙著淺笑,看向喬安然的目光含情脈脈,甚至摻了一絲欽佩。
我毫不意外,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玄關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江禦風走了進來。
男人一眼就看到地上的行李箱。
他微微皺眉,快步走到我麵前,問我在幹什麼。
我多一眼都不想看他,起身繼續收拾行李。
不料下一秒,我的腰上多出一隻大手,男人手臂一收,將我壓進胸膛。
“阿星,對不起。”江禦風薄唇一張一合,說話時熱流噴灑在我耳畔,“那天確實是我怠慢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我真不是故意的。安然把女兒托付給我,我總不能讓她有什麼閃失......”
我用力掙紮,卻敵不過男人的力道。
江禦風緊緊錮著我的腰,右手不知從哪變出兩張門票在我麵前晃了晃。
“豆豆不是很喜歡賽車嗎?安然心裏過意不去,特意弄了兩張VIP的座位,下個月她有一場比賽,到時候咱們帶豆豆一起去看。”
看著眼前晃動的門票,我的心臟疼得更厲害了。
豆豆其實根本不喜歡賽車。
她謊稱喜歡,是因為她覺得江禦風喜歡。
為了和父親拉近關係,她隻能說謊,可這些江禦風從來不知道。
我再也忍不住,用力掙開江禦風,冷聲道:“拿著你的門票,滾的越遠越好。”
江禦風大抵沒想到我脾氣這麼硬,眼底閃過一絲慍怒,最後還是壓了下去。
他也終於發現,平時一回家就會來迎接他的女兒,今天竟然沒有出現。
“豆豆呢?”江禦風問。
我唇瓣發抖。
掙紮許久,還是沒勇氣把“豆豆已經死了”這幾個字說出來。
我告訴他:“豆豆被我送回娘家了。”
江禦風隻點點頭,眼中再次染上令人作嘔的欲念,他拉住我的手腕,壓低聲音道:
“送回去住一陣也好,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過二人世界了......”
引線點燃。
我無法想象江禦風前腳陪完白月光,後腳就對著我發情。
極端的厭惡讓我理智全無,隨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指向他。
“再碰我,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樊星,你......”
江禦風被我的瘋態弄得沒了興致,冷著臉道:“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輕。”
說完,便摔門離開。
我扔掉水果刀,啞然失笑。
是啊,我確實病得不輕。
不然當年怎麼會嫁給他這個連畜生不如的東西?
我撕碎了賽車門票,收拾好行李,打車前往父母留給我的房子。
3
房子在郊區,位置比較偏僻。
但對我這個剛失去孩子的淒慘女人來說,是個很好的放空之地。
我簡單把房子打掃了一遍,在采光最好的房間裏放上爸媽和豆豆的照片,分別上了三炷香。
我父母早亡,這事早就告訴過江禦風。
可剛才我說把豆豆送回娘家時,他竟然沒有起疑。
多可笑。
上完香,我輕輕拿起脖子上的項墜。
那天送走豆豆後,我找人打了一條項鏈,裏麵放了一點豆豆的骨灰。
這樣一來,她就能永遠“陪”在我身邊了。
“豆豆,是媽媽對不起你。”我閉上眼,淚水落在項墜上,“你不是很想要一座夢幻樂園嗎?媽媽答應你,一定幫你實現這個願望。”
......
嫁給江禦風之前,我是一名遊樂園設計師。
當年我拿下設計金獎,身邊人勸我去荷蘭深造,我卻毫不猶豫拒絕。
隻因為我愛上了江禦風。
不得不說,江禦風很擅長偽裝。
剛在一起的那兩年,他每天長途跋涉送我回家。
每個節日都精心準備禮物,連瓶蓋都沒讓我擰過。
我深陷其中,於是選擇留在國內。
爸媽知道這事很生氣,斥責我腦子不清醒,我和他們大吵一架。
結果第二天,他們就遭遇空難雙雙離世。
失去雙親後,我對江禦風更加依賴,把他視為我生命的全部。
未曾想我全心全意的付出,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局......
獨自消沉了半個月後,我聯係了離婚律師,把離婚事項谘詢清楚。
然後鼓起勇氣找到當年一起參加設計比賽的學長沈清拾,想問問他有沒有重回職場的門路。
讓我沒想到的是,沈清拾竟然直接帶我來到市區正在籌建的主題樂園,說他剛好需要一名設計師。
“樊星,我看過你設計的作品,知道你的實力,這家主題樂園就交給你來設計了。”
我愣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
雖然我確實有過光輝的過去,但畢竟已經離開職場很多年,沈清拾這麼信任我,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就在我準備把顧慮告訴沈清拾時,兩道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陽光下,江禦風和喬安然並肩走在一起,前麵是一蹦一跳的喬糖糖。
我聽到江禦風說:“糖糖生日快到了,我準備把這家主題樂園承包下來,送給糖糖做生日禮物。”
喬安然故作驚訝地挑眉,“這也太破費了。”
江禦風彎腰抱起糖糖,“這有什麼,糖糖值得最好的。”
糖糖值得最好的......
原來他是這麼想的嗎?
難怪他給豆豆送的最貴重的禮物,就隻有一條限量款連衣裙。
沈清拾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似乎明白了什麼。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朝江禦風走了過去。
我不明白沈清拾想做什麼,想攔他,卻已經來不及了。
4
沈清拾走到江禦風麵前,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江禦風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我聽到喬安然說:“沒關係,不行就不行吧。”
還聽到糖糖委屈的撒嬌聲。
再然後,江禦風帶著喬安然母女離開了。
沈清拾回到我身邊,表情波瀾不驚。
我問他:“你跟江禦風說什麼了?”
“我說這個主題樂園已經有主人了,不能承包給他們。”沈清拾微微一笑,“這道題是我出給你的,所以,我隻要你一個人的答案。”
......
我接手了主題樂園的項目。
為了不辜負沈清拾,開始沒日沒夜地設計。
如此一來,也能緩解失去女兒帶來的痛苦。
這天我從沈氏集團出來,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車。
車窗降下,露出那張我最不想看到的臉。
江禦風讓我上車跟他談談。
我裝沒聽見,他直接下車擋在我麵前。
“樊星,你最好搞清楚,我們現在還沒離婚。”
“所以呢?”
“所以你不該帶著女兒跟我玩兒失蹤。”
江禦風盯著我,眼中含著一團熾火。
我知道,他的憤怒不僅僅源於我和女兒的失蹤,而是因為他沒能拿下主題樂園的開發權。
如今他親眼看到我從沈氏集團出來,肯定認為是我從中作梗,沈清拾才不同意把主題樂園承包給他。
我沒有撕下江禦風虛偽的麵具,反問他:“以前你不也經常玩兒失蹤?”
那個家,他說不回就不回。
我不過是在效仿他罷了。
江禦風眼皮跳動,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問出的問題卻在我意料之外。
“你和沈清拾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人比我高出一頭,帶著天然的威壓感,我被他籠罩在陰影裏,猶如被困在牢籠中的飛鳥。
我喘不過氣,呼吸急促道:“與你無關。”
“你們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江禦風,鬆手!”
我直視他的雙眼,難得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一絲不安。
是在擔心我移情別戀嗎?
我自嘲一笑。
這麼多年,我對他掏心掏肺,沒有半點保留。
或許他也不敢相信,我會有其他退路吧。
江禦風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冰冷的目光嚇到了,深呼吸後放緩語氣道:
“你和他的事......我先不追究,今天我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談個條件。”
“隻要你能讓沈清拾把主題樂園的開發權給我,我可以容忍你繼續在沈氏工作,你想讓豆豆一直住在娘家,我也不攔著。”
我問他:“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那家樂園?”我步步緊逼,“京市主題樂園不止那一家,它到底特殊在哪兒?”
江禦風微微抿唇,“豆豆生日我沒送她什麼像樣的禮物,平時也不怎麼帶她出去玩兒,這次我想承包一家樂園送給她,她一定很開心。”
聽到江禦風這麼說,我胃裏那股惡心勁兒又泛了上來。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知道豆豆喜歡遊樂園,也知道她想讓爸爸陪她出去玩兒。
隻是一直裝傻充愣罷了。
我深呼吸,道:“沒這個必要,豆豆沒你這個爸爸也能過的很好。”
江禦風徹底被我激怒。
他手指發力,一字一句:“你娘家已經沒人了,她怎麼可能過得好?告訴我,你到底把她藏哪兒了?”
我沉默許久,淡淡道:“豆豆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