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妻子比我大十三歲。
她事業有成,我年少輕狂。
她主動追求我,我們相愛結婚。
婚後第三年,她因病離世。
我悲痛欲絕,昏迷不醒。
再睜眼時,我回到了二十三年前。
十八歲的她青春叛逆,對我這個“癡漢”嗤之以鼻。
她有個正在追求的男友,對未來充滿憧憬。
我拚命想告訴她:那個男人心術不正,你最後會愛上我的!
可她依然固執地走向命運的陷阱......
直到高考前夕,我為救她差點喪命。
等我再次從昏迷中醒來,回到原來的時空,才在她的遺物中發現:
原來她優秀的人生,都是按著我給她寫的那封信在走。
她主動追求我,是因為她一直記得。
那個在她十八歲時,不顧性命也要護她周全的少年。
1.
“如果可以重來,我想早點遇見你。”
妻子靠在我肩頭,望著醫院窗外的夕陽。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歎息。
我握緊她的手,感受著她逐漸消瘦的指節。
“遇見你的時候,我已經快四十歲了。”
她轉過頭,眼裏帶著歉意,“讓你背負了太多閑言碎語。”
我搖搖頭,將她的手捂在胸口。
記得三年前,我們剛結婚時,很多人都說我貪圖她的財產和地位。
畢竟,我們的身份天差地別。
可他們不知道,正是她讓我有勇氣追逐夢想。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我輕聲問她。
她笑了,眼角的皺紋溫柔地綻開:
“當然記得,你在我公司樓下畫圖,把咖啡灑在了我身上。”
那天我正在給一個投標方案做最後的修改。
作為一個剛創業的建築工作室,能接到林氏的投標邀請已經是意外之喜。
我太專注了,以至於端著咖啡轉身時,一頭撞上了她。
“對不起!”
我手忙腳亂地掏出紙巾,卻把圖紙也弄皺了。
她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的圖紙:
“這是給我們公司的投標方案?”
我愣住了,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女人就是林氏的掌門人。
完了,這下不光方案泡湯,怕是要賠她一身高定西裝。
“這個采光設計很新穎。”
她指著圖紙上的一處細節,“考慮到了老年人的需求,很用心。”
“因為這是養老院項目。”
我解釋道,“我外婆住在養老院,所以我知道他們最需要什麼。”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天的時候,好好發揮。”
第二天,出乎所有人意料,我的方案被選中了。
更讓人意外的是,林總裁親自來到我的小工作室考察。
“你的設計裏總是藏著溫度。”
她坐在我堆滿圖紙的辦公桌前,“這很難得。”
從那以後,她經常來我的工作室。
有時候是談項目,有時候隻是坐著看我畫圖。
慢慢地,我發現自己開始期待她的到來。
她比我大十三歲,卻從不以上位者自居。
每次我加班,她都會帶著宵夜來。
有時是熱騰騰的粥,有時是簡單的三明治。
“你這麼拚命,是為了證明什麼嗎?”
有一次她問我。
我搖搖頭:“隻是不想辜負夢想。”
她笑了:“你知道嗎,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
“整天想的都是怎麼打壓競爭對手,生怕別人爬到我頭上。”
“所以你現在後悔了?”
“不後悔。”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但如果能重來,我想活得輕鬆一點。”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向我敞開心扉。
她說起自己的童年,富裕但缺乏溫暖。
父母對她要求很嚴。
她不得不很早就學會獨當一麵,把所有柔軟藏在強大的外表下。
2.
“你知道嗎。”
她靠在我肩上,聲音有些哽咽,
“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可以不用那麼強大的人。”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開始主動追求她,雖然笨拙但真誠。
我會在她開會時偷偷放一杯熱咖啡在她桌上,會記住她所有的小習慣。
外界的聲音很難聽。
他們說我是吃軟飯的,說我貪圖她的財產。
但她從不在意這些。
“讓他們說去吧。”
她總是這樣安慰我,“我們都知道真相不是這樣。”
結婚後,她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培養我上。
她說:“你還年輕,應該有自己的事業。”
在她的支持下,我的工作室漸漸有了起色。
她不僅給我資源,更重要的是給了我信心。
每當我遇到挫折,她總能給出最中肯的建議。
“你要記住。”
她常說,“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學會等待和積累。”
她還特別照顧我的家人。
得知我媽媽有關節炎,她立刻聯係了最好的專家。
每逢節假日,她都會親自下廚,做一大桌我媽媽愛吃的菜。
“阿姨。”
她總是笑著說,“您放心把兒子交給我。”
我們的婚姻雖然不被看好,卻過得異常甜蜜。
直到去年體檢,她被查出了晚期肝癌。
“對不起。”
她躺在病床上,握著我的手,“可能沒辦法陪你到老了。”
我強忍著淚水:“別說傻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但她的情況每況愈下。
化療讓她的頭發掉光了,但她依然堅持給我的項目提建議。
“你要答應我。”
她常常這樣叮囑,“等我走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現在,夕陽的餘暉灑在她消瘦的臉上。
我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小楓。”
她突然叫我的名字,“如果有來生,我想早點遇見你。”
“那時候的我,一定會愛上你。”
我緊緊抱住她,淚水終於決堤。
“我也是,如果能重來,我一定要讓十八歲的你就遇見我。”
她在我懷裏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窗外的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帶走了我生命中最溫暖的光。
我抱著她,淚如雨下。
忽然,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
在失去意識前,我似乎聽到一個聲音:
“如你所願。”
我是在一間辦公室裏醒來的。
桌上擺著一份聘用合同。
我的名字和“林氏集團特聘教師”幾個字格外醒目。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一群學生說說笑笑地走過。
我看向日曆。
這是......
二十三年前?
我揉了揉太陽穴,記憶還停留在醫院的那個黃昏。
妻子的離去讓我心如刀絞,可現在,我卻坐在這間充滿青春氣息的辦公室裏。
“陳老師,林董事讓您去一下會議室。”
一位中年女教師探頭進來,“高三重點班那個林墨雪,又鬧情緒了。”
林墨雪?
3.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推開會議室的門,我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雖然稚嫩,但那雙明亮的眼睛。
微微上揚的唇角,分明就是年輕時的妻子。
她穿著改短的校服裙,頭發染成栗色,手腕上戴著誇張的手鏈。
正叉著腰和班主任爭執:“我不要什麼特殊輔導!我成績很好,不需要!”
“林墨雪同學。”
我輕咳一聲,“我們談談?”
她轉過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充滿抗拒:
“你就是那個所謂的特聘老師?我爸請來監視我的?”
真是個倔強的小姑娘。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臨終前的她說“如果能重來”。
原來年輕時的林墨雪,是這樣一個叛逆又脆弱的女孩。
“不是監視。”
我溫和地說,“隻是覺得你需要一些幫助。”
“我不需要!”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成績年級第一,月考從沒掉出過前三,我哪裏需要幫助了?”
我看著她通紅的眼圈,心裏一陣酸澀。
這個年紀的她,還不懂得如何控製情緒,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壓力。
“林墨雪。”
我放緩語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嗎?”
她冷笑:“還不是我爸覺得我不夠優秀,怕我給林家丟臉。”
“不。”
我搖頭,“是因為你的畫。”
她明顯愣住了。
“你上課總是在畫畫。”
我從包裏拿出一張她隨手丟棄的素描,“這些建築設計很有想法。”
那是她在課堂上畫的一座圖書館效果圖,雖然稚嫩,但構思新穎。
我記得她曾說過,年輕時很喜歡建築設計,但被家裏否決了。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她慌亂地想搶過來。
“所以。”
我沒有給她,“你最想學的其實是建築設計,對嗎?”
她的眼睛紅了:“這不關你的事!”
“你爸爸說,如果你能保持成績,他不反對你去學建築。”
我輕聲說,“這就是我來的原因。”
她愣住了:“你騙人...”
“我可以教你。”
我看著她,“但前提是你得保持現在的成績。”
她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爸真的同意了?”
我點點頭。
其實這是我剛才臨時想到的。
但我知道,這是打開她心門的唯一方法。
“那......那你會建築設計嗎?”
她狐疑地問。
我笑了:“我恰好是學建築出身。”
從那天起,我開始了對林墨雪的特殊輔導。
除了文化課,我會抽時間教她建築設計的基礎知識。
慢慢地,她開始信任我。
我發現這個年紀的她,骨子裏其實很溫柔。
她會偷偷幫同學補習,會給流浪貓帶食物。
隻是生活給了她太多壓力,讓她不得不豎起尖刺來保護自己。
但我也發現了一個問題——趙明辰。
那個總是開著跑車來接她的男生,就是她年少時的初戀。
每次看到他,我心裏就會泛起說不出的酸澀。
不是因為嫉妒,而是心疼。
4.
“陳老師。”
有一天她興衝衝地跑來,“趙明辰說要陪我一起報考B大建築係!”
我的心一沉。
這個名字,在臨終前的妻子口中提起過。
那是她最不願回首的傷痛。
“林墨雪。”
我斟酌著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他是真心要陪你嗎?”
她的笑容僵住了:“你什麼意思?”
“我是說。”
我輕聲道,“你要為自己活,而不是為了誰。”
“你懂什麼!”
她突然激動起來,“趙明辰他是真心喜歡我的!你別想挑撥我們!”
我看著她倔強的樣子,心裏一陣疼痛。
但我知道,有些傷痛是必經的成長。
“好。”
我點點頭,“希望我是錯的。”
那天之後,她開始刻意疏遠我。
上課不再認真聽講,輔導課也總是找借口請假。
我隻能遠遠地看著她,看著她一步步走向那個我知道結局的深淵。
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聽到了趙明辰和朋友的對話。
“你真要陪林墨雪去B大?”
他朋友問。
趙明辰嗤笑:“開什麼玩笑,我爸早就給我安排好了,高考完就去M國。”
“林墨雪?”
“玩玩而已。”
我握緊了拳頭。
原來這就是傷害她的那個人。
這一次,我一定要保護好她。
即使她會恨我。
我沒有立刻告訴林墨雪真相。
作為一個老師,我知道有些成長必須靠自己經曆。
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傷害。
“林墨雪。”
一天下課後我叫住她,“最近建築設計的課都沒來上了。”
她低著頭整理書包,頭也不抬:“我很忙。”
“是因為趙明辰嗎?”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冷笑:“陳老師,你管得太多了。”
我歎了口氣:“你知道嗎,你畫的那個圖書館方案,其實很有想法。”
“特別是桌椅的設計,考慮到了讀書人的需求。”
“這說明你很細心,也很有同理心。”
她終於抬起頭,眼裏閃過一絲動容:“你...你真的覺得我畫得好?”
“當然。”
我微笑,“所以我更不希望你放棄自己的天賦。”
她咬著嘴唇:“我沒有放棄,我隻是...”
“隻是什麼?”
“趙明辰說。”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女孩子學建築太辛苦了,不如...”
我打斷她:“那你自己怎麼想?”
她愣住了。
“林墨雪。”
我認真地看著她,“你總是在問別人怎麼想,但你有問過自己嗎?”
她的眼圈紅了:“我...我不知道。”
“要不要去看看我朋友的建築工作室?”
我提議,“也許能幫你找到答案。”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