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林月說要去南方打工供女兒治病,三年後卻傳來了她跳海輕生的消息。
就在女兒所剩時間不多時,我在同一家玩具店看到了‘複活’的她。
她身旁牽著一個精致的小女孩。
小女孩搶走我為女兒辛苦攢錢才買下的限量版娃娃,這是女兒死前唯一的心願。
林悅指著娃娃說願意用十倍的價格買下。
“看這孩子麵色,也活不了多久了,這玩具帶回家也是浪費,不如讓給我們。”
那抹熟悉的麵孔和聲音讓我如墜冰窟。
女兒認出,弱弱的喚媽媽時,她卻說。
“誰是你媽媽?看我有錢就亂認親,你們這種人最讓人惡心,到底要多少錢,直說!”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萬二。”
這是她離開時帶走全部家當的數目。
1.
她認不出我們父女。
也難怪,這三年為了給小柔治病,我省吃儉用到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買。
而小柔因為長期臥床,原本粉嘩的小臉也失了血色。
店員看著眼前的貴婦人,為難地解釋:
“夫人,這隻娃娃已經被這位先生預訂了,您要是想買得跟他商量。”
那位貴婦牽著的小女孩跺著腳撒嬌:
“媽媽!我們家的玩具房就差這一款了,上周你明明答應我的!”
她摘下名貴的墨鏡,眼神裏盡是居高臨下:“這樣吧,標價三倍,一口價。”
我攥緊了拳頭。
當年她帶著我們的全部積蓄說要去打工,一走就是三年,最後傳來的卻是她跳海的消息。
這些年,我在修車鋪起早貪黑,就為了給小柔買特效藥。
可女兒的病情還是每況愈下,連這個冬天都不一定能熬過。
如今她隨手就能掏出上千塊錢,隻為給別人家的孩子買個玩具。
這錢,都夠給小柔多續幾個月的命了。
小柔扯了扯我的衣角,虛弱地說:
“爸爸,要不咱們把娃娃讓給她吧,我看都看到了,不用買回家的。”
她總是這樣懂事,來之前就一直說不買也行。
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我怎麼忍心辜負她的期待。
“不行,這個娃娃是答應給你的。”
那小女孩立刻尖聲大哭:
“媽媽!你看他們!明明是窮鬼還裝模作樣!肯定是想要更多錢!”
她溫柔地安撫著:“好了好了,靜靜,媽媽一定給你買到。”
轉頭看向我們時,她眼裏滿是輕蔑:
“看這孩子麵色,也活不了多久了,帶回家也是浪費,不如讓給我們。”
我的心瞬間墜入穀底。
小柔也是她的女兒,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小柔緊緊抓著我的手,顫抖著問:“爸爸,她是不是媽媽?”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她冷笑:
“誰是你媽媽?看我有錢就亂認親,你們這種人最讓人惡心,到底要多少錢,直說!”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萬二。”
這是她離開時帶走的存款數目。
她嗤笑一聲,從精致的錢包裏抽出一遝鈔票。
正要甩過來時,突然愣住:“等等...你這張臉,我好像在哪見過...”
話音未落,一個男人的聲音插了進來:“親愛的,娃娃買到了嗎?”
2.
徐明輝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嘴角掛著勝利者的笑容。
“這年頭還真有人敢跟我女兒搶玩具?”
原來是他。
徐明輝曾是社區診所的醫生,我妻子失蹤後不久,他也辭職離開了這片老城區。
此刻看來,是林月帶著他一起遠走高飛了。
林月不再糾結剛才的疑惑,直接把錢往櫃台上一扔,居高臨下地說:
“靜靜,跟媽媽回家,這些窮酸人不值得你生氣。”
小女孩得意地朝小柔扮了個鬼臉:“病秧子,這個娃娃是我的了!”
我彎腰去撿散落的鈔票。
突然,一隻皮鞋狠狠踩在我手上,徐明輝俯視著我冷笑。
他故意等林月母女先行離開。
“老趙啊,你不會是聽說林月在這邊開了家診所,特意帶著你那快不行的女兒來碰瓷的吧?”
他眼裏閃著陰毒的光。
小柔掙紮著想推開他的腳:“你這個壞人,不許欺負我爸爸!”
徐明輝輕蔑一笑,抬腳又踩住了小柔廉價的玩具熊:
“沒媽的野丫頭,你也配跟我說話?”
“趙建國,我都把林月的死亡證明送到你家了,你怎麼還死皮賴臉地找上門?”
我一把推開他,將小柔護在身後,心裏恍然大悟。
原來那份死亡證明是他偽造的!
難怪林月會認不出我們。
他傲慢地整理著西裝袖口:
“沒錯,在林月眼裏,你們父女早就死了,就算現在站在她麵前,她也認不出來。”
“識相點,趕緊滾回你們的破平房去!”
說完,他昂首闊步走向店外那輛嶄新的越野車。
透過車窗,我看見林月正溫柔地給靜靜係安全帶。
徐明輝上車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刺痛了我的眼。
想起我和小柔坐公交都要精打細算,還經常走上一個鐘頭的路程才敢坐車。
這樣的生活,對我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衝上前想告訴她真相,可她隻是厭煩地瞪著我:“一萬二都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帶著你那病秧子趕緊走,別在這兒影響我們家的運氣!”
徐明輝得意地對司機說:“開車吧,這種人沾上就是晦氣。”
小柔渾身發抖,望著遠去的車影喃喃道:“爸爸,那個阿姨...真的是媽媽嗎?”
我輕撫著她的發頂,看著那輛越野車消失在車水馬龍中,說不出一句話。
3.
一萬二的現金,對我和小柔來說是筆巨款。
我蹲下身問她想去哪裏。
她指著街角的麵館,眼裏閃著期待:
“爸爸,我們去吃碗陽春麵好不好?你都瘦得臉頰凹進去了。”
聽著她稚嫩的關心,我眼眶一熱,牽著她走進麵館。
“今天爸爸陪你好好吃一頓。”
麵端上來後,小柔一直給我夾青菜,自己卻隻是淺嘗輒止。
她笑容溫暖,突然間卻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我慌了神,顧不上結賬就抱著她衝向最近的醫院。
值班醫生檢查後,神色凝重:
“病情加重了,必須立刻住院治療,押金兩萬,你先去繳費處辦手續。”
我渾身發抖,掏出所有的錢交了上去。
可一萬二隻夠開藥和住院的費用。
我跑遍了整個街區,想借錢給小柔治病。
但誰都知道,這是場看不到盡頭的燒錢,沒人願意搭手。
我強忍著淚,回病房看小柔。
卻發現她蜷縮在走廊的長椅上,懷裏的玩具熊沾滿了淚水。
她想支起身子,卻虛弱得連坐都坐不穩。
我衝過去扶她,憤怒地轉向病房。
小柔拽住我的衣角:
“爸爸,靜靜不小心摔倒了,媽媽帶她來處理擦傷,她說我會傳染給靜靜,不讓我待在病房裏。”
她語氣平靜,眼裏卻藏著說不出的羨慕。
病房裏,靜靜隻是膝蓋蹭破了點皮。
林月卻招來了半個護士站的人手,忙著給她消毒包紮。
看著親生女兒被趕出病房,我心如刀絞。
推門而入時,林月不耐煩地皺眉:“怎麼又是你們?錢不是給夠了嗎?”
靜靜趾高氣揚地說:“爸爸說得對,他們就是一對要飯的,給錢都不走!”
我直視著林月:“你真的認不出她是誰嗎?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她愣了一下,隨即冷笑:“我隻有靜靜一個女兒,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見我還要說話,她從包裏抽出一張支票:
“這裏有兩萬,拿著錢趕緊走,別在這裏礙眼。”
我握著支票,喉嚨發苦。
小柔需要這筆錢,既然她已經忘記了過去,多說無益。
看我收下支票,她摟著靜靜輕蔑地說:
“看到了嗎寶貝,這種窮人為了錢,連尊嚴都可以不要。”
我緊握雙拳,轉身離去。
4.
交完住院費,醫生立即給小柔安排了治療。
看著點滴一滴滴注入她的身體,我悄悄鬆了口氣。
總算趕上了最後的機會。
主治醫生說治療效果不錯,隻要堅持吃藥,小柔的病情能得到控製。
我守在病床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
臨出院那天,林月帶著靜靜來訪。
她提著營養品,神色愧疚:
“對不起,那天我不知道她病得這麼重,說話太過分了,希望你們別介意。”
靜靜被迫低頭說了句對不起,一臉不情願。
我疑惑地看著她們突如其來的示好。
小柔卻開心得像隻小鳥,我也就沒說什麼。
直到林月在床邊坐下,輕聲說:
“我曾經也有個女兒,可惜得了重病,和她爸爸一起去了天堂。”
我呆呆地望著她,喉嚨發緊。
記憶裏,在那間老舊的出租屋,她總是溫柔地給小柔喂藥。
每當小柔疼得睡不著,她就會靠在我肩頭抽泣。
一遍遍自責,說對不起讓小柔帶著病投胎。
日子雖然清貧,卻是最溫暖的時光。
原來她心裏還留著那段回憶。
如今她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就算說破又能怎樣。
不忍心小柔傷心,我找了個理由請她們離開。
她說明天還會來,和小柔很投緣。
我沒接話,反正明天小柔就能出院,從此不會再見。
剛要轉身,卻聽見小柔痛苦的呻吟,她的輸液袋裏竟然混入了不明液體。
護士趕來檢查,發現有人動過藥水。
而剛才病房裏,隻有靜靜在輸液架旁玩耍。
推進搶救室前,小柔虛弱地說:“爸爸,是靜靜往藥水裏倒了什麼。”
我怒視著靜靜,聲音顫抖:“是不是你動了輸液袋?!”
林月擋在靜靜身前,冷聲道:
“你有證據嗎?我女兒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不可能做這種事!別想誣陷她!”
靜靜躲在她身後得意地吐舌頭:“誰讓她想搶走我媽媽!我不準任何人和我分享媽媽!”
林月臉色一沉,瞪了靜靜一眼。
但護著她的姿勢絲毫未變:
“就算靜靜真的做錯了什麼,我也不允許你們傷害她!醫藥費我會賠的!”
我心如刀絞,嘶聲喊道:“林月!小柔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說什麼胡話?小柔怎麼可能是我女兒?”
“雖然第一次在玩具店見你時,我就覺得有些麵熟...但那不可能是真的...”
我從錢包裏掏出那張泛黃的照片,遞到她麵前。